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恶狠狠地说:“如果这辈子没遇见你,该有多好。”
自从夫君的白月光死后,他便恨我入骨。
十年夫妻,离心离德,却在烈火焚塌屋檐的瞬间,用身体为我挡下焦黑的横梁。
葬礼上,婆母哭到晕厥。
所有人都说,他的悲剧始于娶了我。
连我自己都信了。
所以重生回十年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斩断我们的婚约,将他推向命定的白月光。
可当我笑着祝福他与白月光时,他却当众撕碎婚书,将我抵在祠堂祖宗牌位前:“沈曦澜,你以为重来一次,就能逃得掉?”我的夫君死了,他是为救我而死的。
午时,我照例来书房和楚傲寒对账本。
不多时,我嗅到一丝煤油味儿,门前的两个黑影不断动作。
察觉倒有人想要我们葬身火海,我拼命的去砸门,却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窗户也被人封死。
因为煤油的缘故,大火起的很快。
火星一路蔓延,四周一片火光,燎的身体一片滚烫。
我笑着对他说:“想不到最后竟然和你死在一起。”
他冷下脸,“我们不会死的。”
我认真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恐惧,“如果没有人来救火,我们很快就会变成灰烬。”
楚傲寒一把扯下帷帐,将大火引向大门。
“一会儿门开了,你就跑,别管我。”
遇到生死时刻,我们少了针锋相对,多了几丝耐心。
“要出去也是你出去,我只是一个孤女,”听到门锁落地的声音,我的心里涌起希望。
我回过头去看他,只感受到了一阵推力,坚不可摧的大门就这样被我撞开了。
“小心!”“砰!”刚才还在我身边的人影,被横梁压在身下,血肉模糊的倒在原地。
我跑过去拽他,却怎么也动不了。
我想呼喊,嗓子被烟熏过,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急的直哭,他嘴角翕动,像是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在房屋彻底倒塌之前,我被婆子婢女拉着离开。
世子府丧事办的很快,不过半天,府里一片缟素。
婆母哭的凄厉,倒在婆子身上。
楚家是侯府,亲族众多。
乌泱泱来了一片人,打定主意想分得一杯羹。
我跪坐在灵位前,木然地烧着纸,黄纸沾上火星子,顷刻间化作灰烬。
耳边不断传来嚼耳根的夫人,她们看我没反应,声音便越发的大。
“我看楚家就是娶了一个丧门星,才会家门不幸。”
“这沈家孤女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父母,又转头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还不死。”
“我怎么还不死。”
我又重复了一遍。
早在父母离去后,我该跟着他们一起去,也落得个干净。
曾经还对我满脸谄媚讨好的众人,看我一夕之间没了丈夫,便又露出了令人作呕的嘴脸。
世人眼中的好戏就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我的胃中翻腾着,想要吐个干净,却什么也没有,惨白着一张脸,像是地府索命的无常。
父母离世后,我被侯府收养,理所当然的做着楚傲寒的童养媳。
他们都那样说,我也以为我们会像画本子里说的那样过的很好。
直到他遇到了苏娇月,他永远的白月光。
苏娇月是太医院院使之女,温婉宜人,素有京城皎皎明月之称,求亲爱慕之人如过江之鲤。
楚傲寒爱苏娇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迫于世俗压力和父命之命被迫娶亲,而他的心上人在我们新婚当夜自缢。
此后楚傲寒的性格越发沉默,看着我时,好像我是世间最十恶不赦的罪犯。
除了每月的家宴和府中账本核对,我们几乎不会处在一个屋檐下。
也就是这一次,竟让他送了命。
我缓缓地站起身,身体像腐朽的枯木。
看着他的牌位,想问他为什么会救我。
可是什么也没有,我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我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瞠目的举动,一把越过揽月阁的围栏,身体像一片落叶,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由了。
婢女小月哭喊着我的名字,我的婆母急火攻心再一次晕过去。
身后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的呼喊。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跳楼了!”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我却始终醒不过来,像溺水的行人。
我挣扎着,扑腾着,终于窥到了一丝天光。
我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小月听到我的声音连忙跑进来,递过来一杯水,安抚着我。
我看着自身完整的四肢,不禁感到疑惑。
“我竟然没死!”小月震惊地看着我。
“小姐,你怎么了,我去请大夫。”
“小月,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月闻言喜笑颜开,“小姐,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忘了。”
“今天是圣上赐婚的日子,只要您和世子在圣旨上签下名字。”
“即日就可以成婚,这可是天赐良缘。”
小月话音未落,我立刻向大堂跑去,决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再次重演。
门口站满了想要讨赏的妇人,我拨开人群,走到送旨公公那里。
“这份圣旨是否为我父军功所换。”
公公笑着应和:“自然。”
“那我无论写上谁的名字都可以是吗?”公公脸色有些变化,“是这样没错,但……”我打断公公地话,“我念及楚家照料我多时,也感念楚世子和苏姑娘一片赤诚。
这场赐婚是由我父亲的军功换来的,我愿成全他们两人的一片心意。”
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正当我抬起手,楚夫人到了大堂对着公公行了一礼。
嗔笑地说道:“孩子家家,闹着玩的,公公莫要当真。”
“此物交由臣妇保管即可。”
“可……”我在楚夫人的威慑下,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