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木镜匣边角雕着残缺的狐纹,打开时镜面闪过微光,映出他眼下的青黑 —— 自离开云溪镇,他己在雨里跋涉三日,袖中蛇鳞与赤鳞珠的震颤越来越频繁,像有活物在血管里游走。
“吱呀 ——”镜匣掀开的瞬间,庙外的松涛声突然变调。
林风指尖拂过镜面,冰凉的触感混着玉佩的余热,竟在镜面上荡开水纹般的涟漪。
他愣住了 —— 这面陪了他十九年的铜镜,镜背原刻着普通的云纹,此刻云纹竟在流动,渐渐聚成星轨图案,与玉佩、狐穴石门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爷爷?”
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曾见爷爷在深夜对着铜镜低语,镜面映着后山方向的靛蓝光。
那时他躲在门后,看见老人从镜匣夹层抽出半幅帛画,正是后来在义庄发现的赤鳞会夺丹图。
水雾漫进庙门时,镜中景象突然扭曲。
林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倒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座悬浮在云海中的祭坛 —— 十二根玄武岩柱撑起青铜穹顶,每根柱子都刻着与蛇鳞相同的咒文,祭坛中央倒悬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映着燃烧的星轨,火苗竟是靛蓝色,与狐穴光河的颜色一模一样。
“灵族祭坛……” 他想起母亲在冰晶洞穴说过的话,“千年前人妖共祭的场所,星轨镜能照见过去未来。”
镜中祭坛的火焰突然暴涨,穹顶的星轨纹路开始崩裂,倒悬的铜镜表面浮现出无数人脸 —— 都是云溪镇烧死的镇民,他们胸口的剜丹处正渗出黑血,汇入祭坛中央的火盆。
当林风的指尖触到镜中火焰时,颈间的玉佩残片突然发出蜂鸣。
碎裂的玉坠迸出金砂般的光点,竟将镜中火焰具象化 —— 靛蓝火苗 “噗” 地窜出镜面,在他掌心凝成狐狸形状,火苗虽小,却烫得他手腕发麻,皮肤表面浮出半透明的鳞片纹路,转瞬即逝。
“啊!”
他慌忙甩动手掌,火焰却像活物般缠上指尖,映得铜镜里的祭坛愈发清晰。
这回他看清了,祭坛穹顶的裂缝里,正渗出青金色的光,与赤鳞会首领的鳞甲颜色相同,而火盆中央,半枚九窍丹正在沉浮,丹身刻着的星轨,与他体内残留的半颗妖丹一模一样。
“碰镜面。”
沙哑的声音从镜中传来,林风浑身紧绷 —— 那是爷爷的声音,带着临终前的气音。
他迟疑着将掌心的火焰按向镜面,玉佩残片突然发出强光,镜中祭坛的倒悬铜镜竟翻转过来,镜面映出他自己的脸,却在右眼下方多出一道鳞片状的印记,与赤鳞会首领的伤处位置相同。
“守灯人…… 镜分阴阳。”
爷爷的声音混着松涛,镜中祭坛的火焰突然分出一缕,在庙内地面上投射出全息般的画面:十九年前的雨夜,爷爷戴着狐面面具,正用灯芯点燃十二根玄武岩柱,年幼的他被母亲护在怀中,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赤鳞会众人,为首者腕间七颗赤鳞珠正在滴血。
画面突然跳转。
林风看见自己站在狐穴冰晶祭坛前,母亲将半枚九窍丹塞进他心口,玉簪的簪头闪过微光,丹丸融入血脉的瞬间,他的影子分裂成两半 —— 一半是人形,另一半是透明的狐影。
而在祭坛角落,那面倒悬的铜镜正映着这一切,镜中自己的眼睛里,流转着与赤鳞珠相同的妖光。
“啊!”
掌心的火焰突然炸裂,林风踉跄着撞翻镜匣。
铜镜 “当啷” 落地,镜背的云纹竟全部化作星轨,中央位置浮出一行小字:“黔州废驿,镜中烛灭,赤鳞逆鳞现。”
他认出这是爷爷的笔迹,墨迹里混着暗红的血渍,像是用妖血写成。
庙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林风捡起铜镜,发现镜面己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却仍能清晰映出他眼下的淡金纹路 —— 那是使用灵力后留下的痕迹。
袖中蛇鳞突然发烫,在掌心拼出箭头,指向西北方的密林,那里正是地图上标注的 “黔州废驿”。
废驿的木牌倒在青苔里,“黔” 字己被藤蔓啃噬大半。
林风踩着腐朽的门槛进入院子,只见七间厢房的门楣上都钉着赤鳞会的蛇形徽记,门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咒语声,混着妖丹特有的嗡鸣。
他贴着墙根移动,腰间的青铜令牌突然震动,竟在砖缝里照出潜血的符文 —— 正是镜中祭坛的咒文变种。
“第七具祭品准备好了吗?”
厢房里传来阴冷的男声,“玄蛇吞月需七七西十九颗妖丹,如今才集了三十七颗,首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