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燕长安是在我五岁那年,临安轻柔的雨温柔的风将少年眉眼笼上一层薄雾。
听爹爹说这是隔壁镇北将军家的孩子,刚从北方回来,叫燕长安。比我大三岁,
我要叫他哥哥。长安,是临安文人亘古不变的话题也是武将心中永远的追随。他叫长安,
也守在长安。彼时的我并不知道,长安和镇北的联系,只知道自己从此多了一个哥哥。
临安和西北是完全不一样的,用长安哥哥的话说早上起来都不用洗脸,我对西北没有概念,
只知道傻傻的附和他。每每这时,他总会笑着揉揉我的头说:“幸好阿淑在临安,
你要是在西北定是受不了的。”当时的我还不胜服气,我孟淑在哪里都是一顶一的,
更何况听他口中说的西北,我想着那里比临安更有意思。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塞外风雪,
简直就是画里的景色。看着我一脸憧憬,燕长安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湖里的荷花开了一次又一次,我也一年比一年高了。
我渐渐知道了长安的后面意味着什么,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一代又一代的镇北将军都是为了一个回家的梦而奋斗。我的长安哥哥也会走上那条路。
少女心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从树上跳下去吓燕长安被他抱了个满怀,
在他怀中看见他红透的耳垂,又或许是春日宴时他打马过谢桥,
满楼红袖招时的一句“阿淑”也可能是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看向他时眼神的躲闪,
一切的一切有迹可循但又好像藏在风里。日子如流水奔流不息,少女心事慢慢发酵。
快快及笄吧!孟淑快快及笄吧!我每晚睡前都要背着珍珠偷偷向西北磕头许愿,
爹说我们的老祖宗在西北。祖宗,快快让孟淑及笄吧,记得是孟淑哦。每每许完愿,
我都要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头,然后快速盖上被子幻想嫁给长安哥哥。长安哥哥要去西北,
那我肯定也要去,那就没有绣娘了,怎么办?我把被子蹬起来起身坐在床上,
那我就要学女红了,不要啊!我嗷的一声将头埋进被子里,数着手指头,学?不学?
数来数去也没有什么所以然。我在被子里打了一套组合拳,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姐,
怎么了?”珍珠从外面榻上坐起来迷迷糊糊的问。“没事,没事。
”我略显心虚的将被子好好盖好,珍珠听到我的声音嘟囔了两句也没了声。吓死我了,
我乖乖躺在床上听外面的声音,等外面悄无声息了,我又开始纠结了,怎么办,
我真的不想学女红,从小娘让我学女红我就哭闹,兄长看着心疼进常帮我完成娘的任务,
后来被娘发现,娘把兄长狠狠打了一顿,我在旁边哭的撕心裂肺。后来,就再也没学过了。
学吧,要不?不然去了西北长安哥哥的衣服破了怎么办,
想象着燕长安穿着破洞的衣服统领千军,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将军,还是得有将军的样子。
哼哼哼,长安哥哥你以后就感谢我吧!想通之后,我终于开始努力睡觉,明天还要学女红呢!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去找娘,娘还在吃早饭,见我跑进来笑着说:“阿淑,跑慢点,
饭吃了吗?”我冲过去坐在娘身边,抱着娘的胳膊撒娇道:“娘,娘,
阿淑想学女红”“学女红?”李寻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小姑娘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要知道孟淑最讨厌的就是女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淑,怎么突然想学女红了?
”“哎呀,娘。您就别问了,我真的想学,我保证一定认真学,这次绝不会让哥哥帮忙了,
真的”我拉着娘的手撒娇道。“行,那等会让夏嬷嬷带你去找绣娘,
要学就要认真学”李寻也不想纠结自家女儿怎么突然有热情了,尚书家的嫡女,
想学就学不想学也可,没有什么必须的。我见娘答应了,转头看向夏嬷嬷“嬷嬷嬷嬷,
现在就带我去嘛”“小姐先陪夫人吃饭,吃了饭奴婢带您过去。”“好吧,一定哦!
”娘给我夹了个包子“快吃吧,阿淑。嬷嬷跑不了”我坐下开始吃饭,昨天晚上太闹腾了,
今天来的又早确实饿了。用完早饭,夏嬷嬷带我去找了绣娘,我坐在旁边看绣娘讲解,
踌躇不定的看着自己手里这块布子,好难啊!压线,究竟怎么压啊!“阿淑,
你真在这里啊”门外传来了清朗的少年的声音,是哥哥?
我抬起头看着哥哥带着燕长安从外面走进来,“哎呦,阿淑怎么开始学女红了,
让哥哥看看”孟扬走到我旁边低头看我绣的兰花发出了疑问“这是什么?草?
不对这个草上面是咋是白的。长安你快过来看,是不是落了雪的草。”“什么啊,
这是兰花兰花。”见燕长安往这边走,我一把推开孟扬,把手里的帕子胡乱一裹藏在了身后,
“没事的没事的,阿淑,定是你哥哥眼拙,
分不清兰花和草”燕长安走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道“阿淑不必紧张,只要阿淑开心就好,
女红不是必须要会的。”说罢,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阿淑喜欢的荷花饼”“笨蛋,
本姑娘不会的话以后是给你补衣服”我心里想。“谢谢,长安哥哥!长安哥哥最好了,嗯嗯,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突然想试试”我跳起来给了燕长安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着燕长安温柔的神情,我想等我学成功我一定要做一个最好看的荷包送给他!孟淑,
你一定可以。孟扬和燕长安还要去书院,在绣房看了一会便离开了。看他们走了,
我才把我背后的兰花拿出来放到眼前仔细端详,很像草吗?沾了雪的草?雪是什么呢?
谢道韫曾言:未若柳絮因风起。那应该和柳絮落在草里是差不多的吧!孟扬真没眼光!
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转眼我就从能绣好一朵花到绣出一只鹤。我也快及笄了,
想必一定是我每晚磕头的缘故吧,老祖宗们真靠谱。燕长安还是如往常,
每日给我送醉仙楼刚出炉的荷花饼,最大的区别就是以前他是自己送过来现在是让我哥转交。
我一直在想该给燕长安绣一个怎样的荷包。长河落日还是塞外孤烟,
这是他喜欢的但是我没见过。绣一个什么呢?我看向窗外,西北苦寒,我要送他一个春天。
说干就干,我开始找合适的布料和线。每天晚上趁珍珠睡着开始忙碌。绣燕子,绣柳树,
绣湖水,再悄悄绣一朵荷花。我还没有绣完这个荷包,春日宴开始了。
往年春日宴我都是过客,今年娘十分庄重的将我打扮了一番,刚绣出来的月白色的芙蓉裙,
配上一副珍珠头面。娘满意的看着我的打扮道“阿淑,今天好好挑挑,
喜欢哪个回来娘给你探口风去”“真的吗?娘,我喜欢长安哥哥。
”我一脸娇羞的抱着娘的手臂。李寻听到自家女儿的话两眼一黑“不行,绝对不可能,
除了他,谁都可以”“为什么?娘,
我就喜欢长安哥哥”我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哽咽着:“为什么除了长安哥哥,为什么,娘。
我就喜欢长安哥哥。”“没得商量,先去春日宴时间来不及了,回来再说。
”我一脸不情愿的和娘坐上了去往长公主府的马车。春日的风卷着最后几分料峭,
吹过公主府花园的琉璃瓦,檐角的铃铛晃出细碎的响。我挽着娘的手走了进去,
远处正倚在栏杆上赏花的夫人们见我和娘相携走了进来,便迎了上来“孟夫人,许久不见,
又漂亮了许多呢”工部侍郎家的杨夫人拢了拢身上的的披风柔声道。“哪有,杨夫人说笑了,
年纪不等人啊。”娘随意附和着,带着我往里面走去。“咦,寻姐姐来了,这是阿淑吧!
”在湖边饮茶的丞相夫人见我和娘进来,忙起身拉过我的手道“才多久没见,
阿淑竟已经出落地这般亭亭玉立了,瞧着眉眼,活脱脱像极了姐姐年轻时的样子。
”我向丞相夫人行了礼“问夫人安”娘笑着拍了拍我的手,
看着闺中密友眼底带着几分骄傲:“小孩子家家,还不懂事呢,倒是你家那两个公子,
那才是年少有为,听阿杨说阿珩和阿瑄前几日在书院得了先生的夸奖,明年便要参加科举了。
”“是要参加,不过是去试试,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家那两个皮猴子,也不怕你笑话,
我是管不住一点。今天他俩也来了,在旁边和小姐公子们玩投壶呢,等会让阿淑也去。
我哪像你这般有福气,阿淑和阿扬都是乖巧的性格。对了,怎么不见阿扬?
”丞相夫人嘴上说着嫌弃但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我前几日刚得了些今年新的龙井,
回头让下人给姐姐送些去,尝尝鲜。”“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阿扬今天去校场找长安去了,
估摸着等会才能到。”娘笑着应了下来,风里传来隐约的嘈杂声,“咱们往那边看看,
听说这次公主请了最有名的戏班子,阿淑,我和你梦姨去瞧瞧,你自己玩找你的小姐妹玩昂。
等会开宴记得过来。”“放心吧,寻姐姐,阿珩和阿瑄都在这边,等会阿扬也就来了,
没事的,我们去听戏,寻姐姐我跟你说,这次戏班子的牡丹亭唱的尤是好。
”丞相夫人挽住娘的手,向前走去,脚步声伴着低语,像落在花瓣上的雨滴。
我看着娘和梦姨相携着走远,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脑海里还回想着娘来之前说的话,
为什么不能嫁给长安哥哥,可是我就喜欢长安哥哥,嫁人不就是要嫁自己喜欢的人吗?
话本里不都是这样说的吗?爹和娘不也是,为什么就偏偏我不行?
我带着珍珠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寻了一处亭子坐下,四月的风是暖的,混着新抽的柳丝气,
带着湖水的淡淡腥味,初绽的桃花香,还有远处飘来的春酒的甜味。我攥着袖子,
望着涟漪四起的湖面,风还在吹,吹的廊下的蔷薇簌簌地落,花瓣一些粘在我的鞋尖上,
粉白一片,像碎了的月光。一些被吹到的湖里,落花有意,流水呢?对啊,我喜欢长安哥哥,
那他喜欢我吗?两情相悦的人才能幸福。他会不会喜欢我呢?会吧,
不然为什么天天给我送吃的,以前我被哥哥欺负,都是他护着我的,
还偷偷元夕带我去看花灯,每年我生辰都给我送礼物,
阿珩和阿瑄哥哥也是兄长的同窗也不没有年年生辰给我送生辰礼啊!“阿淑,阿淑,快来,
要开始!”正想着,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是兄长。我抬头望过去,穿过湖上薄薄的雾,
和燕长安对视上了。他看我望向他,好似被发现了什么一样,慌忙躲过我的眼神“来了,
来了!”我站起来向兄长挥了挥手,“快走,我们要迟了!”我带着珍珠匆忙向湖心岛赶去。
幸好兄长他们路过喊了我一声,我到的时候还没开始,娘正在和梦姨说话,
我从后面悄悄的过去坐到她身边,娘转头看向我:“怎么才到啊,没找你的小姐妹去玩啊!
我看御史家的那个小姑娘早都来了。”我看了看对面坐的刘妙书,她见我看着她,
她偷偷向我做了个鬼脸。得,给忘了找她!“娘,我在那边亭子坐了会儿。你也知道,
我这几天不太舒服。”我捂着嘴压低声音在娘耳边说道。娘拍了拍我的手,
吩咐珍珠让人给我换杯热水,叮嘱了我几句又转头和梦姨聊天去了。我抱着热水,
窝在席位上给对面生我气的刘妙书摆鬼脸,一会挤眉一会弄眼,她开始能撑住摆着一张脸,
很快她便破了功,拿着帕子遮掩着嘴角。嘿,不生气了吧!我满意的咂了一口温热的水。
忽然听见院内传来环佩叮当,
混着内侍尖细的唱喏“长公主殿下到——”满院的喧哗霎时收了大半,
众人忙整了衣冠恭敬的站着,我也跟着娘站了起来。“臣妇臣女见过宁国长公主,
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平身吧!”宁国长公主缓缓走到主位坐下,微微挥手。
“敬谢长公主殿下!”行完礼,娘拉着我坐下。长公主宣布开宴!在女席这边开完宴,
长公主又去了趟男席,相熟的姐妹坐的都远,我只好埋头苦吃。“这是御史家的姑娘吧,
今年多大了?”宁国长公主端坐在主位,一脸温和的看向妙书问道。“回禀长公主殿下,
臣女今年十四”刘妙书站起来恭敬的向长公主行礼。
“本宫记得刑部尚书家的女儿也这般岁数吧!在哪里呢?”听到长公主提起我,
我抬头站了起来,行礼道:“回禀长公主殿下,臣女孟淑。今年十四。”“你们都先坐下,
都这么大了啊!有没有思慕的少年郎,本宫举办春日宴就是为了京中小姐公子哥们举办的,
诸位说对吧!”一时满席附和。我和妙书对视一眼道:“禀公主殿下,臣女全凭父母作主。
”长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续又问了几位官眷,便道“本宫略有困乏,现行退席,
诸位自便。”说罢,长公主便退了席,出了府。我戳了戳娘问:“娘,长公主出府了唉,
咱们现在不就在公主府吗?”“傻丫头,那明显是进宫去了,寻姐姐,你要早作打算了!
”梦姨在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娘。娘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后面的时间看着桌上的吃食,我味同嚼蜡,和我有关吗?还是和家里?早做什么准备?
宴席结束,娘带着我回家,兄长和燕长安早早便在外面等着一同回家。我坐在马车,
蔫蔫的看着娘,娘一脸沉重摸着我的头说:“阿淑,娘定尽我所能护住你。”回家后,
娘让我先回自己的院子,我趁着娘回主院没注意到我,我忙拦住兄长和燕长安,“长安哥哥,
两日后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你到时一定要来我家哦!”我拉住燕长安低声道。
燕长安早在路上就已经听说了我被长公主点名的事,
他握住我的手深深看了我一眼道“我也有话对阿淑说”说完,他摸了摸我的头,
拨弄了两下我的刘海,我悄悄的红了脸。“咳咳,咳咳。阿淑,回家!
”孟扬在旁边偷笑后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招呼我回家。
“一定要记得哦”我又悄悄说了一句,转头跑向自己的院子。孟扬锤了燕长安一下,
笑着走了进去“你小子,快走!”燕长安转头向隔壁镇北将军府走去,从他自西北回来,
偌大的将军府就只有他一个主子,偶尔舅父舅母过来帮忙照料一下,
平时都是在孟家和孟扬孟淑一起吃住。近两年,年纪大了便又搬回自己府里。
李寻叮嘱完自己的女儿,一脸愁云的回到房间。她和孟尚书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成婚这么些年,孟尚书后院只有她一个夫人,两个人恩爱如初。
所以她和孟尚书私心也是想让孟淑嫁给自己两情相悦之人,
而不是和官场多数女子一样被家族所困。今日阿淑说她心悦长安,
长安是自己自幼看着长大的,他母亲也是自己的手帕交。本来是极好的,
可他是要上战场的啊,燕长安是要接替他远在西北的父亲啊!长公主今日问了阿淑,
又去了宫里,李寻这心里慌得不行。大皇子,二皇子皆已娶妻,三皇子也已定亲,
只求宫里别有消息。孟尚书回家见妻子坐在桌前满目愁容兀自垂泪,忙走过去问:“夫人,
这是怎么了?”见孟尚书回来了,李寻便将今日发生的事细细说给他,
说罢抹了抹眼泪道:“言之,你说长公主会不会乱点鸳鸯谱。
”孟言之将妻子搂在怀中安抚道:“这不好说,但朝中没有适龄的皇子,
虽说陛下还没立储但三位皇子现在在朝廷的势力平分秋色,想必也是陛下自己的考量,
陛下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赐婚的,我们尚书府只忠于陛下,不站队的。”李寻听了丈夫的分析,
心稍稍安定下来。我不知道爹娘的交流,我还在努力绣给燕长安的荷包。还有明天一天唉,
我今天一定要绣完!我立下了一个小小的目标,我从星辰满天,绣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小姐,要不还是奴婢绣吧,这眼看着都要明了。”珍珠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我。
“不用不用,真的还差个收尾,马上了。”我头也没抬的敷衍着。终于只剩下最后一点,
我收了手,下午再弄吧。将东西放好,叮嘱了珍珠几句,我才开始补觉。“醒醒,
小姐快醒醒!宫里来人了!”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珍珠的急切的呼叫,宫里?来人了!
我猛的一下惊醒,抓住珍珠的手“你说宫里来人了?”“真的,小姐快快收拾吧!
公公在前院等着呢”珍珠把我扶起来。宫里?我揉了揉眼睛一点时间也不敢耽误,
快速收拾好往前院走去。父亲母亲早已在前院和公公喝茶,见我来了,母亲叫道:“阿淑,
来给徐公公见礼”我朝徐公公福了福身,“既然孟小姐来了,那咱家便宣旨了。”说罢,
从袖子中掏出明黄色的卷轴打开,我和父母跪在前面,他看了我们一眼道:“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朕奉皇太后慈谕,刑部尚书孟氏之女淑,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
咨尔孟氏之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香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
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糜懈于勤。太后躬闻之甚悦,
兹恃以指婚于永安侯之嫡子怀序,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谢主隆恩!
”徐公公将圣旨递给爹,“恭喜啊,孟尚书。司礼监已经在找良日了,
不出错明天便会来通知,咱家就先回宫了。”娘忙从婢女手中拿过一个荷包,
塞给徐公公笑道“多谢公公,今日来跑这一趟。
”徐公公掂了掂将荷包放到袖子中笑到“孟夫人哪里的话,咱家多嘴一句,
昨日长公主进宫和娘娘去求了太后娘娘,不说了,
咱家走了”徐公公摇了摇手中的拂尘便告辞了。听完那道明黄卷轴上的圣旨,
我指尖攥得发白,连带着锦袍的袖口都起了褶皱。檐角的风卷着春日的凉意灌进来,
吹的案上的烛火明明灭灭,倒像是我此刻乱成一团的心跳。泪水从我眼眶涌出,
肆意的奔走在我的脸上,“娘,怎么办啊”喉间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絮,哽咽着吐出几个字。
仿佛失了力一般我跌坐在椅子上,娘跑过来将我抱住“阿淑,
是爹娘对不住你”我闭了闭眼抱住娘失声痛哭。明明都要绣好了,明明就差一点点。
孟言之看着哭成一团的妻女,狠狠的闭上了眼睛。他清楚的知道,永安候府是皇后的娘家,
也是太后的娘家,是二皇子的外祖家。陛下这是要让他站队二皇子,
可为什么要将淑儿赔进去,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后想拉拢刑部,太后给陛下施压了。
孟扬得到消息匆匆从书院赶回来,一进门便看见母亲和妹妹抹眼泪,
自家爹坐在一边满脸愁容。“爹,陛下怎么突然给阿淑赐婚了,
谁不知道那夏怀序有喜欢的人,听说前段时间还跪在永安候夫人面前想娶那个女子呢!
这让阿淑怎么办啊”“圣旨已下,能抗旨吗?臭小子,就你心疼你妹妹我不心疼吗?
事到如今,只能嫁妆多陪些,不让永安候府看轻你妹妹。”我知道事情没有转机,
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在床边看着早上绣的荷包,眼泪又巴巴的掉下来,
打湿了手上的月白。在房中枯坐到了黄昏,珍珠端着饭走了进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