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今分手的第三天,一场价值上亿的方案陈述会上,
我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被玻璃活活割开的剧痛。撕心裂肺。可那只手光洁如初,
没有半点伤痕。我瞬间想起分手时,程今红着眼问我的那句话。“舒云,以后我疼的时候,
你还会心疼吗?”现在,答案来了。我不仅心疼。我还会替他疼。这个认知,
比那道看不见的伤口更让我战栗。我以为我们的分手是一场解脱,却没想到,
这竟是一场酷刑的开始。而更可怕的是,那个让我痛不欲生的人,根本不是他。01“舒云!
你在干什么?”甲方王总尖锐的质问,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混乱的神经。
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我正站在“云栖”项目的巨型模型前。这是我耗时半年的心血。
成败,在此一举。刚才,手腕上那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手一抖。手中的激光笔,
差点头戳穿模型最核心的中庭筒。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我的真丝衬衫。“抱歉,王总。
”我强行压下喉咙里的痛哼,稳住几乎要颤抖的声线。脸上,
瞬间切换成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刚刚想到一个可以优化的绝妙细节,稍微走了下神。
”“哦?”王总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审视的目光,像两道X光。“说来听听。
”我大脑飞速运转,将原本准备压轴的彩蛋,提前抛了出来。
“我们可以将B栋的观景阳台全部升级为内嵌式。”“这样既不影响楼体外观的整体线条,
又能给顶层业主提供一个更具私密性的空中庭院。”“您觉得呢?
”这个提议显然搔到了王总的痒处。他脸上刻薄的不悦,立刻转为毫不掩饰的欣赏。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用最滴水不漏的表现,为这次旷日持久的项目画上了完美句号。
送走甲方团队,我几乎是冲刺着跑进洗手间。我脱力般地撑在冰冷的大理石洗手台上,
大口喘息。手腕的剧痛已经减弱。变成一种钝钝的、火烧火燎的余痛。我急切地撩开袖子。
白皙的手腕上,空无一物。可那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我浑身发冷。程今。又是你。
我们在一起五年,我太了解他了。那个男人,看着人高马大,弹着摇滚,
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骨子里,却幼稚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开心了,
会抱着吉他给我弹一整夜不重样的情歌。不开心了,就会用最极端的方式折磨自己。比如,
用烟头在手臂上烫出一个个疤。或者,用刀片划自己的手腕。我曾以为,
我的爱能治愈他骨子里的那点疯狂。现在看来,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分手不过三天。
他就故态复萌了。而且,还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把他的痛苦,分毫不差地传递给了我。
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是闺蜜林蔓发来的微信。一张灯红酒绿的照片。
嘈杂昏暗的背景里,一个熟悉的侧影一闪而过。正是程今。他手里夹着烟,
正仰头和身边的性感辣妹说着什么。笑得一脸浪荡,眼角眉梢都是风流。
林蔓的消息紧随而至。“云云,我刚在‘迷雾’看到程今了!”“身边莺莺燕燕的,
看着可一点不像为你伤心的样子。”“你确定不来镇镇场子?这泼天的富贵,
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外面的妖精。”我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手腕上那道看不见的伤口,
仿佛瞬间转移到了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好啊。好你个程今。一边在外面花天酒地,
寻欢作乐。一边又用自残的方式,来恶心我?你不是想让我心疼吗?我偏不。我不仅不心疼,
我还要让你知道。没了你,我过得有多快活。我对着镜子,掏出口红,补上最艳丽的正红色。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然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得像是要把人的耳膜震碎。“喂?”程今的声音,
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和不耐。“是我。”我冷冷开口。那边沉默了一秒,
随即响起一声轻佻的笑。“哟,舒大设计师,怎么有空给我这个无业游民打电话?
”“是想通了,要回来求我复合?”我没理会他那点可笑的挑衅,径直开口。
“你在‘迷雾’酒吧?”“是啊,怎么,要来捉奸?”他笑得更放肆了。“给你半小时,
从我眼前消失。”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冰。“我今晚约了人,
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兴致。”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不给他任何回应的机会。
放下手机,手腕上那道看不见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打开手包,
拿出一支昂贵的护手霜。仔仔细细地,一圈一圈地涂抹在手腕上。
仿佛那里真的有一道需要被安抚的伤口。程今。这是你逼我的。02我到“迷雾”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了卡座里的程今。他没走。不仅没走,身边还多坐了两个身材***的姑娘。
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看到我进来,他甚至还懒洋洋地举起酒杯,冲我遥遥一敬。
嘴角挂着明晃晃的挑衅。我心底的火,“噌”地一下就窜到了头顶。行。你不是要玩吗?
我奉陪到底。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径直走向吧台。“一杯深水炸弹。”“美女,一个人?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凑了过来,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熏得我直皱眉。我没说话,端起酒杯,
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灼烧着喉咙,也点燃了我压抑三天的怒火。“美女够辣,我喜欢。
”男人说着,一只油腻的手就不安分地想往我腰上搭。我眼神一冷,正要发作。突然!
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从后腰猛地传来!那力道,像是被人用铁棍狠狠抡了一下,
痛得我眼前发黑。我“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了一大步。
直直撞进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熟悉的烟草混合着冷冽的松木香气,瞬间将我包围。是程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只手,铁钳似的稳稳扶住我剧痛的腰。另一只手,
则死死地攥住了那个油腻男的手腕。“我的女人,你也敢碰?”程今的声音很低,
像野兽的嘶吼,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油腻男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吓得脸色惨白。“哥们儿,误会,误-会……”“滚。”程今只说了一个字。
油腻男就屁滚尿流地跑了。我用力挣开他的怀抱,后腰的疼痛让我几乎站不稳。“程今,
你又在发什么疯?”我咬着牙,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却答非所问,
一双黑沉的眸子死死盯着我。“刚刚,你是不是也疼了?”我心里猛地一咯噔。他果然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狼狈地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脆弱。“别装了,舒云。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从三天前开始,
我们就能感受到对方的疼痛,对不对?”手腕被他紧握的痛楚,
与后腰那阵诡异的剧痛叠加在一起。我终于崩溃了。“是又怎么样?”我猛地抬头,
冲他吼道。“程今,你到底想干什么?”“分手了还要用这种方式纠缠不休,
你觉得有意思吗?”“你划自己的手,踹自己的腰,就是为了让我跟你一起疼,
好看我的笑话吗?”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周围的喧嚣仿佛都离我远去。程今的身体,僵住了。
他看着我,眼里的震惊和错愕,不似作伪。“你说什么?”“我划手?我踹自己?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然后,他缓缓撩起自己的长袖T恤。他的手腕上,
干干净净,别说伤口,连一道红痕都没有。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后腰。“还有这里,
你要不要亲手检查一下?”我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
那刚才那阵剧痛……“不是你,那是谁?”我喃喃自语。程今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猛地松开我,转身就往外冲。“程今!”我下意识地追了上去。他跑得很快,
像是在逃离什么恐怖的东西。我穿着高跟鞋,根本追不上。就在我快要跟丢的时候,
我的右腿膝盖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痛!仿佛整个骨头都被撞得碎裂开来!“啊!
”我惨叫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重重跪倒在地。与此同时,前方不远处的程今,
也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充满了痛苦,挣扎,
和一种我看不懂的绝望。但他没有停下。他只是更快地,消失在了浓稠的夜色里。
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的剧痛和心里的恐慌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吞噬。
如果那些疼痛不是来自程今。那又是来自哪里?我们之间,到底还连接着谁?
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第三个人。03膝盖的剧痛,持续了整整十分钟。那感觉,
就像有人拿着锤子,在一点一点地敲碎我的骨头。等到疼痛缓缓褪去,
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拦了辆车回家。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痛感互换,我只在那些离奇的都市传说里看过。可现在,它却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而且,
还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三人共享模式。程今最后的反应,显然是知道那个“第三人”是谁。
那个让他宁愿丢下我,也要不顾一切去寻找的人。是谁?是他在外面的新欢吗?
一个比我更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他抛下一切的女人?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毒藤一样,
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勒得我喘不过气。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我拿出手机,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是我合作过多次的私家侦探,老K。
黑白两道通吃,只要给得起钱,没有他查不到的消息。“舒小姐?稀客啊。
”老K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说吧,这次想查哪个不长眼的竞争对手,又抄了您的设计?
”“程今。”我报出这个名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
“我要知道他从‘迷雾’酒吧离开后,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所有的一切,
我都要知道。”“程今?”老K愣了一下。“您那位搞艺术的前男友?我没记错的话,
你们不是……”“分手了。”我冷冷地打断他,“所以,才要查。”“懂了。
”老K立刻恢复了专业,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兴奋。“分手后回踩,够劲爆,我喜欢。
”“不过舒小姐,这活儿……价钱可不低。”“钱不是问题。”我挂了电话,
把自己重重摔进客厅柔软的沙发里。房子很大,也很空。这是我亲手设计的婚房,
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我对未来的所有想象。我曾以为,我会和程今在这里,过完一辈子。
可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满屋子令人窒息的冷清。这一夜,我彻夜未眠。
身体上任何一点细微的疼痛,都会让我惊弓之鸟般地弹坐起来。我害怕。
害怕再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更害怕,那种疼痛背后,是我无法接受的真相。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吵醒。是老K。“舒小姐,您要的资料,
我连夜整理好了,刚发到您邮箱。”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古怪。“不过……我个人建议,
您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我的心,猛地一沉。我冲到书房,打开电脑,点开那封未读邮件。
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调查报告,和十几张高清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照片的背景,
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第一张照片,程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
他颓然地蹲在急诊室的门口,手里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他的身形消瘦,背影佝偻。
和我记忆中那个永远意气风发,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少年,判若两人。第二张照片,
是他跌跌撞撞冲进一间病房的背影。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女孩很年轻,
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年纪。一头长发因为化疗掉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头皮清晰可见。
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右腿膝盖处,打着厚厚的石膏,被高高吊起。报告上写得很清楚。
程今从酒吧离开后,直接打车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病床上的女孩叫程曦,
是程今唯一的亲妹妹。三个月前,被确诊为骨肉瘤。骨癌。昨晚,因为病情突然恶化,
被紧急送入急诊室抢救。期间因为难以忍受的剧痛,挣扎中从病床上摔了下来,
导致右膝盖骨裂。所以,我感受到的那些疼痛……划破手腕的,是她在做静脉穿刺。
后腰被狠狠撞击的,是她在做骨髓穿刺。膝盖碎裂的,是她从病床上摔倒在地。
根本不是程今在自残。也不是他在外面和别人打架。全都是因为他的妹妹。
一个正在和癌症搏斗的,可怜的女孩。我盯着电脑屏幕,大脑一片空白。原来,这就是真相。
这就是他宁愿推开我,也要独自承受的,血淋淋的秘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我无法呼吸。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以为他在分手后迅速开始了新生活,流连花丛,
夜夜笙歌。我骂他渣男,怨他无情,恨他凉薄。可他,却一个人,默默地扛着这么重的担子。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我突然想起分手那天,他背对着我,
对我说的这句诗。当时我只觉得他无病***,故作矫情。现在才明白。他的“相思”,
早已不是风花雪月的爱情。而是对亲人病痛的感同身受,是对现实无能为力的绝望。
那份沉重到无法言说的爱,早已将他的心,烧成了灰烬。而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在他最痛苦,最需要我的时候,给了他最伤人的一刀。04我几乎是立刻就冲出了家门。
我要去见他。我要当面告诉他,我都知道了。我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一次,
我绝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病房。我甚至不用看门牌号,
就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程今正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
用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一点一点地削着皮。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长长的苹果皮连成一线,
垂落下来,没有断开。这是他以前为了哄我开心,特意对着视频,练了很久的“绝活”。
他说,只要苹果皮不断,我们的爱就不会断。病床上,那个叫程曦的女孩靠在床头。
她戴着一顶可爱的毛线帽,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平板电脑里的搞笑综艺。
时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她看起来精神不错,完全不像一个重病的患者。
如果不是她那光秃秃的头顶和过于苍白的脸色,我几乎要以为,
这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兄妹,在享受一个闲暇的午后。“哥,你别削了,我都闻到醋味了。
”程曦突然开口,调侃地看着程今。“你再这么一脸苦大仇深地削下去,这苹果就不是甜的,
是酸的了。”程今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嘴上这么说,
他还是放下了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喏,吃吧,补充维生素。”程曦接过苹果,
却没有吃。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我。“哥,你女朋友来看你了。
”程今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有震惊,
有慌乱,有痛苦。还有一丝……被我戳破所有伪装的狼狈。“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径直走到病床前。
我看着那个眼神清亮,笑容干净的女孩。“你好,我叫舒云。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是……你哥哥的朋友。”“朋友?
”程曦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骗人,你是我未来嫂子。”她一边说,
一边拿起枕边的画本。用一支彩笔,在画纸上飞快地画了一个小小的、散发着光芒的太阳。
我注意到,她的画本上,几乎每一页,都画着这样的小太阳。有大有小,有明有暗。
“别胡说!”程C今低声呵斥道,眼神却慌乱地不敢看我。“我才没胡说。
”程曦不服气地撇撇嘴。“我哥的手机屏保、钱包夹层,放的全是你的照片。
”“他每天晚上都趁我睡着,看着你的照片发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云云,
等我’之类的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主打一个深情陪伴了属于是。
”程今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程曦!”“略略略。
”程曦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转向我,一脸认真地说。“嫂子,你别生我哥的气。
”“他不是不爱你,他是太爱你了。”“他怕这个病拖垮你,所以才跟你分手的。
”“他就是个宇宙无敌第一号大笨蛋。”我的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把眼泪逼回去。我把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重新落回程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