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冷藏柜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我躲进仓库翻开钱包。钱包夹层里是父亲戴手铐的照片,
边缘已经发霉,警方物证编号的钢印透过泛黄的剪报,在我掌心留下凹凸的痕迹。
冷藏柜突然停止运转,寂静中我听见自己牙关相撞的声音。咔。咔。像铁钉敲进头骨的回响,
和十年前那个雨夜法医手里的相机快门声,完美重叠。熬到下班,我用力拉下卷帘门,
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便利店格外刺耳。夜班结束了,终于能回到我那间潮湿的地下室,
把今天看到的新闻从脑子里赶出去。我的手指刚碰到门把手,刺耳的警笛声突然撕裂夜空。
两辆警车一个急刹横在门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惨叫。"林野?
"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制服上的警徽在霓虹灯下闪着冷光。他身后站着三个警察,
手都按在配枪上。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凉的卷帘门上。"这是搜查令。
"警官展开一张纸,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我们在最新案发现场发现了这个。
"他举起证物袋,里面是一枚生锈的便利店员工徽章。借着警车闪烁的蓝光,
我能清晰看到上面刻着的工号——那是我的。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那枚徽章我三个月前就扔在公寓抽屉里,怎么会出现在命案现场?"能解释一下吗?
"警官向前一步,影子完全笼罩住我。我慢慢举起双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痛让我保持清醒。剪报还塞在后裤袋里,纸张边缘硌着大腿。"我很久没用那个了,
"声音比想象中平稳,"店里监控可以证明我这两个月都没戴过那东西。"警官眯起眼睛,
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远处传来雷声,空气里弥漫着暴雨将至的潮湿气味。"是吗?
"他慢悠悠地说,"那为什么死者手里攥着的,是你的工牌带子?"我的呼吸一滞。
这不可能。那条带子明明和徽章一起躺在……突然意识到什么,我猛地抬头。
警官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他在等我慌乱,等我辩解。但我只是平静地放下手,
任由雨水打湿头发。"我可以配合调查,"我说,"不过在那之前,能告诉我死者是谁吗?
"警官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远处,一道闪电劈开夜空。
借着那一瞬的光亮,我看见警车后座上一个熟悉的文件袋——上面印着市刑侦队的标志,
正是当年负责我父亲案子的那个支队。这不是巧合。2警车尾灯的红光终于消失在雨幕中。
我站在便利店门口,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冰凉刺骨。
指纹解锁的提示音在空荡的店里格外清晰。收银台一片狼藉。
警官翻找时弄乱的零钱撒了一地,几枚硬币滚到了货架底下。我按下收银台电脑的启动键,
机器发出不正常的嗡鸣。屏幕亮起的瞬间,
一片血红刺入眼帘: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
47:59:58...47:59:57...倒计时的滴答声像是催命符。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尝试调出收银系统的后台。屏幕闪烁几下,
***45,D5-6902138,E2-4903671..."我死死盯着这串字符。
前半部分是象棋坐标,后半部分是六位数字——太熟悉了,这是便利店商品条形码的后六位。
父亲教过我的象棋谱在我脑海中快速闪过,
我下意识地开始解码:C3对应着父亲最爱的"屏风马"开局,
71***45是货架上象棋套装的条形码后六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将象棋坐标和商品编码一一对应。回车键按下的瞬间,屏幕突然黑屏,
三秒后跳出一行字:"小林,铁钉的味道,你爸尝过了,轮到你尝尝童年的'车'了!
"后脑勺的旧伤突然刺痛起来。十二岁那年,父亲把某个棋友杀得片甲不留式,
那人恼羞成怒掀了棋局,我被棋盘砸个正着,后脑勺留下了一道疤痕,
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倒计时已经跳到47:45:22...我快速截屏保存证据,
同时注意到解码后的信息末尾还藏着一行小字:"PS:你爸当年走错的第一步,
还记得是哪着吗?"我掏出手机正要报警,屏幕却先一步亮起。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游戏才刚开始,报警就提前结束。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C"远处传来雷声,便利店的白炽灯突然开始频闪。我死死地捏住放着剪报的钱包,
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水顺着我的衣领滴落在公寓楼梯上,
在斑驳的水泥台阶上留下一串深色的痕迹。三楼的感应灯坏了,我摸黑掏出钥匙,
却在指尖触到门锁的瞬间僵住了——锁芯处有明显的刮痕,金属碎屑散落在门框边缘。
推开门的那一刻,霉味混着冷风扑面而来。我站在门口,任由雨水从发梢滴落,
在脚边积成一个小水洼。屋内像被飓风扫过。床垫被掀翻,衣柜抽屉全被拉出,
衣物散落一地。书架上的书被粗暴地翻过,几本相册摊开在地上,父亲的照片上满是脚印。
我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墙角——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不见了。
那里原本放着父亲的抚恤金、他的老式怀表,还有...我那枚失踪的工牌。窗户大敞着,
雨水打在窗台上,将红褐色的泥土晕染开来。
我认得这种土——只有三个街区外的河滨公园才有这种特殊的红黏土。窗台上,
一枚沾着泥污的"卒"象棋压着一张纸。我戴上随身携带的橡胶手套,小心地拾起棋子,
底部刻着"2025.6.15",正是今天。那张纸是对我的通缉令草稿,打印的,
但边缘有手写的批注:"嫌疑人携带凶器,极度危险"。我深吸一口气,
开始仔细检查现场:门锁是典型的暴力破拆,工具可能是普通撬棍。通过窗台上的泥印,
判断出入侵者大约穿的是42码左右的运动鞋。铁盒是被专门取走的,其他贵重物品都没动。
书桌抽屉里的现金还在,但父亲的象棋谱不见了。"卒"棋子在掌心留下黏腻的触感。
凶手在向我展示他对我的了解——他知道我会先检查什么,会注意哪些细节。我掏出手机,
拍下屋内的狼藉,特别聚焦窗台上的红土和门锁的刮痕。正要转身时,
发现冰箱门上用磁铁压着一张便利贴:"棋局已过半,你的'将'还在吗?
"便利贴背面粘着一小块铁锈,我凑近闻了闻——是血的味道。
3我将沾血的便利贴揉成一团塞进口袋,转身锁上公寓门。虽然锁已经坏了,
但这个动作能让我保持冷静。楼梯间的电视正在播放紧急新闻:"铁钉连环杀手再现,
警方公布嫌疑人特征..."屏幕上闪过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虽然打了马赛克,
但那件便利店制服和我的一模一样。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裤袋,
里面只剩下三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楼下小卖部的老板娘正盯着电视,
看到我时眼神明显变了。我压低帽檐,拐进巷子深处的"极速"网吧。这里不用身份证,
监控摄像头三年前就坏了。"包夜还是计时?"网管头也不抬地问。"一小时。
"我递过一张十元纸币,"最里面的机子。"角落的电脑键盘上沾着烟灰和泡面渣。
我插入U盘,调出一个加密文档,输入父亲教我的棋谱作为密码。
文档标题是《铁钉案疑点汇总》,最后更新时间是五年前。屏幕蓝光映在我脸上,
我新建一行,用红色字体打下:"48小时,洗冤,猎凶。"我打开网页,
开始搜索这次连环杀人案的相关报道。目前,已经有2人遇害了,
第一个案件的现场情况一直被警方保密。直到将两次案件结合起来,被定性为连环杀人案,
警方才公布了连环杀人案的相关信息。文档里,
我新建了一个表格:第一列:受害者姓名第二列:死亡时间……我输入完,
却找不到被害人和父亲的联系。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我快速拔出U盘。
屏幕上的倒计时显示00:05:00——我的上网时间快到了,但真正的倒计时,
是那个血色数字:47:15:22...我还需要更多的线索,要去看看案发现场。
凌晨3点17分,我蹲在第二个案发现场对面的巷子里。警戒线在夜风中飘动,
值班警察正在打盹。我悄无声息地从消防梯爬了上去。窗户果然没锁。
屋内弥漫着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气味,我屏住呼吸戴上手套。现场出奇地整洁,
只有床头板上那个钉孔格外刺眼。蹲下身时,我发现床底缝隙里卡着一张被撕碎的纸。
拼凑起来的瞬间,我的手开始发抖——这是父亲生前最后一盘棋的记录。翻到背面,
那行铅笔字让我的血液凝固:"小林,你爸当年走错一步,你也要错吗?
"字迹和父亲在我作业本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但父亲已经死了十年...楼下突然传来对讲机的杂音。我快速拍下照片,
手电筒扫过窗框时,发现一枚沾血的棋子卡在那里。上面刻着:"下一步,结束游戏"。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我翻身出窗时,注意到窗台上的红土——和公寓里的一模一样。
消防梯发出危险的吱呀声,我落地时,楼上的手电光正好扫过。躲进巷子阴影里,
棋子在我掌心留下血渍。我忽然意识到,凶手要的不是我的命,而是看我像父亲一样,
在绝望中自我了断。4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回到了便利店。借口我要清理台面,
支开了正在整理货架的小张。调出之前的录像,快进到深夜时段。凌晨1点23分,
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出现在画面里。他的动作很古怪——始终低着头,
却在每个摄像头前精准地停留0.5秒。就在镜头要对准他脸的瞬间,画面总是诡异地跳帧。
这不是设备故障,是人为篡改。男人在收银台前站了很久。我放大画面,
看到他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离开前,他往收银机投币口塞了张纸条。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今早开机时,收银机里根本没有纸条。我拆开收银机后盖,
主板积了一层薄灰,一张烧焦的便利店小票飘落下来。上面打着一行字:"你爸的棋,
少了一颗'帅'"。记忆突然闪回十年前——葬礼结束后,
父亲最喜欢的那一套象棋少了一颗。当时以为是忙乱中弄丢了,现在想来,
那颗丢失的棋子正是红色的"帅"。收银机突然"滴"地一声自动开机。屏幕亮起,
显示一行字:"找齐棋子,才能将军。"我猛地回头,监控屏幕上所有画面同时变成雪花点。
通风管道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人在轻笑。早班同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迅速将小票塞进袜子里。"小林?你怎么还没走?"小张探头进来,"对了,
昨天有个说是你朋友的人来找你,留了这个。"他递过一个信封,
里面是半张象棋比赛的海报,日期是父亲那起案件前一周。海报背面用红笔画了个箭头,
指向观众席。那里坐着戴鸭舌帽的男人,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枚"帅"棋。
我突然明白凶手为什么要选便利店下手了。这里不仅是我的工作地点,
更是父亲生前常来买烟的地方。他早就在等这一天,等我像父亲一样,走进他布好的局。
我避开主干道,穿行在蛛网般的老城巷弄里。父亲的老宅在城西,那片快要拆迁的红砖房里。
转过最后一个巷口时,我猛地刹住脚步——两个穿便衣的男人正靠在电线杆旁抽烟,
其中一个手里捏着对讲机,另一个腋下夹着文件袋。阳光照在文件袋的钢印上,
反光刺得我眼睛生疼。那是搜查令。我退进巷子阴影里,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墙。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跑得快,‘帅’就保得住吗?
"附带的照片让我呼吸一滞,父亲的老棋盒正被警察从床底拖出,盒盖已经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照片角落显示的时间是...三分钟前。垃圾站的腐臭味突然变得刺鼻。
我掀开锈蚀的铁皮挡板,小时候偷溜出去玩的那条通道还在。墙洞被砖块堵了一半,
我用捡来的铁钩撬开松动的水泥块,碎屑簌簌落进衣领。爬进老宅时,灰尘呛得我直咳嗽。
客厅里全是鞋印,茶几上的相框倒扣着。那是我们全家最后一张合影。
我轻车熟路地摸到卧室,床垫被掀开,露出下面发霉的木板。棋盒不见了,
但地上散落着几枚棋子,都是无关紧要的"兵"和"相"。我跪下来检查地板,
指甲抠到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用力一掀,暗格里的灰尘扑了我一脸。
夹层里藏着一张泛黄的报名表,二十年前的全市象棋大赛。父亲的名字染上一滴血,
在他名字下面一行的“陈默”两字也沾了血迹。报名表背面用铅笔写着赛程安排,
决赛日期的墨迹被反复描黑过。突然,前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迅速拍下报名表,
正要从墙洞钻出去时,发现洞口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枚棋子——正是那颗失踪的红色"帅"。
棋子底部沾着新鲜的血迹,还没完全干透。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那个号码:"将死你的从来不是棋子,而是规则。——C"5我蜷缩废弃雨棚里,
这是父亲生前经常和棋友钓鱼的地方,用颤抖的手举起那枚"帅"棋。放大镜下,
锈迹斑驳的表面隐约透出一行刻痕:2015.6.15——父亲***的日子。
我晃了晃棋子,里面传来诡异的"沙沙"声。我用小刀撬开边缘,
里面竟藏着一张卷成细条的老照片。照片里,父亲和陈默正在对弈,
陈默的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棋盘边,实则正用指尖将一枚"将"棋调包。
被换下的那枚棋子特写镜头里,赫然是如今我手中这颗生锈的"帅"。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三年前陈默"偶然"找到我,说收拾旧物时发现了父亲的象棋。
当时他拍着我肩膀说:"你爸走得突然,这套棋...该物归原主。
"我疯狂翻出手机里存的陈默直播录像。三年前的视频里,他第一次展示那套"家传古棋",
弹幕都在夸他念旧;一年前的教学视频,他开始频繁使用父亲当年的招牌开局;最近半年,
每次讲解到关键处,他总会摆出父亲输掉的那盘残局,然后对着镜头微笑:"看,
有些人啊...注定被将军。"视频里他摩挲的那枚"将"棋,
边缘缺了一角——正是照片里被调包的那颗。我注册了一个新账号"楚河汉界",
点进了陈默的直播间。画面里,他穿着考究的唐装,背后书架上的奖杯擦得锃亮。
弹幕里粉丝们正在刷屏:"陈老师今天教什么杀招?""今天讲一个特别的将军战术。
"陈默的声音温润如玉,棋子在他指尖转动,锈屑簌簌落下。"有些棋啊,
死了十年还能将人一军。"他忽然凑近镜头,棋子在特写下清晰显示斑驳的花纹,
像极了凶案现场的血色。弹幕突然有人问:"陈老师这棋看着有年头了,哪来的啊?
""陈老师家传的宝贝吧?"陈默轻笑一声,
指腹摩挲着棋子上的锈迹:"这是一个老朋友...最后的礼物。
"他说这话时眼睛直视镜头,瞳孔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琥珀色,仿佛能穿透屏幕看见我。
我立刻开启录屏功能,放大画面时发现他身后的书架有些异样。我将画面放大到极致。
陈默身后的红木书架上,一个透明收纳盒反射着微光。盒子里整齐排列着四枚象棋,
三枚棋子下方都贴着标签,虽然模糊,但能辨认出是日期。
环杀人案第一个受害人遇害的日期第三枚:第二个受害人遇害的日期第四枚棋子下没有标签,
只是旁边旁边摆着个小型电子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