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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玉儿躺在铺着厚厚兽皮的软榻上,手腕处裹着厚厚的、渗出血迹的麻布,小脸苍白如纸,

冷汗浸湿了额角的碎发。即使在昏迷中,她的眉头也紧紧锁着,身体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一下,

发出痛苦的***。那空洞的眼神、狠绝刺向圣婴的一剑,如同最锋利的冰锥,

反复刺穿着守在一旁的拓跋什翼犍的心脏。他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妹妹完好的左手,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交织着滔天的怒火、刻骨的悔恨和无尽的痛楚。

“玉儿…哥对不起你…” 什翼犍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慕容恪!阴风子!

这血仇,已不共戴天!殿内气氛压抑如铁,残留着血腥与药草混合的苦涩气味。

燕无锋肩头的剑伤同样包扎着,他静静伫立在窗边,怀中抱着沉睡的圣婴。

小家伙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小脸透着一丝不健康的灰败,仿佛风中残烛。

强行转化玉佩能量净化瘟疫,加上被至亲之人袭击的惊吓,

对这幼小的生命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耗。残月令紧贴着襁褓,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

仿佛在汲取圣婴残存的生命力维系着某种联系。萧瑟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

脸色比拓跋玉儿好不了多少。他看着昏迷的公主、虚弱的圣婴、受伤的燕无锋,

还有殿外那座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巨大墓碑的刀山剑冢,

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止戈?汉胡一家?在这无边的血海和算计面前,

简直像个天大的笑话!“报——!”殿外传来狼卫急促的通禀,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惊惶。

一名风尘仆仆、身着普通牧民装束的汉子,被狼卫引入大殿。他浑身裹挟着塞外风雪的寒气,

皮袍多处撕裂,靴底沾满干涸的泥浆与可疑的暗红。他无视殿内凝重的气氛,

布满血丝的眼睛只死死盯着王座上的什翼犍,踉跄着几步冲到近前,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双手高高捧起一物。那并非金银珠宝,

而是一枚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木、触手冰凉沉重的奇异令牌。

令牌表面布满细密的划痕与古老的包浆,中心处,

一只线条遒劲、振翅欲飞的玄鸟图腾深深镌刻其上,鸟喙微张,仿佛欲发出穿云裂石的啼鸣。

最刺目的是,令牌边缘,沾染着大片早已凝固、呈现黑紫色的血迹!“首领!

阴山…阴山急报!” 牧民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石摩擦,

带着长途奔命后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十日之前!有大队不明身份的玄甲精骑!

打着…打着前代国残部的旗号,自阴山‘鬼见愁’小道秘密潜入!人数…不下三千!

皆是百战精锐!”“前代国残部?!” 什翼犍瞳孔骤缩!代国!那是拓跋鲜卑先祖的荣耀,

也是早已被历史尘埃掩埋的伤痛!这旗号,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牧民的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其首领…乃一女子!她…她手中持有…完整的‘玄鸟残月令’!

” 他捧着令牌的手剧烈颤抖着,“此令…是…是前锋哨探首领临死前,

拼死夺下…命我…命我务必送回王庭!此刻…其前锋哨探,

已出现在平城西北百里外的‘野狐岭’!目标…直指平城!”轰——!消息如同九霄神雷,

狠狠劈在死寂的大殿之上!完整的玄鸟残月令?!女子首领?!前代国残部?!

什翼犍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从王座上站起,高大的身躯竟微微摇晃!

他死死盯着牧民手中那枚染血的玄鸟令牌,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拓跋部源出代国!

玄鸟残月令…那是比拓跋孤云更久远的传说!是代国王庭调动阴山龙骑的最高信物!

早已失落百年,只存在于部族长老口口相传的史诗之中!它代表的,不仅是权力,

更是代国王室最纯正的血脉象征!其意义,远超拓跋孤云留下的残月令!

慕容恪与冉闵安插在平城附近、如同跗骨之蛆的暗探,几乎在消息传入王庭的同一时刻,

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玄鸟残月令现世,代国残部逼近野狐岭”的绝密情报,

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了各自的主帅案头!百里外,冉魏大营。营啸兵变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血腥和尸体焚烧的恶臭。被血腥镇压下去的骚乱,如同地底涌动的岩浆,

在士兵麻木或仇恨的眼神下潜伏。中军大帐内,气氛比外面的寒冬更加凛冽。“玄鸟残月令?

代国余孽?还是个女人?” 冉闵捏着密报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鹰隼般的眼眸中燃烧着暴戾的火焰,将手中把玩的一块上等玉佩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好得很!慕容恪那条毒蛇还没收拾干净,又冒出个不知死活的贱婢!

都当朕的刀钝了吗?!”他猛地一脚踹翻身前的青铜火盆,滚烫的炭火和灰烬四溅!

周围的将领噤若寒蝉,连张遇都低垂着头,脸上那道刀疤微微抽搐,不敢触其锋芒。

营啸的阴影犹在,此刻的冉闵如同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陛下息怒!

” 一名心腹谋士硬着头皮上前,“此令非同小可!代国虽亡,其龙骑余威犹在!

若被其与拓跋部合流,或落入慕容恪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当务之急,是抢先一步,

夺下令牌!掌控这股力量!”“夺?” 冉闵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

眼中闪烁着极端而疯狂的光芒,“朕当然要夺!不仅要夺令,

还要把那贱婢的人头挂在朕的旗杆上!让天下人看看,觊觎朕江山的下场!” 他猛地转头,

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张遇,“张遇!”“末将在!” 张遇一个激灵,单膝跪地。

“你手下那些招来的‘好汉’们,养了这么久,该放出去见见血了!

” 冉闵的声音如同刮骨钢刀,“传朕口谕!凡能夺得玄鸟残月令,献于朕前者,封异姓王!

赏十郡之地!黄金百万!朕的武库,任其挑选神兵!告诉他们,野狐岭!朕只要令牌!

至于人…死活不论!给朕杀!杀出一条血路来!”“遵旨!” 张遇眼中凶光爆射,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领命而出。异姓王!十郡之地!这足以让任何亡命徒疯狂!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群贪婪的魔头在野狐岭掀起腥风血雨的景象。西北,慕容恪玄色帅帐。

牛油灯的火苗将慕容恪俊美的侧影投在帐壁上,明暗不定。他看着手中同样内容的密报,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那枚白玉燕形扳指,深邃的眼眸中不见惊怒,

只有冰海般的沉静与急速运转的算计。“玄鸟残月令…代国王室最后的象征…拓跋素?

” 他低声自语,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玩味的弧度,“拓跋部最后的血脉…藏得够深。

看来当年那场大火,还是漏了条小鱼。如今,也想借着这潭浑水,化龙吗?”他放下密报,

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案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王兄,

” 侍立一旁的慕容德忍不住开口,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急切,“此令意义非凡!若得此令,

不仅能号令可能残存的代国龙骑,更能以‘正统’之名,彻底压服拓跋部,

甚至动摇冉闵军中那些心怀故国的胡人士卒!绝不能让冉闵那屠夫或拓跋部抢了先!”“抢?

” 慕容恪轻笑一声,带着一丝智珠在握的从容,“德弟,你还是太急了。此令是福是祸,

犹未可知。宇文素隐忍多年,选在此刻携令现身,必有所图。她不是来送宝的,

她是来…当渔翁的。” 他顿了顿,眼中精芒一闪,“冉闵那疯子,

必会驱使群魔扑向野狐岭,如同疯狗争食。我们…何必去蹚那浑水?

”他唤来心腹暗卫首领:“传令给阴九幽,让他的人动起来。目标,野狐岭。但记住,

不是去夺令,是去‘看’!看冉闵的狗如何撕咬,看那宇文素有何手段,

看令牌最终落入谁手…必要时,推波助澜,让那潭水更浑。还有,” 他语气转冷,

“告诉那些响应‘玄鹰密令’的名门正派,尤其是栖霞剑派和少林、武当,

‘代国余孽’拓跋素,挟持前朝重器,勾结西域魔教指向迦罗那,妄图祸乱北疆,

复辟伪朝!此乃国贼!凡我大燕子民,江湖侠义之士,当共诛之!取其首级或夺回玄鸟令者,

慕容氏裂土封侯,绝不吝惜!”“是!” 暗卫首领心领神会,悄然退下。

慕容德有些不解:“王兄,我们不夺令?”“令,当然要。” 慕容恪端起案上的清茶,

轻轻呷了一口,眼神幽深如寒潭,“但不是现在。让他们去争,去抢,去流血。等尘埃落定,

那令牌…自然会落到最该拥有它的人手中。而平城…拓跋部与燕无锋,

被这玄鸟令吸引了注意,

内部又因玉儿之事而裂痕加深…正是我们‘接收’圣婴与那两枚残月令的最佳时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尚未可知。” 他望向东南冉魏大营的方向,

嘴角的弧度冰冷而笃定。平城王庭大殿,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什翼犍死死攥着那枚染血的玄鸟残月令,冰冷的触感却压不住他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代国!

玄鸟令!拓跋素!每一个名字都像沉重的鼓槌,

敲打在他作为拓跋首领的尊严和部族传承的根基上。“拓跋素…拓跋部…” 他声音干涩,

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疑虑,更有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她一个亡国余孽,

凭什么持有我代国圣物?她想做什么?复国?就凭那几千残骑?”“首领!不管她是谁!

玄鸟令现世,目标又是平城,此乃对我拓跋部最大的挑衅!” 秃发树机能挣扎着站起,

尽管伤口崩裂渗血,眼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野狐岭距此不过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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