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空荡的回响
苏念把最后一口冷掉的外卖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电视屏幕里放着热闹的综艺，嘉宾们笑得前仰后合，衬得这间装修精致却毫无人气的三居室公寓格外冷清。
玄关处，蔚猛的拖鞋规规矩矩地摆在那里，像两个沉默的哨兵，宣告着它们的主人又一次缺席。
“又在队里?”苏念对着手机微信里那个置顶却鲜少亮起的头像自言自语。
对话框里，她几个小时前发出去的“回来吗?”孤零零地躺着，下面是他十分钟前才回的、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在队里。”
她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目光落在墙上的婚纱照上。
照片里的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色特警制服，肩章锃亮，身姿挺拔如松，深邃的眉眼在化妆师的巧手下更显英挺逼人。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灿烂，依偎在他身边。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靠得那么近，心却隔着十万八千里。
为什么结婚?苏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25岁，被家里催婚催得快要神经衰弱，七大姑八大姨轮番轰炸，仿佛她再不嫁出去就是天大的罪过。
父母更是愁白了头，发动一切人脉给她安排相亲。
蔚猛，就是那时候被“塞”到她面前的。
“小念啊，这个好!特警大队长!铁饭碗!有编制!人长得精神，照片你也看了，多帅啊!关键人家家里也急，就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母亲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照片?苏念点开母亲发来的那张。
确实帅。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一身黑色作战服包裹着贲张有力的肌肉线条，眼神锐利得像鹰。
完全是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硬汉类型。
加上“特警队长”这个自带光环的身份，苏念那颗被催婚折磨得麻木的心，难得地悸动了一下。
见一面?太麻烦。
首接微信聊?对方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在父母“过了这村没这店”的催促下，苏念头脑一热，行吧，就他了!反正都是搭伙过日子，找个看着顺眼的，总比歪瓜裂枣强。
从相亲到领证，再到办了个简单的婚礼，前后不到三个月。
快得像一场梦。
新婚夜，他喝得不多，但眼神依旧清明。
在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婚房里，他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工资卡，密码是你生日。”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没什么温度，“我平时用不到钱。”
苏念当时还有点懵，这男人·…倒是实在。
她接过来，心里盘算着这算不算婚姻的“第一桶金”。
可没人告诉她，这桶金，是用“守活寡”换来的!婚后第二天，他就归队了。
从此，“在队里”、“加班”、“有任务”、“你先睡”成了他回复微信的高频词汇。
家，对他来说，更像一个偶尔落脚的旅馆。
苏念叹了口气，关掉电视。
巨大的安静瞬间将她吞没。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
窗外是E城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她和他共同点亮。
这场婚姻，像一场始于颜值的豪赌。
她赌他会是个顾家的好丈夫，却没想到，他把自己完全献祭给了那身制服。
而她，守着空房，守着那张冰冷的工资卡，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昂贵的摆设。
抓不住的风……她脑海里闪过闺蜜林薇的话。
林薇总说她嫁了个“云配偶”，看得见摸不着。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苏念对着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轻声问。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这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