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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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沈家庭院的海棠,今年开得格外的盛,一簇簇,一团团,像是泼洒开的胭脂,

染红了半边天。可这绚烂的春色,落在我眼里,只剩一片灰败的凄迷。母亲的手很稳,

执着螺黛,为我细细描眉。铜镜里映出一张过分苍白的脸,唯有唇上那一点嫣红,艳得像血,

刺目得让人心慌。金丝攒成的凤冠沉重地压在发顶,上面的珍珠随着我细微的呼吸轻轻摇晃,

晃出一片冰冷的光泽。“我的女儿,明早的妆,娘亲自为你梳。”母亲的声音哽咽着,

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破碎感。那方浸透了桂花酿香气的绣帕,

此刻只能拭去她眼角不断涌出的泪,却拭不去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我记得三年前,

也是这桂花酿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沈府。那时兄长沈惊鸿刚打了胜仗凯旋,

父亲难得开怀大笑,母亲忙着张罗宴席。兄长将我高高举起,转着圈,朗声道:“我家霜华,

将来必要配这世上最好的儿郎!”言犹在耳。可如今呢?那道明黄的圣旨,像一道惊雷,

劈碎了所有安宁。“结党营私”、“通敌叛国”……一顶顶足以诛灭九族的帽子扣下来,

将世代忠良的沈家彻底拖入深渊。唯一的转圜,唯一的“皇恩浩荡”,便是送沈家嫡女入宫。

名为安抚,实为质子。昨夜书房里的争执声似乎还穿透门板,钻进我的耳朵。

父亲手中的狼毫在奏折上晕开大团的墨渍,他的声音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霜华,

沈家百年清誉,不能断在为父手里。”然后是兄长佩剑砸在青砖上的刺耳声响,

伴随着他猩红的眼眶和压抑的低吼:“凭什么要妹妹去换苟活!

我沈家人战死沙场也不当这阶下囚!”凭什么?我也想问。可我终究只是默默跪了下来,

朝着父亲和母亲,深深叩首。额角触及冰冷的地面时,

我听见自己平静得可怕的声音:“女儿……愿往。”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

唢呐声尖锐地响起,刺破了沈府最后的宁静。母亲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我,

压抑的哭声像钝刀,一下下割在我的心上。父亲的背影佝偻着,

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兄长被家丁拦着,那双曾握枪策马、护国安邦的手,

此刻却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我被人搀扶着,走向那顶八抬大轿。轿帘落下前,

我最后回望了一眼沈府的门楣,那匾额上“忠毅侯府”四个金字,在晨光中显得那样讽刺。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碾过我的血肉之躯。

街道两旁站满了垂首的百姓,无人敢抬头看这顶代表着“恩宠”的轿子。轿内,

我攥紧了袖中的绢帕,指尖用力到掐出深深的褶皱,几乎要嵌进皮肉里。不知行了多久,

轿子微微一顿。我下意识地掀开轿帘一角向外望去。巍峨的宫墙已然在望,

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即将将我吞噬。而就在那高耸的宫墙之上,一道玄色的身影凭栏而立。

隔得那样远,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我知道是他。顾凌寒。

他曾是与我月下共谱《凤求凰》的少年郎,是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痴情人。如今,

他是权倾朝野的顾相,是帝王倚重的臂膀。他的目光,隔着重楼叠嶂、漫天尘埃,

冷冷地掠过我这一抹刺目的红。没有半分温度,没有一丝波澜。像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死物。

轿帘垂下,最后的光线被隔绝在外。我靠在冰冷的轿壁上,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却又飞快地用手背擦去。从踏入这宫墙的第一步起,

昔日那个在沈府后院无忧无虑抚琴的沈霜华,便已经死了。死在家族倾颓的阴影里,

死在这道“恩宠”的圣旨里,死在他冰冷的目光里。而宫墙之上那道冷漠的视线,

将是我往后无数个日夜,最刺骨的寒。02碎玉轩。名字倒是雅致,地处却极为偏僻,

紧挨着西六宫那片久无人居的宫苑,夜里总能听到风吹过破旧窗棂的呜咽声,

像是冤魂的哭泣。帝王破格册封我为“贤妃”,赐居于此。表面是荣宠,

内里是彻骨的防患与监视。这里的宫女太监个个低眉顺目,规矩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我知道,他们都是内务府“精挑细选”过的,是帝王的眼睛,是搁在我脖颈旁的利刃。

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夜里翻了几次身,梦呓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都会一字不落地汇入御书房的案头。初入宫闱的那三个月,我安静得像一株沉默的兰草。

每日请安、诵经、习字、抚琴……循规蹈矩,不争不抢。

其他一同入宫的妃嫔早已变着法儿地邀宠斗艳,而我却只窝在这碎玉轩的一方天地里,

仿佛真的甘心于此地终老。有得宠的美人在御花园偶遇我,

言语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贤妃姐姐倒是好静性,这般岁月静好,不知情的,

还以为姐姐是来这紫禁城里修仙的呢。”我但笑不语,

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一个墨迹淋漓的“忍”字。空有美貌却无手段?她们不懂。

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活下去,才是最大的手段。我不急。我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像蛰伏的兽,

默默观察,细细聆听。哪位妃嫔背后站着哪家外戚势力,哪个太监是皇帝身边得用的近侍,

御花园哪处假山石洞能***,哪条宫道夜晚守卫换防有间隙……这些看似细碎无用的信息,

被我一点点收集、拼凑,成了我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里,最初也是唯一的铠甲。偶尔,

也会听到关于前朝的消息。大多是宫人窃窃私语,或是高位妃嫔有意无意的炫耀与敲打。

听说父亲在朝堂上越发沉默。听说兄长……兄长依旧被囚于天牢,罪名未洗。每次听到这些,

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我只能低下头,假装整理衣袖,

将所有的焦灼与痛苦死死摁回心底。我不能慌,不能乱。我是沈家送进来的棋子,

是维系家族最后一丝希望的浮木。我再痛,也得忍着。有时夜深人静,

我会拿出贴身藏着的那枚家族玉佩。玉佩温润,上面刻着沈家的家徽。冰凉的触感贴在掌心,

才能让我恍惚觉得,自己与那个风雨飘摇的家,还有着微弱的联系。

也会……不可避免地想到他。顾凌寒。宫宴上,远远见过他几次。他总是穿着一身玄色朝服,

身姿挺拔如松,立在百官的最前方,面容冷峻,眼神淡漠。帝王与他说话时,他会微微躬身,

侧脸线条利落而疏离。他一次都未曾看过我。仿佛我们真的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仿佛那些桃花树下的誓言,那些灯节街市的欢笑,都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一场幻梦。

心口会细细密密地疼。但很快,就会被一种更大的恐慌所取代。帝王的恩威并施,

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他会突然驾临碎玉轩,温言关怀我的饮食起居,

甚至记得我“自幼体弱”,特意赏下珍贵的药材。那副温和关怀的模样,

几乎要让人错觉他是一位深情体贴的夫君。可他一走,

赏赐的药材便被心腹宫女“仔细收捡”起来,再不见踪影。而我身边伺候的人,

眼神会变得更加警惕,汇报得也更加勤勉。他也会在阖宫夜宴上,突然将话头引向我。

“听闻沈才人琴技冠绝京华,何不为朕弹奏一曲《凤求凰》?”那一刻,玉阶之下霎时寂静。

我垂在广袖下的手指猛地蜷缩,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我抬起眼,

清晰地看见帝王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玩味与试探。而阶侧侍立的顾凌寒,

玄色朝服上的云纹在宫灯下泛着冷硬的光,他微垂着眼,面无表情。

《凤求凰》……他是在试探什么?还是在提醒什么?正当我指尖冰凉,准备起身谢恩时,

一道清冷的嗓音却划破了凝滞。“陛下。”顾凌寒执笏躬身,

袍角扫过青砖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按《宫规》卷三,才人位份尚不足御前献艺。

若因一时兴起坏了祖宗礼法,恐难服众。”他的声音平稳无波,

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刻板。我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他垂落的眼睫。

那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微微颤动着。我看见他藏在朝服宽大袖口下的手,骨节绷紧,

泛着用力的白。而我自己袖口下的指尖,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方才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红痕,此刻正突突地跳着疼。帝王似乎愣了一下,

随即朗声大笑起来:“是了是了,还是顾相爱卿熟知礼法,是朕唐突了。”他挥挥手,

轻易将这一页揭过。宴席继续,丝竹声再起。我却再无法平静。方才他那一眼,

他那看似驳斥实则解围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心底漾开圈圈涟漪。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恪守礼法?还是……未曾忘情?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

就被我狠狠掐灭。沈霜华,清醒一点。他是帝王心腹,是亲手将你推入这深渊的帮凶之一。

他若真有半分情意,当初又怎会冷眼旁观你入宫?可是……心湖既已乱了,又怎能轻易平息。

03兄长的消息,终于还是来了。不是好消息。通敌叛国的罪名似乎被“坐实”了,

天牢里的日子越发艰难。送进去的打点银子石沉大海,连见一面都成了奢望。父亲散尽家财,

四处奔走,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闭门羹和越来越明显的打压。沈家这艘破船,

眼看着就要彻底沉没了。我坐在碎玉轩冷清的院子里,看着秋叶一片片凋零,

感觉自己的心也如同这庭院一般,荒芜冷寂,看不到半点生机。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知道这很冒险,甚至可能将自己也彻底搭进去。但我没有办法。

兄长是我从小崇拜依恋的亲人,

是会在父亲责罚时偷偷给我送点心、在我被欺负时毫不犹豫挡在我身前的哥哥。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我能求的人,只有一个。顾凌寒。纵然千般不愿,万般不甘,

但放眼朝堂,唯有手握重兵、深得帝心的他,或许还有一线能力斡旋。在一个雪夜,

我借口感染风寒,需要太医院特有的药引,支开了所有眼线,

只带着一个绝对信得过的心腹小太监,悄悄出了碎玉轩。雪下得很大,扑簌簌地落下,

覆盖了朱墙黄瓦,也让这冰冷的宫禁显得更加寂静肃杀。我的心在胸腔里狂跳,

每一步都走得如同踩在刀刃上。顾凌寒的府邸在宫外,但我知道他今夜当值,

会在宫中的直庐歇息。这是我观察了数月才摸清的规律。直庐外的回廊下,

果然看到了他身边亲卫的身影。我让小太监在不远处望风,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拢紧身上单薄的斗篷,一步步走了过去。雪光映照下,他书房窗棂里透出温暖的烛光。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坐在书案后的样子,或许是批阅公文,或许是……独自对弈。

就在我鼓足勇气,准备上前叩门时,书房的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他走了出来,

身披一件玄色大氅,似乎正要出门。骤然看到雪地里的我,他脚步一顿,眉头瞬间锁紧。

四目相对。雪落无声。他的眼神深邃得像寒潭,里面翻滚着太多我读不懂的情绪。惊愕,

疑惑,或许还有一丝……恼怒?“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的声音比这雪夜更冷,

带着毫不掩饰的斥责,“深更半夜,私闯直庐,贤妃娘娘是嫌命太长了吗?

”我被他的话刺得一哆嗦,所有准备好的哀求与说辞瞬间堵在喉咙里,只剩下难堪的冰冷。

“我……”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顾相,我……”“有事明日通过内务府递牌子。

”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侧身就要从我身边走过,仿佛多看我一眼都嫌厌烦。情急之下,

我顾不上什么仪态规矩,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冰凉的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手腕,

我们两人俱是一震。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险些跌坐在雪地里。“贤妃娘娘,请自重!”他厉声道,眼神锐利如刀,刮得我脸皮生疼,

“君臣有别,内外有别,娘娘深夜在此,若被旁人看见,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我的视线。不是因为他的粗暴,

而是因为那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冷漠。“顾凌寒……”我声音颤抖,带着最后的绝望乞求,

“我哥哥……我求你,救救他……他是被冤枉的,你知道的,对不对?”他看着我,

沉默了良久。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又缓缓融化。就在我以为他或许会有一丝松动时,

他却缓缓地、极其清晰地开口。“天牢重地,国法森严。沈将军是否有罪,陛下自有圣断,

非臣子可以妄议。”他的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冷漠,

“贤妃娘娘与其在此求一些无用之功,不如安心待在碎玉轩,静待消息。以免……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口。他不仅拒绝,还在警告我,

威胁我。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湮灭。我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曾经那个会为我爬上树梢摘桃、会因为我一句喜欢就跑遍全城买一盏花灯的顾凌寒,

早就死了。死在了权力的欲望里,死在了他的野心勃勃里。而我,

竟然还可笑地对他存有幻想。我慢慢站直了身体,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所有的脆弱和哀求在这一刻被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平静。“本宫知道了。

”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同样冰冷的、属于“贤妃”的声音回答,“叨扰顾相了。”说完,

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艰难地踏入厚厚的积雪中。背影挺得笔直。

哪怕心已经碎成了齑粉,我也不能在他面前露出分毫。风雪更大了,几乎要迷住我的眼。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转身离去后,那道玄色的身影一直在廊下站了许久许久。

他垂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直到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雪幕尽头,

他才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廊柱上。沉闷的响声惊动了亲卫。“相爷?”他闭上眼,再睁开时,

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无事。”04自那夜雪中求助无果后,我彻底病了一场。

高烧反反复复,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兄长浑身是血地在喊冤,

一会儿是顾凌寒冷酷离去的背影,一会儿又是帝王那双充满算计和探究的眼睛。

碎玉轩仿佛真的成了一座冰冷的囚笼,而我则是笼中奄奄一息的雀鸟,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病中,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唯有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反而清晰起来。比如,

每次御药房送来的药,总是温热的,并且每次试药的太监都安然无恙,在这深宫,

这并非理所当然。比如,我昏沉中打翻了药碗,碎片划伤了手。次日醒来,

却发现地上的碎片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找不到,

桌上还放着一盒陌生的、极好的金疮药。再比如,某个深夜,我渴得厉害,

挣扎着想爬起来倒水,却听见窗外极轻微的一声响动,像是衣袂拂过枝叶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强撑着凑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却只看到一片浓重的夜色,

和廊下那道如同凝固了的黑色身影,

是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存在的宫廷暗卫。他像一尊塑像,伫立在风雪里,

一动不动。我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些许,又带着更多的疑惑。病去如抽丝。等我终于能下床时,

庭院里的积雪已经开始消融,露出底下枯黄的草色。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平静得近乎死寂。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帝王的试探变得更加频繁和露骨。

他开始时不时在我面前提及前朝事务,尤其是关于沈家和顾凌寒的。

“顾爱卿近日又为朕立下一功,只是手段未免酷烈了些,听说又抄没了两位老臣的家……哎,

沈卿家当年在时,常劝朕仁政为先……”他一边说着,一边状似无意地观察我的反应。

我垂着眼,恭顺地回答:“陛下圣明,自有决断。臣妾愚钝,不敢妄议朝政。

”他有时又会叹息:“沈将军之事,朕亦痛心。

只是证据确凿……若是顾爱卿当初能早些察觉麾下将领与北疆异动有所牵连,

或许也不至于此……”这话像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挑拨着,

试图诱使我流露出对顾凌寒的怨怼,或是打探更多。我始终紧绷着那根弦,

用最标准的宫规礼仪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不让他抓到任何把柄。直到那一天。

帝王身边的近侍突然来到碎玉轩,宣我去御书房侍墨。我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安。

御书房是机要重地,妃嫔等闲不得入内,更何况是侍墨这种近身差事。但旨意难违。

我跟着内侍走进那间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中心的殿宇。檀香袅袅,书卷气混杂着墨香,

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帝王正在批阅奏折,见我进来,

只淡淡抬了抬眼:“来了?磨墨吧。”我依言上前,挽起袖子,拿起那方上好的徽墨,

轻轻在端砚里打着圈。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出一丝差错。殿内很静,

只有狼毫划过宣纸的沙沙声,以及我轻不可闻的磨墨声。忽然,帝王放下笔,

状似随意地从一堆奏折中抽出一份,递到我面前。“爱妃瞧瞧,这弹劾顾相的折子,

说的是否在理?”我的手腕猛地一抖,墨汁差点溅出来。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跳出胸腔。

弹劾顾凌寒的折子?给我看?这是试探,是陷阱!无论我说什么,都可能万劫不复。

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光滑金砖:“陛下!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训!

臣妾万万不敢看!”“哦?”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让你看看,说说想法,无妨。

朕记得,你与顾相,似乎是旧识?”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他知道了!他果然一直都知道!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里衣。我伏在地上,

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臣妾入宫前,确与顾相有过数面之缘。

但如今臣妾是陛下的人,心中只有陛下,不敢再念及其他。前朝之事,臣妾一无所知,

亦不敢知!请陛下收回成命!”我磕下头去,久久不敢抬起。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能感觉到帝王的目光如同实质,在我背上逡巡,

审视着我每一丝细微的反应。良久,他才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起来吧。

瞧把你吓的,朕不过随口一说。”他将那奏折随手扔回案上,仿佛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爱妃如此恪守宫规,朕心甚慰。”我颤巍巍地站起身,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好了,

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我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御书房。

直到走到冰冷的室外,冷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刚才那一瞬间,

我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帝王的猜忌,已经毫不掩饰了。他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视为试探、拿捏顾凌寒和沈家的工具。而我,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绝望如同潮水,再次将我淹没。05真正的雷霆之击,来得毫无征兆。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皇城,让人喘不过气。我正对着窗棂绣一方帕子,

试图用这种最枯燥的活计来让自己平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夹杂着甲胄碰撞的冰冷声响和太监尖厉的呵斥。我的心猛地一沉,针尖瞬间刺入了指尖,

殷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染红了素白的绢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碎玉轩的宫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一群身着禁军服饰、面色冷硬的士兵闯了进来,

不由分说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宫女太监们吓得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站起身,强作镇定地喝问。为首的一个统领模样的男人,

面无表情地对我拱了拱手:“贤妃娘娘,得罪了。奉陛下旨意,搜查罪证!”罪证?

什么罪证?我心头狂跳,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很快,

一个士兵从一个我放旧物的小匣子底层,翻出了一封信。看到那封信的瞬间,

我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那是很久以前,顾凌寒写给我的信!是当年他随军出征时,

托人悄悄送回来的!里面并没有什么露骨的话,只是一些边塞风物的描写和淡淡的问候。

我以为早已销毁了,怎么会……怎么会还在这里?!“搜到了!”统领接过那封信,

粗略一扫,冷笑一声,“私藏外男书信,还是罪臣顾凌寒的笔迹!贤妃娘娘,

您还有什么话好说?”“不!这不是……”我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这东西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最大的罪证!是谁?是谁放进去的?!根本不容我分辨,

两个士兵已经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放开我!我要见陛下!”我挣扎着,

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尖利。“陛下自然会见您!”统领冷笑着,大手一挥,“带走!

封锁碎玉轩,一干人等都押下去严加审问!”我就这样,在一片混乱和哭喊声中,

被粗暴地拖出了碎玉轩。冰冷的镣铐锁住了我的手腕,

沉重的屈辱和灭顶的恐惧瞬间将我吞噬。我被直接押送到了帝王面前。他坐在龙椅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那伪装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厌恶和杀意。

那封信被扔在我的脚下。“沈霜华,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

“私通外臣,暗结珠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私通外臣?暗结珠胎?!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没有!臣妾没有!”我跪在地上,徒劳地辩解着,泪水模糊了视线,“陛下明鉴!

这是诬陷!是有人要害臣妾!”“诬陷?”帝王冷笑一声,“那这封信如何解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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