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雾藏杀机

东海之畔，暮色如墨。

咸腥的海风卷着湿气扑在少年脸上，叶青玄攥紧手中粗麻绳，将最后一捆渔网甩上木船。他不过十六七岁模样，身形瘦削如竹，粗布短打被浪花打湿大半，露出的手腕上横着一道狰狞疤痕——那是上月替镇上李员外捕“黑鳞鲛”时留下的，那畜生临死一爪险些撕开他的喉咙。

“青玄哥，该收船了！”岸边传来脆生生的呼喊。

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提着盏昏黄油灯，正是隔壁张婶家的阿秀。叶青玄抹了把额前水珠，刚要应声，却见阿秀身后跟着个佝偻身影。那人裹着灰扑扑的斗篷，兜帽下露出一截枯木般的手指，正颤巍巍指向自己。

“小友……可是叶家二郎？”嘶哑嗓音像是砂纸磨过铁器。

叶青玄心头一跳。三日前，娘亲咳血昏倒在织机旁，镇上的王郎中把了脉，只摇头说了句“寒髓入腑，非仙家灵药不可救”。他连夜翻遍渔村祖祠，终于从半卷残破的《东海志异》中寻到线索——三百里外的“沧澜山”有仙门立派，其库中藏有“赤阳暖玉膏”，专克寒毒。

“您认得去沧澜山的路？”他攥紧船桨，指节发白。

斗篷人低笑一声，抛来块锈迹斑斑的铜牌：“明日亥时，山脚‘鬼哭涧’有人接引。记住，你只有一炷香时间。”

（二）仙门生死局

两日后，子夜。

叶青玄伏在嶙峋山石后，掌心沁出的冷汗将铜牌浸得滑腻。眼前是条幽深峡谷，两侧崖壁如刀削斧劈，正中悬着座青铜巨门，门环上雕的饕餮兽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按照斗篷人交代，他需在守卫换岗时潜入侧殿药库，可话刻……

“轰！”

一声巨响震得碎石簌簌而落。叶青玄抬头望去，险些惊叫出声——半空中，三名黑袍修士正围攻一名青衫男子。那男子脚下踏着柄湛蓝飞剑，剑光过处竟凝出冰霜，将追兵逼退数丈。

“陆无尘！你盗取宗门至宝，还不伏诛！”为首修士怒吼。

青衫男子朗声大笑：“陈长老拿弟子炼血丹时，怎不记得门规？”音未落，他突然朝叶青玄藏身处瞥了一眼，指尖弹出一道蓝芒。

叶青玄只觉怀中铜牌骤热，再抬头时，青铜巨门竟无声洞开。他来不及细想，顺着门缝闪身而入，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三）禁地得古镜

药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

叶青玄贴着冰凉的玉砖挪步，手中火折子映出满室琉璃药柜。正当他要打开标着“赤”字的抽屉时，头顶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数十道银丝从天而降，眨眼间结成蛛网般的杀阵！

“喀嚓！”

腰间柴刀劈在银丝上迸出火星，叶青玄就地一滚，后颈仍被划开道血口。生死关头，他瞥见墙角有块松动的地砖，咬牙撞了过去。

地砖下是条狭窄密道，尽头石台上悬着面斑驳铜镜。镜框雕着十二只形态各异的异兽，正中镜面却蒙着层灰雾。叶青玄刚要伸手，胸口突然剧痛——那铜牌不知何时已嵌入血肉，鲜血顺着纹路渗入镜中！

灰雾倏然散尽。

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一片火海。叶青玄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倒在药柜前，银丝阵外站着个紫袍老者，正阴笑着捏碎块留影石……

“这是……未来？”他猛地缩回手，幻象顿时消散。

（四）初试逆天谋

寅时三刻，侧殿药库。

叶青玄将赤阳暖玉膏贴身藏好，耳畔突然响起衣袂破空声。他毫不犹豫地扑向东南角的青铜灯柱——这是幻象中银丝阵唯一的生门。

“咦？”

紫袍老者踏进药库时，正见银丝阵困住个残破草人。他面色骤变，袖中飞出三道符箓击向梁柱，却只惊起几只寒鸦。

三里外的山道上，叶青玄捂着渗血的右臂疾奔。怀中铜镜微微发烫，镜面浮现出几行血字：

「溯时十息，耗寿三月」

「今余寿数：廿九载」

海浪拍岸声渐近，他回望笼罩在晨雾中的沧澜山，将染血的铜牌抛入潮汐。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时，少年背起昏迷的娘亲踏上渔船。

桅杆上，半片残破符纸随风而舞。

——那是陆无尘弹指相赠的“霜隐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