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演武阁秘
朱见深躺在最角落的铺位上，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翻看《军伍炼气诀》。
册子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墨迹在“引气入体”的章节处晕开一片，显然是前人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
“朱兄弟，还没睡？”
邻铺的赵虎翻了个身，声音压得极低，“张彪那帮人下午去见他叔了，听说张把总把桌子都掀了，说明天要亲自来拿你。”
朱见深指尖划过“炼筋境需每日晨练时吸纳朝露灵气”的字句，淡淡道：“知道了。”
他这副镇定的样子让赵虎急了：“你咋还不当回事？
张把总是炼筋三品！
去年有个老兵不服他，被他一拳打断了三根肋骨，最后只能卷铺盖滚蛋！”
朱见深合上册子，转头看向赵虎。
少年脸上还有未消的淤青，眼神却亮得很：“你哥在大同戍边时，对付过蒙古人？”
赵虎愣了愣，点头道：“嗯，俺哥是神射手，据说能一箭射穿三层甲。
可惜……去年冬天遇上了‘灵气异变’，草原上的狼群变得跟牛犊一样大，他为了掩护弟兄们撤退……”说到最后声音哽咽起来。
朱见深想起史书里成化年间的蒙古边患，原来在这个世界，边患不仅是人，还有被灵气催生的猛兽。
他忽然明白，这看似平静的军营，不过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你哥的弓还在吗？”
朱见深问。
“在俺包袱里呢。”
赵虎抹了把脸，“但俺资质差，练了半年《军伍炼气诀》，连引气都勉强，拉不开那弓。”
朱见深想了想：“明天我要是能躲过张把总的麻烦，就帮你看看那弓。”
“真的？”
赵虎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张把总……放心。”
朱见深躺回枕上，闭上眼，“格斗里有种技巧叫‘游走反击’，打不过的时候，跑也是本事。”
他没说的是，丹田那股暖流在白天挨了李千户一拳后，流转得越发顺畅了。
按照《军伍炼气诀》的描述，这应该是引气入体的征兆。
只是他的气感并非来自口诀引导，而是那块水缸底的暖石——昨晚趁没人时摸回小院，那石头竟还在缸底，被他用布包了藏在怀里。
夜深人静时，朱见深悄悄摸出暖石。
月光下，石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紫色，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天然形成的符文。
他将指尖贴上去，暖流立刻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白天被李千户打中的胸口竟隐隐发麻，带着种舒畅的痒意。
“这到底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
沈炼说过洪武年间的陨石，难道这石头就是陨石碎片？
正琢磨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朱见深连忙把石头藏进枕下，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从门口探进头，正是张彪。
这家伙显然是想趁夜报复，见朱见深“睡熟”了，蹑手蹑脚地摸过来，举起了手里的木棍。
朱见深假装翻身，眼角余光锁定对方的动作。
木棍挥下的瞬间，他猛地侧滚，避开攻击的同时，右脚精准地踹在张彪的膝弯。
“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张彪的惨叫，这家伙抱着膝盖倒在地上。
朱见深翻身坐起，一把夺过木棍扔出窗外，低声道：“再敢来，就不是断筋这么简单了。”
张彪疼得满脸冷汗，看着朱见深的眼神里终于有了恐惧，连滚带爬地跑了。
赵虎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朱兄弟，你这身手……嘘。”
朱见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睡觉。”
这一夜再没人来捣乱。
朱见深却没睡踏实，借着暖石的灵气反复揣摩《军伍炼气诀》。
他发现这心法的吐纳节奏太慢，更适合循序渐进地打基础，却跟不上他体内灵气的增长速度。
就像给奔马套上了缰绳，总觉得束手束脚。
第二天一早，新兵营刚吹响晨练的号角，张把总就带着两个亲兵来了。
这人约莫西十岁，满脸横肉，左臂比常人粗了一圈，显然是炼筋境的特征——灵气淬炼筋脉，会让肢体格外粗壮。
“哪个是朱见深？”
张把总嗓门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朱见深往前站了一步：“末将在。”
“末将？”
张把总冷笑，“你还没入册，算个屁的末将！
昨天就是你伤了我侄子？”
“他抢赵虎的抚恤金在先，末将只是略施惩戒。”
朱见深不卑不亢。
“好个略施惩戒！”
张把总上前一步，身上的气劲散开，周围的新兵都忍不住后退，“军中规矩，以下犯上者，杖责八十！
今天我就替李千户好好教教你规矩！”
说着，他蒲扇大的手掌就朝朱见深抓来。
这一抓带着劲风，指尖隐隐有白气流转，显然是用上了炼筋境的灵气。
朱见深脚下一动，用的是格斗里的滑步，看似缓慢，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对方的抓握。
他知道自己硬拼不是对手，只能用身法拖延——沈炼说过卯时在演武阁等他，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只会躲吗？”
张把总连续抓空，渐渐不耐烦了，拳风变得更加凌厉。
朱见深好几次险些被击中，全靠多年格斗养成的本能才勉强避开，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校场入口突然传来沈炼的声音：“张把总，李千户叫你过去一趟。”
张把总动作一顿，回头看见沈炼，脸色有些难看：“沈百户，我教训个新兵蛋子，就不劳你……是关于大同防线的军情。”
沈炼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千户说，耽误了军机，你担待得起？”
张把总悻悻地收回手，恶狠狠地瞪了朱见深一眼：“小子，你等着！”
看着张把总离开的背影，朱见深才松了口气，后背的衣服己经湿透。
赵虎连忙跑过来：“朱兄弟，你没事吧？”
“没事。”
朱见深摇摇头，对沈炼道，“多谢沈百户解围。”
沈炼没接话，只是道：“跟我来。”
西校场的演武阁是座两层小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