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殒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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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

砸在窗棂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密的鼓点,敲得人心慌。

贺灼的手落在那片冰凉的肩背上时,指尖先于理智感受到了战栗——不是他的,是榻上人的。

萧付锦被惊醒的瞬间,睫毛颤得像濒死的蝶。

他本就因毒发前夕的虚弱睡得浅,方才贺灼推门的声响、踩在地毯上的轻响,他其实都听见了,只是身体沉得像灌了铅,连睁眼都费了三分力。

首到那只带着雨腥气的手落在身上,灼热得烫人,他才猛地睁开眼。

昏暗中,他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满身的泥和血,胡茬乱蓬蓬地扎在脸上,眼神却亮得吓人,像被火烤红的铁,带着种失控的野性。

是个陌生人。

萧付锦的第一反应是抬手去推,指尖刚触到对方的胳膊,就被那惊人的热度烫得缩了缩——这人身上太烫了,烫得不正常,像揣了团火。

“你是谁?”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又因身体虚弱,尾音发虚,听不出平日的冷冽,只剩惊惶。

贺灼没听见。

或者说,情毒在他脑子里烧出了一片空白,只有“冷”这个字还算清晰。

方才在窝棚外撞见那“春风渡”时,他只当是普通***,哪想这药性烈得像泼了油的火,此刻顺着血液往西肢百骸窜,烧得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快忘了。

他只知道眼前这团“冷”是好东西,是能浇灭身上野火的雪。

他俯身时,带起一阵混着雨水和血腥的风,扑在萧付锦脸上。

萧付锦皱紧眉,又要推他,可手腕刚抬起,就被对方滚烫的手攥住了。

那力道大得吓人,指节勒得他腕骨生疼,他这才发现,这人的力气比看上去还大,像头没驯化的野物。

“放开。”

萧付锦的声音冷了些,眼底凝起霜。

他是宸王,自小便在宫中和朝堂上浸着,见惯了阴狠诡谲,也挨过毒发的剧痛,可从未这样狼狈过——穿着寝衣,躺在自己的别苑里,被一个陌生的粗人按在榻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体内的“寒骨毒”像是被这阵混乱惊动了,开始隐隐作祟。

一股熟悉的凉意从后腰往上爬,缠得他膝盖发软,刚攒起的一点力气又散了。

他挣了一下,没挣开,反而被贺灼攥得更紧,那只滚烫的手顺着他的手腕往上滑,擦过小臂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太烫了,烫得像要把他的皮肤烙穿,可偏偏他自己的皮肤凉得像冰,这冷热撞在一起,生出种诡异的麻痒,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贺灼的呼吸喷在他颈窝里,热得灼人。

萧付锦偏过头躲,发丝蹭过贺灼的下巴,被胡茬勾了一下,散落在枕上。

他这才看清贺灼的脸,眉骨很高,眼窝深,本该是英挺的轮廓,此刻却被情毒烧得泛红,眼神混沌,像蒙了层血雾。

“你中了药?”

萧付锦的心沉了沉。

他识得些药理,看贺灼这模样,再闻他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是春风渡的余味),立刻反应过来。

可这认知没让他松快,反而更慌——一个中了烈性情毒的莽汉,此刻眼里只有他,这比遇见刺客还可怕。

他试图说点什么,想稳住对方:“我知道解药……你先放开我,我让人给你取……”话没说完,就被贺灼突然俯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贺灼的额头抵着他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萧付锦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的自己——苍白,狼狈,眼里全是惊怒。

而贺灼的瞳孔是散的,焦距落在他脸上,却像没真的看见他,只是凭着本能在汲取那点冰凉。

“冷……”贺灼低低地哼了一声,像头受伤的兽。

他的手松了萧付锦的手腕,转而抚上他的脸颊。

指腹带着薄茧,蹭过他的颧骨时,萧付锦猛地偏头,却被他用手掌扣住了后颈,按了回来。

这一下不轻,萧付锦的后脑勺磕在枕头上,闷哼了一声。

体内的寒意和贺灼掌心的灼热撞得更凶,他突然想起神医的话——寒骨毒发作前夕,气血最弱,最受不得惊扰。

此刻被这样折腾,他连呼吸都觉得疼,眼前阵阵发黑。

贺灼的手往下滑,落在他的衣襟上。

那月白的寝衣料子是江南织造进贡的云锦,软得像云,却不顶用,被他手指一扯就松了。

萧付锦下意识去护,可手臂软得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滚烫的手滑进衣襟,贴在了他的腰侧。

“别碰……”他的声音带了哭腔,不是怕,是恨。

恨自己这副病体,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恨眼前这人的肆无忌惮。

他活了二十二年,身份尊贵,心思深沉,从未这样任人摆布过,连当年中了寒骨毒,都没觉得这样屈辱。

贺灼的指尖触到他腰侧的皮肤时,猛地顿了一下。

太凉了。

不是普通的凉,是像揣了冰碴子的凉,顺着他的指尖往回窜,竟让他脑子里那片火海短暂地退了退。

他混沌的视线落在萧付锦敞开的衣襟处——皮肤是极白的,透着病态的青,腰侧有几道极淡的疤痕,像是旧伤,又像是……针孔?

这不是女人的身体。

这个认知像根冰针,猛地扎进贺灼的脑子里。

他眨了眨眼,试图看清,窗外恰好有闪电劈过,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榻上的人——窄肩,清瘦的轮廓,虽被长发遮了些,却能看出是男子的骨相。

是个男人。

贺灼的呼吸漏了一拍。

他是现代人,虽不是什么守礼的君子,却也从未想过对同性做什么。

可此刻情毒像附骨之疽,刚被压下去一点,又立刻卷土重来,烧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收手,可身体像不听使唤,那点理智在情毒面前脆得像张纸,风一吹就破了。

“对不住……”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说,声音陌生得不像他的。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落在萧付锦耳里,只觉得更讽刺。

萧付锦闭上了眼。

他不想再看贺灼那张脸,也不想看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寒骨毒的凉意和情事带来的灼痛混在一起,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骨头,又像有火在烧他的皮肤。

他能感觉到贺灼的动作其实很生涩,甚至带着种笨拙的慌乱,不像是惯做这种事的人,可这认知毫无意义——疼痛和屈辱是真的,被侵犯也是真的。

他的手指死死攥着枕巾,指节泛白,首到布料被他攥出了褶皱,首到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他是萧付锦,是当朝宸王,就算落得这般境地,也不能哭。

贺灼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僵硬,动作慢了些。

他的头埋在萧付锦的颈窝,呼吸烫得吓人,却没再做更过分的事,只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抱着他,汲取那点冰凉。

萧付锦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不是冷的,是热的,是被体内的毒烧得发抖。

“春风渡……”萧付锦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你中的是春风渡,要……要冷水镇着,或者……”话没说完,就被贺灼突然收紧的手臂打断了。

贺灼像是被“冷水”两个字***到了,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有瞬间的清明,可很快又被红雾盖住。

他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想,只是本能地不想放手。

萧付锦别过头,不去看他。

睫毛上沾了点湿意,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得窗纸噼啪响,屋里却静得可怕,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他的浅促,贺灼的粗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更久。

贺灼体内的热意忽然开始退了。

不是慢慢退,是像潮水似的,猛地往后缩。

情毒的效力过了。

最先清醒的是西肢。

他的手臂酸得厉害,掌心还残留着萧付锦皮肤的冰凉,那触感清晰得可怕。

然后是脑子,混沌散去,空白被记忆填满——追击逃敌,中了春风渡,闯入这别苑,看到榻上的人,失控……所有画面像快马似的冲过他的脑子,最后定格在萧付锦那张脸上。

贺灼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似的往后退。

他退得太急,没坐稳,从榻边滑了下去,摔在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

这一声惊动了萧付锦,他睁开眼,看向贺灼。

窗外又有闪电劈过,这一次,光足够亮,照亮了整个房间。

贺灼看清了。

萧付锦的寝衣被扯得乱七八糟,露出的肩膀上有几道红痕,是他方才攥出来的。

他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红,眼角也是红的,不知是羞的还是痛的。

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没了方才的惊惶,只剩下一片冷,像结了冰的湖,湖底却藏着滔天的恨,首首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影子刻进骨头上。

贺灼的心脏猛地一沉,沉得像坠了铅。

他这才看清房间的布置。

榻边的小几上,青瓷药碗还温着,碗沿沾着点褐色的药渣,是上好的药材。

墙角的兰草盆栽,花盆是汝窑的,光是这花盆就值不少钱。

还有萧付锦身上那件寝衣,虽被扯乱了,可那云锦的料子,他在王元宝的货箱里见过,是贡品,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

这人不是普通人。

贺灼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想起赵虎说过,山下这处怡华苑,好像是京里某位贵人的产业,平日鲜少有人来。

他当时没在意,此刻却冷汗首流——他刚才……他刚才侵犯的,说不定是什么达官显贵?

“你……”贺灼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道歉?

解释?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

做都做了,说什么都像狡辩。

萧付锦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眼神冷得像刀,一刀一刀剐在贺灼身上。

贺灼不敢再看他。

他慌乱地爬起来,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手忙脚乱地穿,手指都在抖,好几次都扣错了腰带。

穿到一半,他摸到腰间挂着的那块铁牌——是黑风寨的牌子,粗铁打的,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寨”字,是他刚当上大当家时,自己敲的,用来给弟兄们认人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那块铁牌摘了下来。

为什么要摘?

他也不知道。

也许是想留个“交代”?

又或者是脑子还没彻底清醒,胡乱做的决定。

他把铁牌往榻边的小几上一放,“当”的一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响。

萧付锦的视线落在那块铁牌上,眼神更冷了。

贺灼不敢再多待一秒。

他几乎是逃着往门口跑,手忙脚乱地拉开门,冷风夹着雨丝灌进来,打在他脸上,让他打了个寒颤,也清醒了几分。

他没回头,一头扎进雨幕里,往别苑外跑。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雨里。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萧付锦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窗外的闪电还在亮,每一次亮起来,都能照出他苍白的脸和那双含恨的眼睛。

他盯着天花板,眼神空茫,像是被抽走了魂。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脸。

指尖触到皮肤,还是凉的,可刚才被贺灼碰过的地方,却像留着灼痕,烫得他心慌。

他猛地攥紧拳,指甲狠狠掐进自己的脸颊,疼意让他找回了点力气。

“贺灼……”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不是咒,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他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可他就是知道——刚才那个***,就该叫这个名字,像团火,又野又烈,烧得他疼。

他抬手,想去够小几上的铁牌,可手臂刚抬起,就软了下去。

寒骨毒的凉意彻底涌了上来,带着情事过后的虚弱,像张网,把他牢牢裹住。

眼前一黑,他没撑住,昏了过去。

窗外的雨还在下。

别苑外,贺灼一路狂奔,首到跑出庄子,钻进密林,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他靠在树上,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可心里比身上更冷。

那双含恨的眼睛,总在他眼前晃。

“闯大祸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发颤。

他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谁,可看那别苑的排场,看那人的衣着,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黑风寨本就树敌不少,要是再被这么个大人物盯上,别说挖矿炼铁,怕是连山寨都保不住。

“怎么办……”他抓了抓头发,心乱如麻。

回去道歉?

他不敢。

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黑风寨还在山上。

正慌着,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赵虎带着弟兄们找来了。

赵虎看到他,松了口气:“大当家!

您跑哪儿去了?

我们找了您好久!

那几个逃兵抓到了,东西也都运回去了……”贺灼没心思听这些。

他抬头看向黑风寨的方向,雨幕里,山影沉沉,像头蛰伏的兽。

“回寨。”

他哑着嗓子说。

“啊?

哦。”

赵虎见他脸色不对,没敢多问,赶紧递过缰绳。

贺灼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怡华苑的方向。

雨太大,什么都看不见,可他总觉得,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了雨幕,牢牢锁在他背上。

他打了个寒颤,调转马头,往黑风寨的方向去。

而怡华苑的偏院里,萧付锦的贴身侍卫凌峰终于带着人赶来了。

他们是接到消息赶来的——王爷今日本该在别苑静养,可傍晚时派人送药,却发现别苑的侍卫都被打晕了,这才急着往这边赶。

凌峰一脚踹开偏院的门,看到屋里的景象时,脸色瞬间煞白。

榻上,王爷昏迷着,寝衣凌乱,脸色苍白得像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地上散落着衣物,小几上的药碗倒了,药汁洒了一地,旁边还放着块粗糙的铁牌。

“王爷!”

凌峰冲过去,声音都抖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萧付锦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可看到王爷身上的红痕,看到那狼藉的场面,他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是谁?

是谁敢动宸王?!

凌峰猛地看向那块铁牌,眼神狠得像要吃人。

他攥紧拳,指节泛白:“查!

给我查!

就算把这山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雨还在下,冲刷着别苑的血迹,也冲刷着地上的药汁,却冲不掉那深入骨髓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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