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你被开除了。”冰冷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我抬起头,
看着坐在会议桌主位上的李总,他那张平日里还算和蔼的脸,此刻写满了鄙夷和厌恶。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几十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每一道目光里,
都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审视。我身旁,站着我相恋三年的男友,陈宇,和我情同姐妹的闺蜜,
陆薇。就在三分钟前,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
将我耗费了三个月心血做出的“星尘”项目方案,说成了是他们团队的成果。而我,
是一个无耻的、试图窃取公司机密的剽窃者。
陈宇甚至拿出了一份我从未见过的、签着我名字的“保密协议”,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我承认自己只是项目的“协助人员”。“苏念,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陈宇痛心疾首地看着我,演技精湛得让我恶心,“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陆薇则适时地拉住他的胳膊,柔声劝道:“阿宇,你别这样,
念念她……她肯定只是一时糊涂。”她转向我,眼中含着泪光,“念念,你快跟大家道个歉,
李总会原谅你的。”真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双簧。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荒谬感和背叛感,
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一唱一和地,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李总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下了最后的通牒:“根据合同,你不仅要立刻走人,还要赔偿公司因为项目核心人员变动,
可能造成的一切损失。法务部,算一下,让她赔钱。”赔钱?我一个月薪五千的社畜,
拿什么赔?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为什么?”我看着陈宇,看着陆薇。
陈宇避开了我的目光。而陆薇,那双我曾以为最清澈的眼睛里,
闪过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愧疚和……恐惧。“够了!”李总猛地一拍桌子,“保安,
把她请出去!”两个高大的保安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的胳膊,像拖一条死狗一样,
把我往外拖。我挣扎着,却无济于事。我所有的东西,被一个纸箱装着,
粗暴地扔在了我的脚边。我就这样,在全公司人的围观下,被扫地出门。站在公司楼下,
午后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整个世界都在正常运转,只有我,
被无情地抛弃在了轨道之外。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银行的短信。
我那张只有四位数存款的银行卡,被冻结了。我完了。工作没了,爱情没了,友情没了,
现在,连活下去的钱都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恨意,从我心底最深处,
疯狂地滋生出来。凭什么?凭什么我兢兢业业,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我抬起头,
看着眼前这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它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怪物,吞噬了我三年的青春,
最后又把我像垃圾一样吐了出来。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我咬着牙,几乎是无声地,
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恶毒的诅咒。“……要是这家破公司,现在就倒闭就好了。”话音刚落。
“呜——呜——呜——”整栋大楼,毫无征兆地,拉响了尖锐刺耳的火警警报!紧接着,
我看到楼上所有办公室的灯,瞬间全部熄灭。人群像炸了锅的蚂蚁,
尖叫着从大门里涌了出来。我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是公司的群聊。“停电了!
所有服务器都烧了!”“我的天!税务局的人冲进来了!说我们偷税漏税!
”“李总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涉嫌商业诈骗!”一条条消息,如同末日宣判。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片混乱的景象,大脑彻底宕机了。我……我刚刚,说了什么?
2我在城市的街头,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了一整天。公司真的倒闭了。
以一种超现实的、戏剧性的方式,在我眼前分崩离析。李总被抓,
陈宇和陆薇也作为核心项目成员,被带走调查。而我,这个被开除的“罪人”,
反而成了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的。这一切,都因为我那句无心的诅咒。这到底是巧合,
还是……我不敢再想下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了一座过街天桥。
桥下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汇成一条绚烂却冰冷的光河。我无处可去,
那个我和陈宇共同租住的小屋,我再也不想回去了。就在我茫然四顾时,
天桥对面那栋最高的大厦上,巨大的LED屏幕亮了起来。一张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脸,
出现在屏幕上,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是顾言诚。这座城市的商业帝王,顾氏集团的掌舵人。
一个活在传说里,离我这样的小人物,有十万八千里远的存在。此刻,
他正站在一个盛大的新闻发布会上,
宣布顾氏集团成功收购了一家新兴的科技公司——正是那家,因为我的“星尘”项目方案,
而声名鹊起的新公司。屏幕上的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神情冷漠而疏离,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足以在他眼中掀起一丝波澜。记者问他:“顾总,
据说贵公司这次能成功收购,是因为提前拿到了对方的核心技术方案,请问这是真的吗?
”顾言诚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商场,只看结果。”他的声音,
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也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明白了。陈宇和陆薇的背叛,我公司的倒闭,所有的一切,
背后都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操纵。而这只手的主人,就是眼前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
俯瞰众生的男人。我的“星尘”方案,最终的归宿,是他的帝国。我的人生,我的一切,
都成了他宏伟商业版图上,一块微不足道的垫脚石。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
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恨他。我恨这个高高在上、视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命运如草芥的男人。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一无所有,连向他复仇的资格都没有。一阵晚风吹来,
带着深秋的凉意。我裹紧了单薄的外套,看着屏幕上那张冷漠的脸,
一股荒唐的、自暴自弃的念头,忽然从心底冒了出来。毁掉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让他爱上一个,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也永远都不配爱上他的人。我痴痴地望着他,
像一个疯子,对着那个遥不可及的幻影,用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地,
却又无比清晰地,许下了第二个愿望。“顾言诚……他要是能爱上我就好了。”说完这句话,
我自己都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苏念啊苏念,你真是疯了。我抹掉眼泪,
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找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度过这漫长的一夜。第二天一早,
我被快餐店的保洁阿姨叫醒。浑身酸痛,脖子僵硬。我浑浑噩噩地走出店门,
刺眼的阳光让我一阵眩晕。就在我准备找个地方,思考一下今后的人生时。
一辆黑色的、泛着幽光的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的面前。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敬地向我鞠了一躬。“苏小姐,
顾先生已经在等您了。”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人,
从车的后座,走了下来。是他。顾言诚。那个我只在巨幕和财经杂志上见过的男人,此刻,
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只是那张永远冷漠的脸上,此刻,
却写满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狂热的情绪。他的眼神,不再是疏离和冰冷,
而是一种……一种我无法形容的、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的炽热。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那双曾经在商场上翻云覆覆雨的手,此刻,竟然在微微地颤抖。“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声音,嘶哑,性感,却带着一种不正常的偏执。我被他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
震慑得一步都动不了。然后,在周围所有路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
这个站在城市权力顶峰的男人,缓缓地,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他仰起头,
用那双足以让任何女人沉沦的深邃眼眸,近乎虔信地,望着我。“苏念。”“我爱你。
”“跟我回家,好吗?”3我死了。我的意思是,
那个叫做“苏念”的、普通的、为生活奔波的社畜,在顾言诚跪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推上神坛的、名为“苏念”的空洞符号。
我被顾言诚带回了他的“家”——一座位于山顶的、大得像座城堡的别墅。
这里有无敌的风景,有数不清的佣人,有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我成了这座城堡唯一的女主人。一开始,我是惶恐的,不安的,甚至是恐惧的。
我试图跟他解释,这一切都是个错误。但顾言诚,根本听不进去。他看我的眼神,
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数月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那种强烈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让我不寒而栗。“念念,你不爱我没关系。”他会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
语气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偏执,“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整个世界,
我都可以捧到你面前。”他确实是这么做的。我随口说了一句“这家的甜点好像不错”,
第二天,这家米其林三星甜品店的主厨,就成了我家的专属厨师。
我无意中在杂志上看到一条漂亮的裙子,第二天,这个高奢品牌当季所有的新款,
就挂满了整个衣帽间。我成了童话里那个被王子捧在手心里的灰姑娘。不,
比灰姑娘还要夸张。我过上了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我不用再为房租发愁,
不用再挤早晚高峰的地铁,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我只需要存在着,被顾言诚爱着。
慢慢地,我开始沉沦了。被这样一个英俊、多金、又对你言听计从的男人疯狂地爱着,
有几个女人能抵抗得了?我开始享受这一切。享受他的偏爱,享受他的纵容,
享受他为我做的一切。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爱,是病态的。
他会因为我多看了一眼窗外的园丁,就当场开除掉别墅里所有的男性佣人。
他会因为我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推销电话,就动用关系,让那家公司在三天内破产。
他二十四小时都想和我待在一起。他工作的时候,也要把我带在身边。他开会的时候,
我就坐在他的旁边。他会因为一个高管在汇报工作时,多看了我一眼,
就毫不留情地让他滚蛋。他的公司,因为他这些荒唐的、毫无理智的行为,开始出现混乱。
无数的元老和精英,选择了离开。我试图劝他,但他只会用那双深情的眼睛看着我,
说:“念念,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在乎。公司没了,我可以再建一个。但要是没了你,
我……会死的。”我感到了窒息。这不是爱。这是一座用黄金和钻石打造的、华丽的囚笼。
而我,就是他唯一的囚徒。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我自己的变化。面对顾言诚为我做的一切,
面对他那张足以让任何女人心动的脸,面对他那些滚烫的情话……我的心,毫无波澜。
我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为我痴,为我狂。我甚至会配合他,对他微笑,
接受他的吻。但我知道,那都是假的。我的内心,一片死寂,像一潭被冰封的湖水,
激不起一丝涟漪。我好像……失去了爱上一个人的能力。那个言灵,
那个“他要是能爱上我就好了”的愿望,它实现了。但作为代价,它抽走了我自己的,
那份爱。我得到了全世界最疯狂的爱,却成了一个不会爱人的……怪物。
4在意识到自己情感麻木之后,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恐慌。
我开始疯狂地试探我那个见鬼的能力。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轻声说:“我想要一杯热牛奶。”下一秒,一杯冒着热气的、温度刚刚好的牛奶,
就凭空出现在了桌面上。我又说:“我想要一千万现金。”房间里瞬间下起了一场钞票雨,
红色的纸币纷纷扬扬,很快就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我看着满地的钞票,
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和喜悦。这些曾经能让我为之疯狂的东西,现在,在我眼里,
和一堆废纸没什么区别。我忽然想起,顾言诚曾经给过我一张黑卡,说没有额度,
让我随便刷。我拿起那张卡,对着它,用一种近乎挑衅的语气说:“我希望你,
是一张真正的、没有上限的许愿机。”卡片在我手中震动了一下,变得温热。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成了许愿机,但我知道,我的能力,似乎没有上限。只要我敢说,
它就敢实现。我开始变得肆无忌惮。我不再满足于物质上的索取,
我开始渴望更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说:“我希望我能看懂所有国家的语言。”下一秒,
我打开电视,无论是法语、俄语还是阿拉伯语的新闻,在我听来,都和母语一样清晰易懂。
我说:“我希望我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我随手拿起书架上一本厚厚的《资本论》,
只翻了一遍,就将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清晰地刻在了脑子里。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个人。我像一个被强行塞入了无数程序和数据的机器人。
我拥有了神一样的能力,却也失去了人最宝贵的情感。
我能分析出莫扎特的乐谱里每一个音符的精妙,却再也感受不到音乐带来的感动。
我能背出莎士比亚的所有诗篇,却再也无法体会到文字背后的悲欢离合。我的世界,
在变得无限广阔的同时,也变得……无比的苍白和乏味。顾言诚对我的变化,毫无察觉。
他依旧沉浸在他那偏执的、自我感动的爱情里。他甚至觉得,我变得博学,
是一件让他更着迷的事情。“我的念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他会这样抱着我,
痴迷地呢喃。完美?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越来越精致,却也越来越没有表情的脸。
这不叫完美。这叫……非人。5我开始利用顾言诚。既然我的情感已经死了,
那不如就让这场荒唐的闹剧,变得更有价值一些。我开始旁敲侧击地,
向顾言诚灌输一些商业上的“建议”。“言诚,我觉得城南那块地,未来会很有发展潜力。
”“言诚,宏远集团的内部好像出了点问题,也许……是个机会。”这些信息,
都是我用超凡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从海量的新闻和数据中整合出来的。顾言诚对我,
自然是言听计从。他像一个得到了神谕的信徒,毫不犹豫地,执行着我的每一个“神谕”。
顾氏集团,在他之前那些荒唐的决策下,本已是风雨飘摇。但在我这些精准的“建议”下,
竟然奇迹般地,起死回生,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大。所有人都以为,是顾言含糊不清醒了,
重新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商业帝王。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的操盘手,是我。
我像一个躲在幕后的提线木偶师,操控着顾言诚这个最强大的木偶,
为我建立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商业帝国。我让他签下了无数份文件。
股权转让协议、资产赠与合同……他看都不看,只要是我递过去的,
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我看着自己名下,那串长得令人头晕的数字,
内心却依旧平静如水。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在玩一场游戏。
一场……证明我自己还“活着”的游戏。有一天晚上,顾言诚从一场酒会回来,喝得有些多。
他抱着我,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念念……他们都怕我……”他喃喃地说,“他们都说我是个疯子……只有你,
只有你不会离开我……”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温柔,眼神却冰冷。我知道,
他说的是真话。他爱我,爱到可以放弃一切。而我呢?我利用他的爱,把他当成工具,
把他当成垫脚石。我甚至,对他说出了那句,他最想听的话。“言诚,”我看着他的眼睛,
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温柔的语气,缓缓说道,“我也爱你。”我说谎了。这个能力,
似乎并不在乎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它只在乎,我“说”了这个行为本身。
当我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顾言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将我紧紧地、紧紧地,
揉进了自己的怀里,仿佛要将我嵌进他的骨血之中。而我,被他抱在怀里,
感受着他那颗为我而疯狂跳动的心脏。我只是觉得……有点吵。6就在我以为,
我会永远这样,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女王”,活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时,陆薇出现了。
那天,我正在别墅的花园里,喝着下午茶。一个佣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门口有个女人,
非要见我。我通过监控,看到了那张脸。憔悴,苍白,眼窝深陷,瘦得脱了形。
如果不是那熟悉的轮廓,我几乎认不出,她就是曾经那个,和我分享同一支冰淇淋,
在我生病时背我去医院的……陆薇。我的心脏,那颗早已沉寂的心脏,竟然,
微微地刺痛了一下。我让她进来了。我们在那个洒满阳光的玻璃花房里,相对而坐。
她不敢看我,只是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搅在一起。“你来做什么?”我开口,
声音平静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念念……我对不起你……”她的声音,嘶哑,脆弱,
仿佛随时都会碎掉,“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只是……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我?”我轻笑一声,端起红茶,抿了一口,
“看我过得好不好吗?如你所见,我过得很好。比我这辈子任何时候,都好。”我的话,
像一把刀,刺得她浑身一颤。她终于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里,
此刻盛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念念……你别这样……”她哭着说,
“我知道你恨我……你该恨我……都是我的错……”我看着她,没有说话。恨?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