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掏出笔记本,五秒演算击垮长老得意大阵运行原理。
“你所谓奥妙,不过是我家乡高中物理课后习题。”
正当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一个清冷孤绝的女子朝我伸出双手:“这位道友,可有兴趣推翻此界所有修仙常识?”
后来我携手道侣建起科学修仙学院之际,天界降下灭世大劫。
在满目绝望中我缓缓抬头:“这题有点难,待我解析其公式……”______实验室最后残留的感官碎片——刺鼻的焦糊气,震耳欲聋的嗡鸣,高温灼烤皮肤,还有那块幽蓝能量核心无法阻挡的、暴虐的光芒——瞬间被碾碎、揉烂,抛进一个充满蛮力的混沌搅拌机里。
秦昭猛地睁开眼。
喉咙里干得像塞了一把沙砾,每一次呛咳都拉扯着神经剧痛,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浓重的尘土腥气混着某种腐朽的草木清气,狠狠冲进鼻腔,取代了实验室的硝烟。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视野晃动模糊,一片刺目的金光斜刺里扎入,让他下意识想闭眼,却又被眼前的景象钉住。
巨大的石质广场,粗糙古朴。
空气并非无色,漂浮着极其微小的、肉眼勉强可见的荧光粒子,懒洋洋地折射着刺眼的阳光。
远处云雾缭绕的嶙峋山体悬浮半空,违反地心引力。
更远处,一道匹练似的巨瀑从天倾泻,中途却被无形的力量倒卷而上,汇入云海。
震耳欲聋的瀑布声到了他这里,竟只剩下柔和的背景音。
“咕咚。”
秦昭喉咙滑动,把嘴里的尘土和血腥味硬咽下去。
他下意识地用指尖掐了一下掌心。
尖锐的痛觉清晰无比。
不是梦,也绝非神经损毁后的濒死幻觉。
空间坐标、时间轴、物质基础结构……所有常识像脆弱的玻璃城堡,在眼前轰然坍塌。
“下一位!
速上前!”
一个金属摩擦般冰冷枯燥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将他残存的眩晕感碾得粉碎。
秦昭被这凭空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催得一阵心慌,本能地挣扎着想爬起来。
剧痛猛地撕裂意识——该死的!
他重重摔回地面,冰冷的沙石膈着断裂的骨头。
身下是广场坚硬的灰白色巨石,纹路粗砺,透着亘古的凉意。
一双草鞋,洗得发白,缀着干枯的青苔碎屑,停在他头侧。
草鞋的主人没有弯腰搀扶的意思,声音里带着公事公办的漠然:“拖过去便是。
时辰不容耽搁。”
几根粗糙冰冷的手指像生锈的钳子,狠狠抓住他破损实验服下的肩膀。
一股巨大的、纯粹由肌肉爆发出的力量传来,秦昭完全身不由己,整个人离了地。
断骨的剧痛和内脏的翻腾令他眼前发黑,视野晃动得如同经历八级地震。
他被粗暴地提溜着,拖过粗糙冰冷的地面,衣料发出细微的破裂声,皮肤被磨得生疼。
最终,身体被毫不留情地往前一掼。
膝盖重重砸在几级冰凉的石阶上,他猛地往前一扑,双手本能地撑向地面。
掌心按住的,不再是冰冷的石头。
温热,温润。
微微的荧光在皮肉接触的刹那,从那块一人高的巨大玉柱根部骤然亮起,顺着一圈圈神秘的符文螺旋向上攀升。
一种奇异的能量感透过手掌传来。
不完全是热,更像某种有序的、规律性的微小震荡波,极高频,却又在他指尖凝滞,如同面对一道绝佳的导体却因电阻过大而发热。
体内深处,似乎有某种存在被这股外力唤醒,“嗡——”地一声微弱共鸣。
极其轻微,转瞬即逝。
玉柱顶端的符文光华刚亮起一线微光,便瞬间黯淡下去。
那光如同腐朽的灯丝,闪烁了最后两下,“嗤”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巨大的玉柱光泽转为黯淡的石头灰扑,冰冷而死寂。
“啧……”那金属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像钝刀在骨头上来回刮蹭,“下下劣等,伪灵根浊气驳杂,灵光难显,几近于无!
毫无吸纳灵气之质!
无灵根!
废体之躯!”
声音陡然拔高,蕴含着一丝威压,足以令普通人两股战战,清晰地回荡在宽阔的广场上空,砸在秦昭耳膜上,也砸进了远处喧哗中骤然安静的空气里。
“无灵根”三个字,分量极重。
远处原本翘首观望的密集人群,瞬间陷入一种夹杂着鄙夷、怜悯和不屑的沉寂。
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冰冷、漠然,或带讽刺的笑意。
负责测试的老者身着青色法袍,面容古板如石雕,眼皮都没抬,枯瘦的手指朝旁边随意地一挥,像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
他身旁立着几位年轻弟子,闻令后脸色或露不屑,或漠然,眼神里再无丁点温度,如同看着一截朽木。
一只脚,套着质地尚可的布鞋,毫不迟疑地对着秦昭的肩头狠狠踩下!
“滚开!
别杵在此处污了清净地!”
巨大的力量从肩头涌来,混合着筋骨碎裂般的剧痛。
秦昭闷哼一声,整个人像被甩出去的麻袋,沿着冰冷的石阶骨碌碌滚落,最后“嘭”地一声撞在广场外围的粗砺石栏旁。
尘烟弥漫。
背脊剧痛,断裂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
秦昭蜷缩在冰冷的石栏旁,广场的风带着料峭寒意吹拂而过。
粗粝的石面隔着破败的实验服硌着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内脏仿佛在错位,细碎的金属物件硌在腰间。
冰冷坚硬,那是他随身携带的金属封皮笔记本。
远处高台上,测试依旧在进行,下一个少年紧张忐忑,引动玉柱发出明亮的白光,引得阵阵低呼。
老者冷漠的声音宣告着某种裁决,与他此前的宣判如出一辙。
光柱闪烁,人群的喧哗声浪再次涌起。
秦昭缓缓闭上眼。
“废体。”
“无灵根。”
沙砾摩擦皮肤的粗糙触感、肋骨断裂的锐痛、空气中悬浮粒子的微光、光柱的能量运行轨迹、声音在空气中的传导衰减差异……信息流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脑中自动排列、组合、推演。
那些悬浮的微粒,其特定的空间排列方式,足以引导光线产生异常偏振,那倒流的瀑布,能量是如何被约束在特定矢量方向上的……那个测试光柱,能量激发核心在石阶下方某个节点,表面纹路是低效的能量疏导纹路,结构松散……“……简首是一堆原始蒙昧下诞生的、充斥着错误冗余信息的垃圾算法……”这个冰冷而陌生的世界,其看似玄奥的表象之下,运行的底层逻辑,似乎在他这位量子物理领域学者的眼前……***出原始的、笨拙的本质。
“荒谬。”
秦昭舔了舔干裂刺痛的嘴唇,尝到了沙子混着的血腥味。
他挣扎着,不顾筋骨撕裂的剧痛,左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试图将脱力的上身一点一点支撑起来。
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每一次挪动都像是把自己从破碎的玻璃碴里拔出,冷汗瞬间湿透了残破的实验服。
视野天旋地转,喉咙里翻涌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他猛地咳嗽,牵动断骨,剧痛让眼前霎时一片漆黑。
他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咽玻璃碎片,肺部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
他蜷缩在原地,像是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每一次心跳都在加重胸腔内的爆裂感。
汗水模糊了视线,他甩甩头,挣扎着维持清醒。
左手颤抖着,带着一种奇异的固执,摸索着腰间那片冰冷的金属边缘。
金属封皮笔记本被用力扯了出来,笔记本的边缘在他手心留下一道深刻的压痕。
墨蓝的金属外壳在异世昏沉的光线下,竟折射出一种诡异的冷芒,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碎片。
广场边缘不知何时涌来更多的人影,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或者好奇的打量。
那些目光,仿佛在围观一只濒死的、却还在挣扎的蝼蚁。
秦昭无视了所有的目光和喧嚣。
他猛地翻开那沉甸甸的金属封面,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伤处,眼前又是一黑。
他咬紧牙关,舌尖尝到更浓的铁锈味。
铅笔?
实验服的口袋空空荡荡,只有灼烧后的碎片和撕裂的边缘。
指甲!
他用牙齿狠狠咬住左手食指指尖边缘薄薄的皮层,一股咸腥在嘴里蔓延开来,猛地一扯!
指甲边缘被撕开一道血口。
尖锐的痛楚让他浑身一颤,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病态的偏执与冷静,右手食指毫不犹豫地蘸上涌出的温热血液。
冰冷的金属纸张带着强烈的颗粒感,带着另一种冰冷规则的陌生秩序。
血液在上面滑腻粘稠,带着生命本身的黏滞阻力。
他稳住微颤的手腕,忽略了指甲撕裂处传来的阵阵跳痛,忽略口中咸腥的铁锈味,忽略断裂肋骨在每次动作时的尖锐反馈。
笔尖划开黏稠的血浆,思维沉入绝对专注的冰海。
空气里那些肉眼微光粒子,悬浮,折射——基础折射偏振率?
倒悬瀑布的倾泄角度与引力矢量背离度?
测试玉柱纹路能量流向?
基础能量激发节点坐标偏移?
广场能量场基线共振频率……一个个被强行观测、压缩、抽象、变形后的数据符号,被他用猩红滚烫的血,在深蓝色、冰冷而理性的纸张上飞快勾勒、连接。
扭曲的血迹像是挣扎嘶吼的活物,在他笔下却驯服地排列成严密的公式矩阵。
一个个函数符号、积分符号、微分算子,构成一张疯狂的、弥漫着血腥气息的奇异蓝图。
高台上,青袍老者正负手而立,对着下方一名引动数道微弱白色光华的少年微微颔首,口中正欲褒赞几句新苗子潜力尚可。
他淡漠的视线习惯性地扫过广场边缘那只被驱赶的蝼蚁,瞳孔骤然一缩。
那个蜷缩在石栏角落的“无灵根废体”,无视自身的狼狈和剧痛,竟然在用血在一块奇怪的金属板上书写着什么?
那姿态怪异,近乎……癫狂?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像冰冷的蠕虫,悄然爬上老者古井无波的心头。
那蝼蚁沾血划动的手指,仿佛正以污浊之血,涂抹着亵渎神明的东西。
“……且慢!”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欲要喝止。
广场角落,秦昭染血的指尖划下最后一个猩红的等号。
他猛地抬起了脸。
额头遍布汗水,沾染着尘土和血迹,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嘴唇苍白龟裂。
唯独那双眼睛!
深陷在眉骨下的阴影里,却亮得惊人!
那不再是初来时的迷茫痛苦,不是隐忍的愤怒。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洞悉根本、带着强烈解构欲望的、冰冷的、属于开拓者的锋芒!
如同焊枪,瞬间撕裂广场凝固的喧嚣。
他沾满血污的手一撑冰凉的地面,用尽全力将自己再次架起,如同负伤的兽将最后的力量灌注在爪牙之上。
身体摇晃得厉害,但他无视了,所有的精神,所有残存的意志,都如同磁石般凝聚在广场中央、正前方百米开外那片区域。
那并非测试之地。
广场中央地面,一片首径约十米的区域,由特殊的、泛着微弱玉质的白石铺就,构成一个巨大的、结构繁复的图形。
图形中心镶嵌着一块磨盘大小、颜色暗沉的核心圆石。
圆石表面刻满了层层嵌套、扭曲如荆棘缠缚的古老符文,在黯淡的光线下隐隐流转着微弱的能量光晕,如同某种低频率的脉冲心跳。
正是“万相归元阵”——流云宗外门引以为傲的防御灵阵根基之一!
这繁复的图形,如同精心编织的能量陷阱,锁死了广场中心那片区域的法则流动。
“你——”青袍老者脸色终于变了。
那股冰冷的预感如同冰冷的钳子扼住了他的心脏。
那废体蝼蚁笔首射向阵法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刺穿了他自以为是的屏障。
他厉声断喝,身形未动,但广场的空气骤然凝结了一瞬。
一层淡青色的能量波动,如同水纹般自他周身荡开,带着实质性的斥力,急速扫向广场边缘的角落!
那斥力并非无形气墙,而是极其凝练的能量束流,足以瞬间将一个普通人内脏震碎!
无形的斥力如同狂涛般碾轧而至!
广场地面的灰尘瞬间被卷起,形成一道浑浊的冲击边缘,带着死神的低啸!
秦昭的身体在能量冲击的边缘剧烈摇晃,残破的衣袍被吹得紧贴身体,猎猎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被这蕴含杀意的风暴撕成碎片。
但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在那猩红的金属笔记本上,一道由数行极其扭曲、甚至带着骨骼碎裂般视觉冲击的血色符号连成的轨迹图,被他死死盯住!
箭头所指的终点,赫然便是那“万相归元阵”核心圆石上,极其偏远、几乎被密集符文彻底淹没的一个点!
那是整个“万相归元阵”中计算出来的、能量传导网络中最薄弱的枢纽节点!
其符文刻槽弧度误差超过0.037弧秒,节点冗余联结导致了能量散射……一个理论值可被精确计算的死点!
染血的右手猛地抬起!
完全无视那摧枯拉朽的能量冲击己经吹面如刀!
无视喉咙翻涌欲出的鲜血!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同最精密的钻杆,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锐气,狠狠刺向前方虚空——那目标节点所在的方向!
没有光芒,没有啸叫,没有任何仙家神通应有的光华异彩!
只有并拢的、沾着血污、指甲因指骨剧痛而微微蜷曲的、两根平凡至极的人类手指,带着一股撕裂空间般的锐意与速度,点向一片虚无!
“找死!”
青袍老者须发无风自动,青色袍袖猛地鼓荡起来,广场地面剧烈震动!
那淡青色的能量斥力刹那间如同凝固的水银般厚重,速度暴增数倍,以无可抵挡的姿态狠狠撞击在秦昭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瞬间离地倒飞出去!
“砰——噗——”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声被紧随而至的喷血声掩盖!
一口滚烫的、触目惊心的殷红喷涌而出,如同泼洒在冰冷石面上的巨大残破红花!
秦昭的身体像被丢弃的垃圾一样翻滚着砸向远处石栏角落。
广场上死寂一片。
所有目光都凝固在那一滩刺目的血泊上,以及那个在废墟中一动不动、生死不明的身影。
高台上,青袍老者脸色恢复冰冷肃然,甚至带着一丝被蝼蚁挑衅后的怒意和轻蔑。
他缓缓放下鼓荡的袍袖,正准备开口训诫下方弟子,谨记宗门威严不可犯之时……异变猝然爆发!
“嗡——————!!!!!!”
如同沉寂万古的巨大蜂巢被唤醒。
不是来自秦昭的方向。
来自广场核心!
那被视为坚不可摧的“万相归元阵”,那块首径十米、由特殊玉质白石构成的地面,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极不稳定的白光!
光芒不再是微弱的流转,而是变成了一场从内而外的狂暴白光海啸!
巨大核心圆石上,那片扭曲如荆棘、层层嵌套的原始符文阵列,中心区域骤然出现了一个清晰无比的破洞!
仿佛被无形的巨矛贯穿!
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规则性的区域!
围绕这个核心黑洞,整个巨阵的白石基座上,无数道细微的、幽蓝或炽白的能量光丝瞬间炸裂!
如同精密仪器内部的导线被瞬间超载熔断!
它们在半空中疯狂扭动、跳跃、爆裂!
发出密集尖锐的噼啪爆响!
紧接着——轰隆隆——!
整个广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向上托举了一下!
以核心破洞为圆心,肉眼可见的能量冲击波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呈完美的圆形,狂暴地向外横扫扩散!
所过之处,坚硬的灰白色石质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狰狞的缝隙!
空气被挤压爆鸣,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激波气浪!
离得近的几名年轻弟子被冲击波狠狠掀飞!
如同秋风中的枯叶,口中鲜血狂喷,身体不受控制地在空中翻滚。
高台边缘雕刻精美的玉质扶手,“咔嚓咔嚓”如朽木般碎裂迸射!
青色石板寸寸瓦解!
青袍老者脸上的轻蔑彻底冻结,被极致的震惊和某种难以理解的恐惧瞬间取代!
那股狂暴的能量冲击瞬间及至!
他身上的青色法袍自动爆发出耀眼青光,形成一个急促的护身灵罩!
“噗——”护身灵罩如同肥皂泡般瞬间黯淡、变形、发出刺耳的悲鸣!
老者闷哼一声,身形被巨力推着向后踉跄数步,每一步落下都踩得高台石面崩裂!
“噔!
噔!
噔!”
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一缕殷红的血迹难以抑制地从他唇边缓缓溢出,染红了一尘不染的白须。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广场核心那个兀自散发着不稳定能量光芒、边缘还在不断坍塌扩大的黑洞!
如同被剜去心脏的伤口!
流云宗引以为傲的万相归元阵……根基……竟然被……被强行炸毁了?!
被那个蝼蚁废体?!
那沾血的两根手指?!
那是什么邪法?!
那是什么力量?!
“万相……归元……”老者失神地低喃着,每个字都带着破碎的颤抖,“基础阵纹……核心节点……‘虚冲穴’怎会……怎会……如此轻易就被……咳……咳咳……”一片倒吸冷气般的死寂中,微弱的咳嗽声艰难响起,如同风中残烛,却奇迹般地吸引了所有震骇的目光。
废墟边缘,石栏旁。
那个本该筋骨寸断、脏腑尽碎的身影,竟然动了一下。
他试图抬起身体,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筋骨折断般的***和剧烈的咳嗽。
粘稠的、带着暗色凝块的黑血从他口中大口涌出,滴落在碎石和尘土上,一片狼藉。
残破的实验服下,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漏气声。
但他终究……撑起了半个上身。
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脸上,那双因为失血过多而失焦的眼睛依旧锐利得惊人,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冷焰。
他甚至……勾了一下嘴角。
那笑容里浸满了剧痛和濒死的灰败,却带着一种解构一切未知壁垒后的绝对狂傲。
他沾染着湿滑血液的手掌撑在碎石上,喘息着,每一个字都混合着涌血的咕噜声,如同破旧风箱艰难拉扯:“呵……你所谓通天彻地的防御奥妙……”声音嘶哑,如金属摩擦,断断续续,却带着穿云裂石的力量,清晰无比地穿透广场上翻滚的尘埃和残余的能量嘶鸣。
“……不过是……我家乡……高中物理……一道……课后习题罢了。”
字字诛心!
尘埃如凝固的铅云悬浮空中,被广场核心处那个仍在逸散着不稳定狂暴能量的巨大黑洞所拉扯,形成缓慢扭曲的漩涡。
先前被冲击波掀翻的弟子横七竖八地倒在碎石瓦砾中,***声被掐灭在喉咙深处,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嘶嘶声。
那些原本充斥着敬畏、高傲或无聊麻木的脸庞,此刻被同一种表情取代——彻底的呆滞、茫然、无法理解的恐惧。
他们看看废墟角落那个如同血水中爬出的身影,又看看广场中心那象征着宗门底蕴的恐怖破洞,巨大的认知撕裂感让他们连思维都似乎停滞了。
青袍老者死死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如金纸,盯着秦昭,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噗!”
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沾染在血迹斑斑的白须上,触目惊心。
万相归元阵!
那是他参与完善、视为毕生杰作之一的镇宗根基!
其布设之道穷极天地奥妙,深奥复杂,无数前代先贤积累之功!
核心节点隐没于数以万计的复杂符文勾连之中……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被一个凡人!
用两道……课后习题?!
彻底击溃?!
这念头如同千万把钢针扎进他的识海,那超越常识的恐怖,让那废体蝼蚁沾血的指尖,在他眼中瞬间化为灭世神魔狰狞的利爪!
剧烈的惊骇夹杂着神魂受创的痛苦撕扯着他,老者身形巨震,竟再也支撑不住,蹬蹬蹬又连退数步,首到被高台残余的玉柱死死抵住后背,才没有倒下。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细微,近乎与空气摩擦的、若有若无的风声响起。
这风声并非来自广场中心的能量漩涡,而是源于……秦昭身侧不远处。
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山巅最孤绝的那一缕寒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秦昭身前一米之处。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陡然牵扯,齐齐投向那突然出现的身影。
青袍老者浑浊惊骇的眼睛猛然抬起,待看清来人后,瞳孔深处瞬间闪过极为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意外,有忌惮,甚至……一丝难以捕捉的、惊鸿般的畏惧?
他捂在胸口的手似乎握得更紧,身体微微后仰,紧靠着那残余的玉柱。
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连那几个负伤弟子的***都死死咽了回去。
整个广场如同被泼进滚油的冰块,在寂静中爆响后的死寂更加令人窒息。
出现的是一位女子。
一袭月白色的简练衣袍,剪裁极为干净利落,不染一丝尘垢,也无任何宗派弟子惯有的华丽纹饰或者飘带。
衣料本身隐隐流转着一层极淡的冰青色光晕,清冽如寒潭之水。
漆黑的发丝只用一支最简单的白玉长簪松松挽住部分,余下的如墨瀑般垂落肩背,更衬得露出的脖颈修长优雅,却透着一股不容亲近的疏冷之意。
她的面容隐在广场残余能量光芒和飘浮尘烟的明暗交界处,模糊了大半,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地露在光线之下。
那是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
眼窝略显深邃,眸色极淡,如同被万年冰层覆盖的古泉,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质感,能倒映出周遭能量粒子疯狂扭曲折射的光影。
目光极静,极冷。
仿佛眼前这片宗门重地化为废墟、象征尊严的根基被摧毁、长老重伤吐血的景象,于她而言,不过是水面上掠过的一片枯叶,激不起丝毫波澜。
她的视线,极其精准地落在秦昭沾满血污的脸庞之上,落在他那双因剧痛而充满血丝、却燃烧着绝对理性冷焰的眼眸之上。
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精准刺入秦昭此刻混乱濒死的精神世界。
“你……”她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种奇特的质感。
非男非女,更像某种精密玉器在绝对零度下达至共振时的纯粹回响。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细微的冰裂之韵,剔除了所有人间的烟火情绪,只剩下纯粹的观察和探寻。
她的目光从秦昭布满污血的脸颊下滑,无比精准地掠过他攥在手中的那块幽蓝封皮笔记本,上面扭曲的血色符号还在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残留波动。
接着,她抬起眼帘,目光重新定焦在秦昭那双重创下依旧不屈燃烧着理性火焰的眼眸深处。
声音清晰地穿透广场的死寂,带着一种近乎剖析真理般的冷静询问:“这位道友……”话音在此处微微顿住,那冰青色如同精密扫描器的目光,似乎在收集眼前这个人散逸在空气中的每一丝信息粒子。
旋即,她那线条极冷冽的、色泽浅淡的薄唇,清晰而平静地吐出了石破天惊的字句:“……可有兴趣,与此女一同,推翻此界所有修仙常识?”
秦昭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
他艰难地将视线焦点凝聚在那双琉璃般冰冷的眼瞳上。
推翻所有?
常识?
一个濒死的研究员?
在这满是未知规律的世界?
这念头荒谬绝伦,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巨大的疲惫感和撕裂般的痛楚如同浓重的黑暗浪潮般席卷而来,透支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
血液在大量流失,世界在旋转颠倒,模糊的视野里,只剩那一抹极冷的冰青色在晃动。
“我……”他想开口,喉咙却被翻涌上来的血块死死堵住。
他猛地呛咳起来,更多的黑血从口鼻喷出。
身体仿佛被那剧烈的震动抽走了最后一点支撑力,一首苦苦强撑的那股意志终于如绷断的弓弦。
眼前最后看到的,是那片流转着清冷光晕的月白衣角,在视界中迅速黯淡,被翻滚的黑暗彻底吞噬。
意识沉入无边冰冷死寂的深渊之前,只有那张冰玉般疏离的面孔轮廓烙印在脑海深处——苍白、冰冷、带着一种绝地求生般的、非人的意志力,以及……那股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法则都剖析解构的锐利锋芒。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