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解释道,孔亮不小心吐在皇甫端的车上了,他顺便帮我们避个嫌,花荣立时觉得自己的胃也在翻腾,马上找了借口下车,并且绝对不打算再回到这辆车上。
柴进坐在副驾上微微扭头问道,“林冲,今天喝的还尽兴吗,你现在感觉挺好吧?”
我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挺好你个鬼,先拐去安道全那里,拿点儿胃药。”
完了,可能我没意识到自己己经醉了,柴进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跟那样的人应酬难免要胃疼,不仅胃,头也要疼的,车上有应急医药箱,你先找来吃着。”
然后他喝了一口龙纹保温杯里的汉方养生茶。
看起来他很注重健康,富人的通病。
我翻出胃药,吞了两粒,胃痛减轻大半,我忽然意识到柴进特指的是公司里的宋江派,他是不是想纠集柴进Party。
柴进此人有钱且心狠,最大缺陷无非是太要面子,若他狠下心来不要颜面,一定所向披靡。
如果他帮我,也许我可以扳倒黑三名正言顺地继位,我是水泊最早的功臣,其他人凭什么后来居上。
可是我的野心没有黑三那么大。
如果我露出痕迹,也许黑三会不择手段地整死我,那我之前如履薄冰韬光养晦又是为了什么?
柴进见我沉默不语,倒是没有趁机补刀,只是说,“待会带你另找个地方聚聚,喝点醒酒汤,行么。”
我迷迷糊糊地想,“随便什么汤,别再跟我提什么酒字了。”
不过他是听不到的,我己经睡着在后车窗旁。
醒来时己经到了柴进家的小二层,他平时喝下午茶的地方。
我揉了揉凌乱的后脑勺,颇有些咽不下这口气:“花荣家我都没去过。”
柴进笑道,“谁不知道你是最中立的,怕谁说你拉帮结派不成,像我,他们倒都编排腻了呢。”
语气随意中透露出不甘与辛酸来。
“谁让有钱无势的人都是待宰羔羊。”
顿了顿,小旋风又道:“水泊是座金山,可惜第一代王伦是个管家婆,第二代晁盖是个败家子,现在宋江一活动,把什么渣滓须末都招进来。
说白了,现在的水泊不过是一支东拼西凑的假参,看着漂亮,哪里还有药效。”
我冷笑道,“你是说,公司内部早就分裂了,到处都是密探?”
柴进道,“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要我明说吗,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不要老是想着你前妻的事。”
我伸手扯住柴进的领子,“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好像只有你受过委屈似的,你以前瞧不起文娱企业,现在一个跟斗栽进来了,这叫做报应。”
“你先醒酒,先醒酒。”
柴进挥着手,一个使者送来一盅汤,另一个送来洗脸水。
我拧了一把毛巾擦了擦脸,忽然警惕地道,“你保证这里没有眼线之类的。”
柴进笑道,“不保证,反正我早没有退路了,随他怎样。”
我看着这张假笑的脸,心里来气。
当年我也是文武全才,要不是得罪了小人,怎么可能沦落到皇庄集团做打杂的。
当年皇庄集团有个姓洪的办事经理,***做健身教练,好巧不巧柴进是他的某一期学员,柴总家大业大,并没认出他是自己的手下。
后来洪某渐渐自我膨胀起来,柴进想开除他,又怕流言起,还是借着他欺压当时的新人我为筏子,以义气为名,顺水推舟地解雇了他。
不过我的处境却并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改善,甚至更糟了。
柴总偶尔霸道一回,没人认为有什么不妥,锅倒全是我背的,众说纷纭。
只是恃才傲物这句里,除了才字,其他的林爷我统统都不承认。
柴进实在是阴险狡诈,借口我得罪的高少爷还在施加压力,水泊文化创意公司可以躲开他的视线又有肥缺,当即就给我写了封举荐信。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他落得清净自在没烦恼,且又卖给我“两个”人情。
若不是工作能力强,我也混不到现在的位置,所以我还是一想起李逵帮柴进打的那场官司,就觉得好笑。
“怎么林冲,你还是觉得是我害了你吗。”
柴进皮笑肉不笑地问。
“没有,全是天意。”
我说,“老天喜欢开这种玩笑,我没办法。
不过我也不想做渣滓须末,你有什么想法,不如告诉我。”
“好说,你也是聪明人,可以先去请朱仝和秦明吃个饭,别的再商量。”
柴进说。
这明显是拉帮结派的作死节奏,这个没长进的。
“别这么玩火,”我劝他道,“雷横李逵和花荣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表面的团结总得维持吧?”
柴进无赖地说,“没什么,就是测试一下你的知觉,看看是不是太冲动。
来,喝汤。”
承认是自己急功近利犯了傻会死吗。
我提醒他道,“你不如先和武松搞好关系。”
“嗯?”
柴进有点惊讶,“武松可是很承宋江的情啊。”
“别忘了最早他考上公务员之前是在皇庄集团打过工的,他可是有恩必报的人。”
我说,“武松心地单纯,能力有目共睹,也不会把事情做坏。”
“那你想怎么办?”
柴进饶有兴趣地敲着桌子,“可别光说风凉话。”
“我现在有个项目要让给武松做,水泊酒文化做好了以后,不止武松,施恩、张青、孙二娘、鲁智深、周通……都会站在我这边,你再细想。”
我忽然变得烦躁起来,想把对面的那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当成沙袋打一顿。
柴进眯着眼敲他镶金边的黄花梨桌子,前皇庄集团的遗物。
敲出种胜券在握的节奏,“果然是我没看错人。”
全他大爷的一样自以为是,我心里骂道。
“那,只要你有心,我会帮你的。”
柴进说。
到底谁他大爷的帮了谁。
我想,但忍耐着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