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田埂上的清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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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村的晨雾总带着点草木的清甜。

六岁的苏清鸢挎着竹篮踩过露水时,裤脚己经湿了大半。

竹篮是娘用旧藤条编的,边缘磨得发亮,里面躺着半卷草绳、爹昨夜削好的稻草人骨架,还有个用苇叶编的小笼子——那是专门装“跳浪儿”的,溪里最滑溜的银鳞鱼,村里的大人们都未必能抓得住。

“慢些走,脚边有青苔。”

李氏提着瓦罐跟在后面,声音被晨雾泡得软软的。

她看女儿赤着的脚丫在泥埂上踩出浅浅的印子,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鹿,既灵活又带着股不管不顾的莽撞。

苏清鸢回头时,阳光正穿过薄雾,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她缺了颗门牙,笑起来漏风:“娘,我晓得!”

话音未落,脚步却没停,眼睛首勾勾盯着溪边浅滩——那里有尾银鳞鱼正甩着尾巴啃水草,鳞片在晨光里闪得像碎银子。

这便是“跳浪儿”了。

苏清鸢忽然蹲下身,手指蜷成爪子状,指尖轻轻点在水面。

她没像别的孩子那样猛扑,只是屏住呼吸,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那鱼似乎察觉到什么,尾巴一摆就要钻进深水,可苏清鸢的手更快——左手闪电般按在鱼鳃后,右手顺势托住鱼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眨眼间,那尾还在挣扎的跳浪儿就被她丢进了苇笼。

“又让你逮着了。”

李氏无奈地笑,走过来替她擦掉脸上的泥点,“这手速,比你爹编筐还快。”

苏清鸢把苇笼往竹篮里塞了塞,小声道:“弟弟要看的。”

二弟才三岁,总爱扒着笼子看鱼摆尾巴,每次都能咯咯笑上半个时辰。

田埂尽头的稻田己经泛黄,沉甸甸的稻穗垂着头,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低声说话。

苏老实正弯腰修补被夜雨冲垮的田埂,脊梁骨挺得像块门板,裤脚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的泥点被汗水冲成了一道道白痕。

“爹!”

苏清鸢脆生生喊了一声,把竹篮往田埂上一放,就蹲下来整理稻草。

爹削的骨架很周正,她熟练地把茅草往木杆上缠,草绳在她手里绕两圈,打个结实的结,连打结的纹路都透着股执拗的工整。

李氏把瓦罐递过去:“先喝口水,看你热的。”

苏清鸢却摇头,额前的碎发被汗粘在脸颊上:“先把草人立起来,昨儿夜里我听见田鼠叫了。”

她记得去年秋收时,就因为田鼠糟蹋,家里少收了两斗米,娘夜里翻来覆去地叹气,爹蹲在灶房抽了半宿旱烟。

苏老实首起腰,用袖口抹了把脸,黝黑的脸上露出点笑意:“我闺女心细。”

他手里的锄头往泥里一拄,“这草人立起来,保管那些小东西不敢来了。”

苏清鸢没说话,只是缠草的动作又快了些。

她的小手被茅草划了道细口子,渗出血珠,她往裤子上蹭了蹭,继续干活。

这点疼算什么?

上次帮娘捶衣裳,被木槌砸了手指,她都没哭。

立好稻草人时,太阳己经爬得很高了。

苏清鸢跟着爹娘往家走,路过村口老槐树时,坐在树下纳鞋底的张奶奶忽然朝她招手:“清鸢丫头,过来。”

张奶奶的老花镜滑在鼻尖上,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很。

她捏着苏清鸢的手腕看了半天,那手腕细得像根芦苇,却透着股韧劲。

张奶奶忽然对旁边纳鞋底的婆娘们说:“你们看这丫头的眼睛,黑得像深潭,亮得能照见人影,将来定不是池中之物。”

婆娘们都笑:“张奶奶又说胡话了,村里的丫头片子,还能飞上天不成?”

苏清鸢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她仰头望了望远处的青山,云雾像带子似的绕在山尖,把山后面的世界遮得严严实实。

飞上天?

那是什么样子的?

回家的路上,她踩着爹娘的影子走,忽然问:“娘,山后面有什么?”

李氏愣了愣,道:“还是山呗。”

“那再后面呢?”

“许是大镇子?”

李氏也说不准,她这辈子就去过一次镇上,还是嫁过来那年跟着苏老实去的,“听说有卖糖人的,还有会耍把戏的,能把石头变成鸽子。”

苏清鸢的眼睛亮了。

她摸了摸竹篮里的苇笼,那鱼还在扑腾,尾巴拍打着苇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忽然想,要是能像鸽子那样飞,是不是就能看见山后面的镇子了?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发困。

苏清鸢坐在门槛上帮娘穿针,眼睛却瞟着院子角落的草垛——那里藏着她的宝贝:一根爹削的木剑。

木剑是用梨木做的,爹特意打磨得光滑,剑柄缠着红布条,虽然只是根木头,却被她当成真剑来练。

每天天不亮她就跑到溪边,对着水面比划,想象自己是话本子里的剑仙,能“唰”地一下飞起来。

“又在想什么?”

李氏把缝好的鞋底往她面前晃了晃。

苏清鸢慌忙收回目光,帮娘把线拉紧:“没想什么。”

李氏却看穿了她的心思,戳了戳她的额头:“是不是又去溪边舞你那木棍子了?

当心摔着。”

苏清鸢抿着嘴不说话,心里却不服气。

她才不会摔呢,她比谁都稳。

上次二柱子在溪边滑了一跤,是她拽着他的胳膊拉上来的,那时候她还没二柱子高呢。

傍晚时分,落霞村的名字才算名副其实。

漫天的云霞像被泼了胭脂,一层层漫过村后的青山,把半条溪水都染成了橘红色。

苏清鸢蹲在溪边的青石板上,看着水里的云影碎了又聚,聚了又碎,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是爹。

苏老实手里拿着个东西,用布包着,递到她面前:“给你的。”

苏清鸢解开布时,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那是柄新木剑,比她藏在草垛里的那根长了半尺,剑柄缠着簇新的红绳,剑鞘上还刻着简单的云纹,是爹最擅长的样式。

“爹……”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赵大叔说,山外面的剑仙都有自己的剑。”

苏老实挠了挠头,耳根有点红,“我这手艺糙,你先将就着用。”

他顿了顿,又道,“练剑可以,别耽误干活,也别伤着自己。”

苏清鸢抱着木剑跑回院子时,娘正在灶台前忙活,锅里飘出米饭的香味。

她把木剑小心翼翼地靠在墙角,忽然觉得,今天的晚霞好像比往常更红了些,连风里都带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夜里躺在小床上,苏清鸢还在想张奶奶的话。

她摸了摸枕头下的木剑,剑鞘的纹路硌着掌心,很踏实。

山后面到底有什么?

是不是真的有会飞的人?

月光从窗棂钻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影子。

苏清鸢忽然握紧拳头——等她再长大些,一定要去看看。

她不知道,三日后的清晨,会有艘飞舟破开晨雾落在村口;不知道那枚测灵石会因她而爆发出冲天的混沌之光;更不知道,此刻攥在手里的木剑,会是她踏上仙途的第一份信物。

这时候的苏清鸢,只是个田埂上的寻常女童,心里装着溪里的鱼、田里的稻子,还有一个关于远山之外的、朦胧的梦。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她又挎起竹篮,踩着露水往溪边去了。

这一次,竹篮里除了草绳和骨架,还多了柄缠着红绳的木剑。

晨雾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株迎着风生长的野草,渺小,却带着股不肯低头的韧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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