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玉镇纸压着的财报正在渗出淡绿色荧光，那些跳动的数字像极了二十年前她在巴黎歌剧院跳《吉赛尔》时，裙摆掠过的磷火。
"夫人，审计所送来的文件。
"保姆将鎏金托盘轻放在明代黄花梨翘头案上，青瓷碗里的燕窝还蒸腾着热气。
林鹤影用银匙搅动瓷碗，忽然发现碗底暗刻的"宣德年制"落款旁，竟蚀刻着比特币钱包的二维码。
量子计算机在晨光中自动唤醒，幽蓝光幕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面的《千里江山图》上。
当林鹤影输入昨夜从顾觉非处得来的密钥时，北宋的青绿山水突然开始坍缩，化作无数个跳动的钴矿运输单号。
"太太对明史也有研究？
"王曼丽的声音裹着香奈儿五号的气息飘进来。
财务总监今天穿着阿玛尼高定西装，腰间缠着条双头蛇纹样的金属腰带，蛇眼处的红宝石正吞噬着窗棂漏进的晨光。
林鹤影的芭蕾舞鞋尖轻点地面，足弓绷成完美的弧度："王总监可知《天工开物》里记载的钴料提纯法？
"她将青花梅瓶碎片推过案几，锋利的断面映出王曼丽骤然收缩的瞳孔，"这种青中泛紫的色泽，需要将原矿在钍-232射线下辐照七十二小时。
"全息投影突然剧烈扭曲，量子计算机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林鹤影看见财报中的运输损耗率3.14%正在分裂增值，每个数字都化作缅甸矿区童工脖颈上的条形码。
王曼丽的镜面美甲划过投影，比特币符号突然具象化成黑色数据流，顺着《千里江山图》的墨痕爬向保险柜。
"程总常说夫人是当代李清照。
"王曼丽打开鳄鱼皮手包，取出的不是口红而是把量子密钥，"可惜词赋终究解不开费马大定理。
"她将密钥插入保险柜锁孔时，柜门吐出的不是金条，而是三枚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胚胎标本。
林鹤影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的南洋珠滚落在南宋龙泉窑青瓷板上。
在珍珠弹跳的脆响中，她看清标本瓶标签上的字迹——那分明是程砚修在结婚誓词上写过的花体英文，每个字母的收尾都带着手术刀般的锋利。
"这是程氏集团最伟大的投资。
"王曼丽抚摸着标本瓶，指甲盖上的区块链纹路与瓶身条形码产生共振，"用八千万瑞郎换三个完美基因的继承人，比缅甸矿区的童工划算得多。
"窗外掠过乌鸦的残影，将金丝楠木窗棂的影子切割成财务报表的网格。
林鹤影忽然想起新婚夜程砚修说过的话："鹤影的基因应该镌刻在人类进化史里。
"当时她以为这是情话，如今才知是资本家的一种宣言。
量子计算机突然自动播放加密视频。
画面里程砚修正站在苏黎世银行的保险库前，手里把玩着那枚拍出天价的明代梅瓶。
当他把梅瓶放进扫描仪时，瓶身的钴蓝裂纹突然展开成缅甸矿区的卫星地图，八千万资金流动的轨迹在釉色下闪烁如血管。
"夫人可知青花瓷最妙的谎言？
"顾觉非的短信突然跳上智能腕表，用的是《考工记》中的典故，"以钴为墨，以胎为纸，烧制后呈现的却是量子纠缠态的美。
"暴雨突至时，林鹤影己站在金茂大厦88层的云端图书馆。
顾觉非正在用汝窑天青釉杯冲泡陈年普洱，茶案上摊着份用明代洒金笺誊写的协议。
当茶雾蒸腾而起时，纸上的金粉突然悬浮空中，拼凑出基因编辑技术的专利编号。
"程总前妻不是死于羊水栓塞。
"顾觉非将茶杯推过茶海，杯底沉淀的茶渣竟构成***剖面图，"当年她发现胚胎基因被人为嵌入了锂矿代谢酶，这种酶能让婴儿的血液检测值..."惊雷劈裂云层，闪电将顾觉非的影子钉在墙面的《坤舆万国全图》上。
林鹤影看见自己倒映在古地图大西洋区域的侧脸正在剥落，露出底层程砚修前妻的尸检照片。
那个笑容温婉的女人腹部的尸斑，竟与梅瓶釉色下的钴蓝裂纹完全重合。
"王曼丽在苏黎世银行的保险箱里存着三样东西。
"顾觉非用茶夹翻开《永乐大典》残卷，泛黄的宣纸上浮现出全息投影，"胚胎基因序列、钴矿辐射检测报告，还有你先生前妻的临终录像。
"暴雨冲刷着防弹玻璃幕墙，林鹤影的珍珠耳环突然磁化，将顾觉非衬衫上的铂金袖扣吸得铮铮作响。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袖扣上的薛定谔方程纹样时，整座图书馆的智能系统突然报错，明代典籍的书页自动翻飞如白鸽。
"三年前缅甸矿难死亡的八百童工，骨灰被烧制成青花瓷胎。
"顾觉非的声音混着雨声渗入她脊髓，"那些瓷器现在摆在程氏集团董事会会议室，每个瓶底都刻着你的生辰八字。
"林鹤影的芭蕾舞鞋跟突然折断，檀木地板裂痕中渗出暗红的铁锈。
她望见量子计算机屏幕上的自己正被数据流解构，而顾觉非虹膜中浮现的二进制代码，正在重组成《天鹅湖》第三幕的乐谱。
当最后一记惊雷劈落时，林鹤影在茶案底部摸到了冰冷的金属物件。
那是把刻着程氏家徽的钥匙，齿痕形状竟与破碎的钻石耳环完全吻合。
茶汤倒影里，顾觉非的轮廓正在量子化，如同被暴雨冲刷的古代碑文。
"去外滩十八号的地下金库。
"他的声音开始夹杂电磁杂音，"那里存着你先生最珍贵的藏品——十二个用钴-60辐照过的胚胎，正在培养舱里跳《胡桃夹子》。
"林鹤影冲进暴雨时，陆家嘴的霓虹正将雨幕染成区块链的荧光绿。
她湿透的旗袍紧贴着后背的蝴蝶骨，那对曾被程砚修亲吻过的骨骼，此刻正在皮下生长出冷硬的钴蓝鳞片。
当的士驶过杨浦大桥时，车载广播突然插播紧急新闻：程氏集团缅甸矿区发现放射性污染，而应急预案编号正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