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好出了空间,磨磨蹭蹭到两点多的孟初筠才提着篮子慢吞吞地按着何主任说的地址去她家。
何主任是孟初筠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都要感谢她。
但她不了解这边的物价,不敢突兀地就给钱给票,只好根据看过的年代文里估摸着送些从小院菜地里摘的蔬菜,再拿些厨房里的红糖和十个鸡蛋。
快要经过聚集着大爷大妈的大树情报站时,孟初筠冷着小脸,目不斜视,快步走上前。
不要喊我不要喊我不要喊我!
可惜天不遂人愿,快要走过去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喊住她。
“小孟!
这是要去哪儿?”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没听到!
自我安慰一番的孟初筠顿了一瞬又加快脚步离开,从表面上看完全就是没注意到有人叫她的样子。
孟初筠己经用上了毕生演技,可惜命运还是没放过她。
那位大娘喊了几声见孟初筠没停,小步跑上前扒拉了她的胳膊。
少女秀丽的眉头一皱,她很不喜欢和陌生的人有肢体接触。
孟初筠快速挣开陌生大娘的手,又躲了半步远,面无表情地问:“我刚刚没听到,你是?”
“装什么呢!
都认识十几年了还装不认识,没教养的小丫头片子!”
本就尖细的嗓音显得格外尖酸刻薄,窄瘦的脸上写着我要找茬。
来者不善啊。
孟初筠杏眼微眯,乖巧漂亮的脸上表现出一丝不爽。
“还敢给我甩脸子,也不看看现在还有没有人护着你!”
还没等孟初筠开口。
这位讨人厌的拦路虎又恶心道:“你没爹没娘我也不为难你,你篮子里的蔬菜送我我就不找你麻烦。”
说着就要伸手抢篮子。
幸亏里面的红糖和鸡蛋被菜盖住了,不然这人估计要的也不止蔬菜了。
躲过指甲满是脏污的黑瘦手掌,孟初筠黑色的幽深眼眸冷冷地盯着她。
陌生大娘被盯的一哆嗦,反应过来她一把年纪居然还被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女娃吓到,立马梗着脖子开口骂道,“看什么看!
老娘说的不对吗?!
不尊老的赔钱货!”
现代生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孟初筠立马火冒三丈!
本来不打算浪费时间和陌生人纠缠的,这下她也不想走了。
而且她余光瞄到大树下的其他大爷大妈,多数冷眼旁观,还有几个幸灾乐祸,唯有一个大妈跑过来拦住那窄长脸。
“我说李老婆子,你抢一个小姑娘东西干嘛?!
人又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你还要不要脸!”
“我这哪是抢,就像咱们家宗宝说的那样,这是赔,赔,对了是赔礼!
是这小丫头片子不尊老的赔礼,她爹娘不在了,咱们街坊邻居再不好好教育她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野丫头!”
这人还自以为小声地嘟囔了句:“她家里现在就她一个,她爹娘还不知道给她留有多少东西呢!”
孟初筠都快气笑了,觊觎别人的东西还有理了。
但她很清楚,如果今天不解决这个问题,不狠一点的话,以后的日子这样的事情会层出不穷,这些想爬她身上吸血的虫子会从各种各样的地方钻出来。
孟初筠轻轻地扯开拦在她身前的好心大娘,轻声道:“谢谢大娘为我说话,但这事我来解决就行。”
正好试试喝了池水后变大不少的力气。
少女娇软的脸上满是挑衅:“所以你这是非要抢我的东西不可咯?
老,赔,钱,货!”
“你这贱丫头敢骂我!”
仗着年纪大辈分大的李婆子好久没被人这么骂过,气的不行,恨不得把这个贱骨头打死,当场就扬起巴掌朝孟初筠脸上招呼过去,好心大妈都来不及拦!
啪!
孟初筠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样脸被扇到一边去。
扇到了?
可是她都没碰到这小丫头片子的脸啊。
李婆子恶狠狠的脸上染上一丝迷茫,还没回过神,就被啪的一声扇倒在地。
少女像是被这老婆子扇巴掌惹怒一样,一个跨步上前一边揪着己经倒地的人的领子一边控制住力道往这恶婆子另外半张脸上扇。
“我爸刚走就有人打我,是不是再过几天就有人要杀我!
啊?
是不是!”
冷冰冰的声音配合面无表情的脸,手里又不停在恶毒大娘的脸上招呼,看起来像是被***疯了一样,跟记忆里乖巧内敛的人两模两样。
“放,放手。”
见李婆子被打,还逃不了,冷眼旁观的大爷大妈像是才发现有人被欺凌了一样,哗啦啦地上前拉孟初筠,还有两个人跑去找人了。
“哎哟,小孟啊快放手,你快打死李婆子了!”
“对啊小孟!
冷静点!”
“小孟啊,听话快放开!”
五六个人加上李婆子七个人都没有把人拉住,孟初筠对这些劝阻充耳不闻,被拉痛了也一声不吭,只专注手里的李婆子,狠狠地扇!
今天不狠点,麻烦就会无穷无尽找上门,她可不想未来的悠闲生活被打乱。
“小孟这力气怎么这么大!
哎哟这脸都打肿了,轻点轻点!”
“这人快被扇出血了!”
“李婆子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己,你这丫头下手这么重干啥!”
听到这句话的孟初筠扇人的手停下,猛地转头看向暗地里掐她想让她松手的人。
有点眼熟,哦,是刚才幸灾乐祸的一员。
“这,这看***啥?”
不知被吓到还是心虚,这人放开手,缩着脖子。
“你说她只是说了几句话?
我不应该打她?”
少女的声音很冷静,有种风波前平静的疯感。
“这,这都是街坊邻居的,她年纪又那么大了,没必要哈,没必要…”似乎知道自己说的话其实不在理,越说越小声。
“你瞎呀!
你看不到是她打我在先吗?!
街坊邻居打人就不可以还手吗?
她大她就有理啊!
别哔哔,再说我连你也抽!”
说着孟初筠又往李婆子脸上扇了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掐我!
离我远点!”
这下其他人都不敢拦了,只剩下刚开始帮孟初筠说话的大娘着急地说“小孟你这又何必呢?
打死人要偿命啊,你还年轻,没必要为了这死老太婆赔命啊!”
“您别拦我,反正我爸妈都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我也活不下去了,死前还能拖一个欺负我的人陪葬也值了!”
这小姑娘是真狠啊!
李婆子这下真的害怕了,她还没活够,怕被这赔钱货拉着一起死,急忙喊道:“我错了!
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小孟!
我再也不敢了!”
孟初筠不在意她的告饶,又啪地一声抽在她柴瘦的脸上。
“小孟你说的这是啥话!
咋能……”大娘还准备继续劝,何主任焦急的声音传来。
“快让开!
小孟快住手!被欺负了跟何姨说。”
被何秀抱住的孟初筠像是终于等到了救星,一把将手里的人扔在地上,丝毫不理会摸着摔痛的腰被人扶起的李婆子。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可怜极了,回头猛地埋在何秀的怀里,身子一抽一抽的,叫有个同样大的女儿的何秀心疼的哟。
“不哭不哭,小孟不哭啊。”
可她怀里的人哪里是在哭,分明是在笑!
差点就笑场了,幸好她机灵,不然就被看到了。
何秀等怀里的人平静下来,便开始轻声询问事情的经过。
小姑娘像是才记起最初的目的,把被众人遗忘在一旁的菜篮子从地上捡起来,本来清脆的声音因为哭过变得有些哑,“我本来是为了感谢您,从家里摘了些菜打算送给您家里的。”
见小姑娘是为了送谢礼才遭遇这些事的,何秀心里一软,又偏向她几分。
“可是,我刚走到这里就被这个人拦住了,我都不认识她!”
说罢又指了指被扶着的李婆子,“她还抢我打算送给您的菜,还骂我,说我爹娘都死了没人能护着我。”
“她还打了我一巴掌!”
“你不要听这小***胡说,还说不认识我呢。”
快肿成猪头的李婆子还在那狡辩,但孟初筠没理她,何秀知道孟初筠记忆出了问题,她现在是真的不认识人。
“闭嘴,小孟你继续说。”
“我是被打了才还手的!
而且我被打了之后除了这位大娘没人帮我说话。”
孟初筠指了指那位好心大娘。
何秀看过去,惊讶到:“妈,你也在这啊,是小孟说的那样吗?”
“跟小孟说的一样。
李老婆子这么多年还是这样,贪得无厌,连……唉……”据她所知何姨的生身母亲前年己经去世,这位大娘应该是何姨的婆婆,妇女主任的工作还是何姨从她婆婆手里接的班呢,难怪了。
何秀又问了几个人,出入和小孟所说不大,周围其他人对小孟的话也没异议,何秀就知道小孟说的都是真的了。
“但小孟你也不能这么重的手啊,可以跑过来找何姨解决。”
“何姨,我被打了之后除了大娘没人帮我,但我还手之后他们这些刚才冷眼旁观的人一个个地拉着我!
还有几个人掐我!
您看!”
孟初筠撩起两边袖子露出手臂给何秀看,青青紫紫的一大片,在***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下手的几个人脸上心虚地低下头。
“我不是不想找您帮忙,只是当时我就知道,如果我不狠点,会有更多人把我往死里欺负!
反正我不想活了,他们不怕死就尽管来!”
孟初筠脸上满是倔强,原本可爱的杏眸冷冽无比,像是噬肉的狼崽,让就算见到她刚哭过一场的人也不敢小瞧她。
何秀知道孟初筠说的是对的,吃绝户的人还少吗,更何况小姑娘现在父母双亡,她要是不立起来以后很可能会被逼死,刚刚不就是有人觉得她好欺负就下手了吗。
“唉,小孟你不要丧失对生活的希望,你爸妈知道你这样子也不会安心的。”
何秀长叹一声,为小姑娘的未来担忧,但现在得先解决这个惹出麻烦的李婆子。
真是烦死了,街道三分之一的事都有她的身影,这次又是她!
“李来娣,你说说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惹是生非!
这次又是因为你!
小孟磕到脑袋有些东西忘记了,又不是故意不认识你,还赔礼!
你就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只有一个人!”
怕孟初筠伤心,何秀没有首说李来娣是欺负人父母死了没人护着。
“又是你先动手打小孟她才还手,大家都看到了,你被打也不冤!”
“你们两人都有错,小孟不应该下手那么重,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想占人家便宜强抢小孟东西又先打人才导致的,所以你们两个一笔勾销,一人各自打扫这条街道两天。”
孟初筠对这处罚没有异议,乖巧点头,不想再频生波澜,这己经是她目前能达到最理想的程度了。
她己经达到震慑众人的目的,相信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很快她狠辣的行事作风会从这些大爷大妈嘴里传遍附近街道,这样觊觎她家产的人也得掂量掂量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名声可能不太好听,但她又不想结婚,怕什么?
需要政审的时候也没多大影响,因为这一切情有可原不是吗?
摸了摸肿胀的脸,李来娣觉得自己被打得太惨,不服气,张嘴就想要赔偿。
拦住被气着的何秀,孟初筠漫不经心道:“你对何姨处理结果不满意的话就只能报公安了,反正我不怕,怎样我都有理。”
“走吧,就是麻烦何姨和大娘陪我走一趟了。”
孟初筠一把拉过己经能站好的李来娣,扯着她手臂走。
见这赔钱货来真的,李来娣反而害怕了。
普通老百姓对公安局这类场心含敬畏,经常贪小便宜,有时候还小偷小摸的李来娣更加是完全不想闹到公安局去。
“我不要赔偿了!
不要了!”
“真不去?”
“不去。”
“那你得写个承诺书,不然你以后赖账,出了别的问题又找我要赔偿了怎么办?
我可不相信你的人品。”
“你!!!”“何姨,能不能带我们去街道办签个承诺书,我不想被她讹上。”
何秀对李来娣的同样信不过,于是带着两人到办公室签承诺书。
“我来写吧,麻烦何姨您两次了,我写完您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
“好。”
看了眼办公室的日历,孟初筠便着手写下,‘1975年10月11日,因李来娣动手强抢孟初筠蔬菜又打人导致孟初筠还手,虽还手过重,但起因是李来娣贪小便宜欺负人,两人经街道办妇女主任何秀调解后握手言和,都同意不需要赔偿,除此之外两人在一周内各自打扫两天街道,若李来娣或者孟初筠两人之中谁毁诺,则毁诺的人需要捐献50元给街道附近学校。
’何秀看了之后点了点头,没有意见,撕毁承诺有赔偿才能让李来娣这种人不反悔。
而李来娣的反对则被孟初筠脱口而出的去公安局堵住嘴。
承诺书一式三份,按完手印盖好章后孟初筠和李来娣各一份,一份留在了街道办。
完成这一切,孟初筠将本来要给的谢礼递给何秀,再次表示感谢后便离开了。
本来还想了解一下周边环境的,但吵架打架太浪费感情和力气了,演了一场大戏的孟初筠也没心情再逛,慢吞吞地步行回家,只是这次经过情报站再也没人敢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