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夜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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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的暮色漫过青瓦飞檐时,钱庄的朱漆大门正吱呀一声打开。

钱易扶着李清风跨过门槛,秋香云扛着银枪跟在后面,枪缨扫过门楣上"锦绣钱庄"西个鎏金大字,蹭下片金漆。

"小爷又带江湖人回来?

"门房钱伯佝偻着背迎上来,浑浊的眼睛在李清风苍白的脸上打了个转,"老爷今儿在演武场教小少爷们使算盘,说要考校他们的珠算破局术。

"钱易踹了他一脚后腰:"老钱头,少卖弄你那套商道经。

先去后罩房烧热水,再把西厢房的炭盆添足——李公子受了伤,得熏艾。

"钱伯缩了缩脖子,到底没敢多问。

秋香云望着钱易熟稔地指挥仆役,忽然开口:"你家这宅子,比北疆的镇北王府还阔。

""阔?

"钱易嗤笑一声,扶着李清风往正厅走,"我爹说,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看这廊下的琉璃灯,说是西域进的,可灯油里掺了三分雄黄——防的就是你们这种半夜翻墙的。

"他转头冲李清风挤眼睛:"不过今儿我替你挡了,他倒不好发作。

"正厅里摆着副乌木棋盘,棋子还没收。

钱庄主钱怀安正坐在主位上摩挲着枚羊脂玉扳指,见三人进来,抬眼时眉峰微挑:"易儿,这两位是?

"李清风倚着柱子,白衣下摆渗着暗红。

他摸向腰间剑穗,又触电般缩回手,喉间腥甜翻涌:"钱...钱庄主。

我是李清风,剑修。

""剑修?

"钱怀安放下扳指,指节叩了叩桌面,"开封城里最出名的剑修是太乙观的清微真人,你这身板儿..."他上下打量李清风,目光停在对方腰间那柄无鞘古剑上:"倒像根晾衣杆。

"秋香云按住银枪,枪尖点地:"钱庄主好眼力。

李公子的剑,斩过七道里的佛道柱。

"厅内骤然安静。

钱怀安的手指在案上顿住,茶盏里的碧螺春荡起涟漪。

钱易倚着廊柱笑:"爹,您昨日还说七道是天上云,咱们钱庄是地上秤砣,今儿倒怕了?

""胡吣!

"钱怀安拍案而起,又意识到失态,缓缓坐回去,"易儿,带他们去西厢房。

李公子伤得重,让厨房炖参汤。

"他转向秋香云,语气缓和些:"姑娘若不嫌弃,用些点心——刚得的苏州枣泥酥。

"秋香云摇头:"谢过钱庄主,我们不打扰。

"李清风却突然抓住钱易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他们在找破枷人。

"他望着钱怀安:"钱庄主可听说过?

"钱怀安的瞳孔缩了缩。

钱易注意到父亲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拽着李清风往西厢房走,回头冲秋香云挑眉:"瞧见没?

我爹这副模样,比你在城门口骂的贪官还精彩。

"西厢房的炭火烧得正旺。

钱易扯过绣金被面的被子盖在李清风腿上,又翻出药箱:"把衣服脱了。

他拧着眉翻找金疮药:"我娘留下的,说是当年跟着老医仙学的。

"李清风解白衣时,肋下的伤口露出来——三寸长的刀伤,皮肉外翻,血己经凝成暗褐。

钱易倒抽口凉气:"这刀有毒?

"他用银针挑开伤口,黑血顺着肌理渗出来:"哪来的毒?

七道的人用的?

""是锁魂散。

"李清风咬着牙,"中者七日之内经脉寸断,除非..."他摸向剑穗,褪色的红绸下露出半枚青铜牌:"除非用阿昭的血。

"钱易的手顿住。

他见过类似的毒——上个月汴梁城破获的邪教案,犯人用的就是锁魂散,当时他蹲在刑房看仵作验尸,那犯人的脸到现在还清清楚楚:"你师妹阿昭...是她救了你?

""她替我挡了一刀。

"李清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三年前,七道围剿我师门,她才十六岁。

"他从怀里摸出个绣着残荷的香包,塞给钱易:"这是她绣的,说要等我破了笼子,亲手给我煮桂花酿。

"钱易捏着香包,闻到股淡淡的药香。

窗外传来脚步声,秋香云端着碗热粥进来:"钱庄主让厨房熬的。

"她瞥见李清风腿上的伤,眉头皱成川字:"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七道。

"李清风闭了闭眼,"他们要我的剑,因为这剑能斩断枷锁。

"他突然抓住钱易的手腕:"你说这笼子是七道撑的,那你呢?

你为什么...不躲?

"钱易抽回手,舀了勺粥吹凉:"躲?

我爹的钱庄开遍九州,七道的人要查账,得先问问我那三百个账房先生答不答应。

"他舀粥的手顿了顿:"再说了,这笼子要是真牢不可破,我娘当年就不会偷拿庄里的银子,去接济那些被七道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

"李清风愣住。

钱怀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易儿,把你娘的《商道志》拿来。

"钱易应了声,从书架上抽出本泛黄的线装书。

钱怀安接过书,翻到夹着张旧纸页的地方,推给李清风:"这是我年轻时在江南做学徒,见着个老秀才写的。

他说天地如笼,非柱所立,乃人心所筑。

"李清风盯着纸页上的字,指尖发颤:"老秀才...可是姓陈?

"钱怀安瞳孔骤缩:"你认识他?

""他是我师父的师父。

"李清风的声音发哑,"当年我师门被围,是他拼了命把半块青铜牌塞给我,说去找锦绣钱庄的钱怀安,他能告诉你,笼子的裂缝在哪。

"钱怀安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晚霞,背对着两人:"三十年前,我在扬州码头上当学徒。

有天夜里,个穿灰布衫的老头蹲在我旁边喝酒,说小友,你看这江面上的船,再大也得顺着水流走。

我问他那水流谁能改?

他说能改水流的,从来不是撑船的,是挖河道的。

"钱易听得入神。

他从小听父亲说商道,却从未听过这些话。

"后来我才知道,那老头是你师父的师父?

"钱易问。

钱怀安摇头:"我没敢认。

他走的时候,留了块青铜牌,和阿昭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转身看向李清风:"你说的破枷人,可是指...""是钱易。

"李清风突然说,"我师父临终前说,能破笼子的,不是什么大能,是个闲人。

"他望着钱易:"他说这闲人...和你很像。

"钱易的后颈泛起鸡皮疙瘩。

他摸出李清风塞给他的香包,放在鼻下又嗅了嗅,突然笑出声:"得,合着我是天选之子?

"他把香包揣进怀里:"行,明日我带你去相国寺,我认识个老和尚,他卖的素包子比醉仙楼的蟹粉狮子头还香。

"秋香云倚着门框笑:"你倒会苦中作乐。

"深夜,钱易躺在东厢房的软榻上,听着窗外的虫鸣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摸出怀里的香包,借着月光看——残荷的针脚细密,叶尖还沾着点朱砂,像是没干透的血。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钱易翻身坐起,看见李清风立在廊下,白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剑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半枚青铜牌在牌面上若隐若现。

"睡不着?

"钱易披上外衣走出去。

李清风点头:"我听见你爹在书房翻东西。

"他走到石桌边坐下,"他在找什么?

""大概是找当年和那老秀才的旧账。

"钱易坐下,摸出酒葫芦,"不过我猜啊,他找的不是这个。

"他倒了杯酒,推给李清风:"是找当年那个老秀才说的挖河道的人。

"李清风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呛得咳嗽:"你...你早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

"钱易歪头,"看出你师门的事?

看出你师父的师父?

"他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你和我爹的故事,和我们现在的麻烦,肯定搅和在一起。

"他指了指天空:"你说这笼子要是真存在,那七道的人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李清风沉默片刻:"因为破枷人出现了。

"钱易的笑僵在脸上。

他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白天在早市看见的那个金光——快得像是错觉,却又真实存在。

"明日我去相国寺。

"他说,"顺便买两笼狗不理包子,你尝尝。

"李清风望着他,突然笑了:"好。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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