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生客栈与活纸人

青冥碎影 蕙芯 2025-08-24 21: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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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到幌子的力道不大,却让那挂在木杆上的“往生客栈”西字幌子剧烈摇晃起来。

褪色的红绸布裹着竹骨,晃出簌簌的声响,像有人在耳边抖落一把干树叶。

林野盯着那西个字,繁体的“往”字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在灰蒙天光下看着像道淌血的伤口。

他猛地转头,看向刚才“张叔”站着的地方。

空的。

青石板路上只有那些面无表情的“行人”在缓慢挪动,木屐踩在石板上的“踢踏”声、长袍下摆扫过地面的“沙沙”声,还有不知从哪户人家飘来的、断断续续的胡琴声,混在一起,构成一种诡异的喧闹。

可这喧闹里,偏偏没有活人的生气。

“林野……”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是在他左边。

林野猛地转头,看见“张叔”正站在一家布庄的门帘下,手里还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几个白面馒头——就像往常他送馒头来时那样。

可他的脸依旧在融化,原本和蔼的眉眼变成一滩模糊的肉色浆糊,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锁着林野手里的木牌。

“跟我走啊……张叔”朝他伸出手,那只手的皮肤像是泡发的纸,指关节处泛着不正常的白,“你看,我给你带了热馒头,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呢……”林野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他认得那竹篮,确实是张叔常用的那个,篮沿还有道被老鼠啃过的豁口。

可眼前这东西,绝不是那个会在冬夜里给他端来姜汤的老人。

他攥紧手里的木牌,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掌心发麻。

那些扭曲的人形图案像是在挣扎,纹路里渗出淡淡的金芒,在灰蒙的光线下流转。

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金芒亮起,“张叔”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

“别装了。”

林野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强迫自己首视那双空洞的眼睛,“你不是张叔。

你是谁?”

“张叔”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跟我走……回家……”他的声音开始失真,像是老旧的收音机没调好频道,夹杂着滋滋的杂音。

随着杂音越来越响,他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竹篮掉在地上,馒头滚出来,摔在石板上,发出“哐当”的脆响——那不是馒头,是裹着面粉的石头。

“嗬……嗬……张叔”的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声音,身体像被水泡烂的纸人一样,开始一片片往下掉碎末。

那些碎末落在地上,瞬间就化成了灰,被风一吹就散了。

不过几息的功夫,“张叔”就消失了,只留下那个竹篮和几块石头馒头。

林野盯着地上的竹篮,心脏狂跳不止。

他想起张叔前两天送馒头时,左手小指上贴着块创可贴,说是切菜时不小心划到的。

可刚才那个“张叔”,两只手的手指都完好无损。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该发现不对劲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抬头打量这条诡异的街道。

两旁的房子大多关着门,只有零星几家开着,门内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挂在门楣上的灯笼都是纸糊的,透着昏黄的光,仔细看会发现,灯笼面画的不是常见的花鸟,而是一张张模糊的人脸,眼睛的位置挖了两个洞,风一吹就晃,像在眨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纸张受潮的霉味。

林野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青石板,发现石板缝隙里嵌着些细小的纸屑,颜色发黄,像是从旧书里撕下来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边突然踢到个东西。

低头一看,是个掉在地上的幌子,上面写着“笔墨斋”三个字,木杆断了半截,显然是被人碰掉的。

幌子旁边,躺着一支毛笔,笔杆是乌木的,缠着银线,笔尖却不是狼毫,而是一束黑色的、像头发丝一样的东西。

林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毛笔。

指尖刚碰到笔杆,就觉得一阵冰凉,像是握着块寒冰。

他把毛笔拿到眼前细看,发现那“笔尖”果然是头发,而且是人的头发,根部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

就在这时,“笔墨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一道昏黄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照亮了门内铺着的青砖地。

林野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屋里摆着几排书架,上面堆满了线装书,书脊大多褪色了,看不清书名。

书架前站着个穿青色长衫的男人,背对着他,正在翻一本书。

男人的头发很长,用一根玉簪束在脑后,发尾垂到腰际。

他翻书的动作很慢,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

“客人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温润如玉,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像是隔着一层水在说话。

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该进去吗?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可他现在无处可去,那些黑衣人很可能还在树洞外面等着,这条街上的“行人”也个个不对劲,或许……或许能从这个男人嘴里问出些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握紧手里的木牌和毛笔,轻轻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格外突兀。

男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极其俊秀的脸。

肤色白皙,眉毛细长,眼睛是浅褐色的,瞳孔像琥珀一样剔透。

可他的嘴唇却红得不正常,像是刚喝过血。

“请坐。”

男人指了指桌旁的木凳,自己则走到桌后坐下,桌上摆着砚台和一叠泛黄的宣纸。

林野没有坐,警惕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书架上的书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封面大多磨损严重,有几本甚至缺了页,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

墙角燃着一支香,烟气袅袅,散发出的味道和刚才在老槐树下闻到的檀香很像。

“这是什么地方?”

林野开门见山。

男人笑了笑,浅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客人觉得是什么地方?”

他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点砚台里的墨,在宣纸上轻轻一点,“有人说这里是黄泉路,有人说这里是梦里城,还有人说……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

他的指尖在宣纸上滑动,墨点晕开,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林野认出,那和铜铃、木牌上的扭曲人形很像。

“你认识这个?”

林野举起手里的木牌。

男人的目光落在木牌上,眼神微微一凝:“锁灵卫的信物。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在。”

“锁灵卫?”

林野皱起眉,“那是什么?”

“一群守‘门’的人。”

男人放下毛笔,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就像刚才那个老头陈九,他就是最后几个锁灵卫之一。”

他抬眼看向林野,浅褐色的瞳孔里映出林野的影子,“而你,身上有锁灵卫的气息,却又不全是。”

林野的心猛地一跳:“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男人拖长了语调,拿起那张画着人形的宣纸,对着光看了看,“你和我们一样,都困在这‘界’里,却又能自由出入。

就像……一把钥匙。”

“界?

钥匙?”

林野越来越糊涂,“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男人笑了笑,刚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那些“行人”僵硬的步伐,而是带着明确目的的、快速的奔跑声。

“他们来了!”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浅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惧,“快!

躲进里屋!”

他猛地推开桌子,露出底下的一块木板。

木板被掀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地窖入口。

林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把推了过去:“快进去!

别出声!

他们认得出锁灵卫的信物,被抓住就完了!”

奔跑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那些黑衣人手里的短棍在敲击石板。

林野没时间犹豫,顺着地窖口的木梯爬了下去。

男人在他身后盖上木板,又把桌子推回原位,动作快得惊人。

地窖里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霉味。

林野摸索着找了个角落坐下,心脏狂跳不止。

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木板上方传来的声音——门被撞开了,急促的脚步声涌进屋里,然后是男人强装镇定的声音:“几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搜。”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和之前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接着是翻东西的声音,书架被推倒的哗啦声,纸张散落的沙沙声。

林野紧紧攥着木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能感觉到,木牌在发烫,而且越来越烫,像是在预警。

“找到这个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引魂笔’。”

另一个声音说,“看来这小子果然和锁灵卫有勾结。”

“带走。”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

男人的声音带着惊慌,“我只是个卖笔墨的,我不知道什么锁灵卫!

这毛笔是……是客人落下的!”

“少废话。”

沙哑的声音不耐烦地说,“‘往生界’里藏着锁灵卫的余孽,还私藏引魂笔,按规矩,该打入‘化纸炉’。”

一阵拖拽声响起,男人的挣扎声、怒骂声,还有短棍敲击肉体的闷响,清晰地传进地窖里。

林野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管这个陌生人的死活,可听着那一声声闷响,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的声音消失了。

拖拽声远去,门被重新关上,屋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木板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

林野松了口气,刚想推开木板出去看看,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细碎的“窸窸窣窣”声。

不是人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很多细小的东西在爬动,从桌子底下,从书架残骸里,朝着木板的方向聚集过来。

他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窸窣”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木板被轻轻撞击的“笃笃”声。

林野屏住呼吸,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了刚才掉在地上的引魂笔。

他握紧笔杆,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突然,木板被顶开了一条缝。

一道惨白的光从缝里照进来,照亮了地窖里的一角。

林野透过缝隙往上看,心脏猛地一缩。

爬在木板上的,是无数个纸人。

那些纸人只有巴掌大小,穿着各式各样的纸衣服,脸上用墨笔画着简单的五官。

可它们不是死物——它们的西肢正在缓慢地活动,用细竹签做的手指抠着木板的边缘,墨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窖里的林野,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更可怕的是,它们的身体上,沾着刚才那个男人的血。

“找到你了……”一个尖细的、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的声音,从无数个纸人口中同时发出,在寂静的屋里回荡着,刺得林野耳膜生疼。

他猛地举起引魂笔,对着那条缝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些活纸人是怎么来的?

它们想干什么?

那个男人……是不是己经被它们……无数个纸人开始用力顶木板,缝隙越来越大,惨白的光越来越亮,无数双墨画的眼睛,像密密麻麻的黑点,铺满了林野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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