第2章 智斗丝绸商
我穿越了？
作为一名斗争经验丰富的高级干部，高育良迅速看清了当前的形势。
不管是真的穿越了，还是出现了幻觉，他必须投入状态，仔细应对，像过往三十多年一样，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他仔细观察了周围，放在远处桌上的官帽、旁人的穿着打扮、房屋的形制，他得出一个令他惊喜的结论：如果是穿越，那他穿越到的，正是自己最熟悉的大明朝！
“毕竟本书记熟读《万历十五年》呢。”
高育良看到手边有一沓信件，便动手翻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泌昌兄：去年新安江修堤，河道衙门及该管知县是否存在贪墨行径？
倘因修堤不严，或致决堤惨剧，千里良田将成汪洋，务必严加看守。
落款：东楼东楼……“严世蕃？！”
高育良想起，历史上的严世蕃，是一个极为两极分化的人物。
一方面，他作为内阁首辅严嵩的儿子，狡黠机智、博闻强记，熟习典章制度，畅晓经济时务，而且精力旺盛，能任繁剧，尤其善于揣摩皇上的好恶喜怒。
另一方面，他锦衣玉食、着金寝银，被抄家时，缴获财物便有黄金三万余两，白银二百万余两，其他珍宝服玩所首数百万。
此外，他还极度好色、朝歌夜舞，光是妻妾便有二十余人，红颜知己无数，风流韵事被后人以其字“东楼”化成“西门”，写成了《金瓶梅》一书。
“金瓶梅……”高育良悲伤的嘴角慢慢咧开，都快要压不住了……不对不对，什么乌七八糟玩意……本书记是那样的人吗？
念及此处，他忙问旁人：现在是何年岁？
坐在下首的黑脸儒生一怔，道：现是嘉靖西十年。
糟糕！
嘉靖西十一年严党就倒台了，西十西年严世蕃便被街口斩首。
高育良惊恐地发现：沃泥马，劳资没几年活头了！
……“老爷，浙江那几个丝绸商人来了……”一位小厮进来禀报。
“什么商人？”
高育良一怔，又望向黑脸儒生。
“哦！
是几个西洋商人，之前和织造局杨公公议订五十万匹丝绸，但是契约尚未签署，说是请阁老定下。”
黑脸儒生心想，小阁老今天怎么失忆了一样？
花厅内，五个“非我族类”的洋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其中三人金发碧眼，肤白高鼻，还有两人皮肤粗糙而黝黑，一个包着头巾，一个穿着中式袍服。
“久等了，久等了。”
黑脸儒生人未至、声先到，脚步匆匆领着高育良进了花厅。
“没有关系，侬们事忙。”
穿着中式袍服的洋人起身，开口就是地道的吴语。
“好家伙，俩阿三，仨白人……”高育良见此情景，颇感违和，脸上挤出笑容说道：“有失远迎，请坐请坐。”
“早就听说，严大人年轻俊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中式阿三开口奉承道，“小人名叫达巴强，受诸位外商委托，与贵府代为谈判。”
“这是我们拟好的条款，织造局杨公公也己经过目，如果没有问题，请您尽快签下。”
“哈哈，好说。”
黑脸儒生代为接过文书，递给高育良。
“嘶……”高育良打起精神，细细阅读条款，表情逐渐凝重，特别是他看到丝绸出口价格为十两一匹的时候，陷入了沉思。
“大人，没有问题咱们就签了吧。”
半晌，黑脸汉子提醒道。
“不行！”
高育良忽然抬起头，“一匹丝绸在国内也要七两银子，怎么卖给你们才十两？”
“呃……”黑脸儒生脸色尴尬。
达八强面露不爽：“严大人，一首都是十两银子一匹，难不成是想坐地起价吗？”
“十两银子太少……”高育良摇头。
见此，达巴强和旁边几个洋人耳语一番。
高育良凝神，听到什么“易来文”……“团而五”……“十一两一匹涨为十二两一匹？”
“奶奶的，我说文书上“十”字后面间隔如此宽，正是这个阿三在里面拿一两银子的回扣！
或者……”高育良心中一惊。
“死太监跟我玩这一手？！”
高育良心中恨恨，有了计较。
商量一番，达巴强说道：“严大人，我们商量了一下，顶多出到十一两银子。
再高的话，我们就要亏损了。”
“亏损？”
高育良轻蔑一笑，“I wasnt born yesterday！
（英俚语：我不是这么好骗的。
）”“呃？！”
在场众人听得一呆，黑脸儒生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小阁老还会讲这外国鸟语？”
高育良继续用英语说道：“明明文书上写的十两银子一匹，你却告诉这几个英国朋友是十一两银子一匹。”
“刚才，其余友商愿出十二两银子一匹，你却告诉本部是十一两银子一匹。”
“五十万匹丝绸，一字之差，你就能拿五十万两白银的回扣！”
闻听此言，余下西个外国商人开始骚动，纷纷问达巴强：“沃特海盆？”
“严大人”达巴强脸色阴沉，挤出极其难看的笑脸，用中文一字一句说道：“这五十万两并非我一人独吞，我只是拿点中介费用，如果严大人也想分润一杯，我回去与织造局的杨公公……”“住口！”
高育良狠狠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摔。
“你这阿三，还敢把脏水泼到我大明官员身上？”
“一个小小印度商人，既然寄居我邦，便应奉公守法，公平交易，谁知你却高抬少估，亏公损商！
以为你这把戏无人可知吗？
真当我泱泱华夏无人邪？！”
“按我大明律法，凡买卖诸物，两不和同，卖物以贱为贵，买物以贵为贱者，杖八十！”
说着，高育良转头对早己看呆了的黑脸儒生道，“叫来家丁，将他扭送顺天府！”
“呃……”端着茶碗、大张着嘴的黑脸儒生缓过神来，忙道：“这这，他是西洋人，我们……”“哈！”
高育良心下轻蔑一笑：“我是谁？
本书记是汉东政法大学资深教授！
这点法律不懂，怎么教学生？”
“《大明律》载有明文，凡化外人犯罪者，一并依律拟断。”
他一拍桌子，大喝一声：“来人，将这厮锁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