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缩回手，发现指腹上沾着几粒暗绿色的苔藓孢子，这些细小的颗粒正在皮肤表面诡异地蠕动着，像是某种活物。
陈鲤举着手机照明，冷白色的光线照在被刮开的苔藓层上，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回头"两个字，有些己经褪色发黑，有些却还带着新鲜的红色痕迹。
"这不像刀刻的..."陈鲤用指甲抠了抠最新的一道刻痕，暗红色的碎屑簌簌落下，"你看这些凹槽的形状，边缘参差不齐，像是用牙齿硬生生咬出来的。
"她的声音在狭窄的石洞里回荡，产生了诡异的叠音效果，仿佛有无数个陈鲤在同时说话。
石壁突然毫无征兆地收缩，林雾的后背重重撞上坚硬的岩壁。
原本还能弯腰通行的甬道，此刻必须跪着爬行才能前进。
她的膝盖陷入一层温热的黏液里，那触感就像踩进了某种生物的胃袋。
更令人作呕的是，头顶的岩缝中渗出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暗红色液体，一滴正好落在她背包里露出的《民间诡谭》书角上，纸页立刻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散发出刺鼻的酸腐味。
"等等！
"林雾突然拽住陈鲤的裤脚。
她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异常沉重，每次吐气都伴随着黏稠的回音。
更可怕的是，周围的石壁正以完全相同的频率起伏着——就像某种巨大生物的胸腔在规律地收缩扩张。
林雾的耳边甚至能听到微弱的心跳声，那节奏与她自己的心跳逐渐同步。
陈鲤的智能手机突然显示无信号，但闪光灯却自动开启到最大亮度。
在刺目的白光中，她们终于看清了真相：所谓的"石壁"其实是半透明的肉膜，内里包裹着数十具呈胎儿状蜷缩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校服，最外层那具的蓝白校服正是学校去年统一发放的款式，胸牌上"2023级7班张"的字样正在慢慢融化，变成血红色的黏液滴落在地上。
"这是去年失踪的..."陈鲤的惊呼被肉膜突然的剧烈痉挛打断。
林雾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她突然明白那些刻字为什么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那全是往届被困者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留下的警告。
最古老的刻痕己经模糊不清，而最新的一道还在渗着血珠，显然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当洞口缩小到只有碗口大时，一束畸形的光线透了进来。
这束光线里漂浮着由尘埃组成的数字：。
它们像被倒放的计时器一样不断减少，每当数字跳动一次，石洞内壁就会分泌出更多带着酸臭味的黏液。
林雾注意到，这些数字的字体和她在景区门口看到的日期牌一模一样。
林雾的帆布鞋底发出"滋滋"的声响，正在被快速溶解。
她慌乱地摸出背包侧袋里的黑石片，石片接触到黏液的瞬间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同时浮现出诡异的纹路。
更骇人的是，从外界传来的商贩叫卖声中，突然混进了她自己的声音："妈，我到螭笼山了..."——这正是她今早上车前给家里打的电话内容。
接着又传来陈鲤的声音："你看他手腕..."每一句话都是她们今天说过的话，但顺序完全错乱。
"是回声！
他们在吃我们的记忆！
"陈鲤突然发疯似的用头撞向肉膜。
鲜血从她额头渗出，这些血珠竟违反重力地悬浮在空中，慢慢凝结成新的数字：。
林雾惊恐地发现，这些数字正是她们进入石洞的时间倒计时。
当数字减少到时，林雾发现左侧肉膜上有一道与众不同的刻痕。
那不是汉字，而是一个箭头符号，指向某处微微鼓起的膜壁。
她用黑石片划开那里，一股腐臭的脓液喷涌而出，露出半张嵌在膜壁里的脸——是那个穿红色马甲的导游。
导游的脸己经部分腐烂，右眼变成了一个黑洞。
"二十一人...永远少一人..."导游的嘴巴机械地开合着，锈红色的唾液从嘴角不断流下。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林雾身后的骇人景象：陈鲤正用一把美工刀在岩壁上刻字，而刀柄上贴着的姓名贴分明写着"林雾"。
更可怕的是，陈鲤的眼睛己经完全变成了漆黑色，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肉膜突然剧烈痉挛，将导游的脸碾碎成一团肉渣。
林雾转身时，陈鲤手里的美工刀己经抵住了她的咽喉："该你刻字了，第二十一个。
"刀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林雾看到陈鲤的脖子上浮现出龙鳞状的纹路，和她手腕上的瘀青一模一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外突然传来电锯的轰鸣声。
锋利的锯齿撕开肉膜的刹那，喷溅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混着铁屑的锈水。
林雾透过裂缝看到，三个穿着橙色救援服的人站在外面，他们都戴着防毒面具，面具下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惨白。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制服袖口都绣着枫叶状的徽章——和导游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被拽出洞穴时，林雾感觉手腕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那里的龙鳞状瘀青正在发光，纹路与她背包里的黑石片完全吻合。
陈鲤在她身后幽幽地说："你猜，为什么导游数人数时总是多报一个？
"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景区广播突然刺耳地响起："请2023级7班林雾同学速到医务室..."而林雾清楚地记得，她们班的花名册上，根本没有这个名字。
她颤抖着掏出自己的学生证，上面的班级编号不知何时己经变成了"2023级7班"。
更可怕的是，证件上的照片正在慢慢变化，她的嘴角开始上扬，露出和陈鲤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
林雾抬头看向救她的三个"人"，发现他们的防毒面具下根本没有脸，只有一团蠕动的黑色物质。
其中一人递给她一份表格，上面写着"第21位受试者同意书"，而签名处赫然是她自己的笔迹。
表格背面印着《心碎十记》的节选："当龙完成第二十一次吞噬，新的轮回即将开始..."远处传来导游的哨声，林雾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拿起笔，在表格上签下了名字。
她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能看到下面蠕动的黑色血管。
最后一个意识是，她终于明白那些刻字的真正含义——不是警告后来者"回头"，而是在记录被吞噬的人数。
当林雾完全消失后，石洞的入口处又多了一道新鲜的刻痕。
导游站在旁边，满意地数着人数："21个，这次总算齐了。
"他手腕上的枫叶疤痕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而在他身后，新一轮的研学团大巴正缓缓驶入景区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