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师尊的洗脚水，泡着前任掌门的假牙
林昭明蜷缩在霉烂的草席上，迷迷糊糊看见沧溟子逆光而立的身影——老头左手拎着个铜盆，右肩扛着条血淋淋的兽腿，草鞋上粘着的腐叶正往下滴着黑水。
“寅时三刻，药浴！”
铜盆“哐当”砸在青砖地上，混着泥垢的污水溅了林昭明满脸。
他抹了把脸刚要开口，指尖突然触到盆底滑腻的异物。
借着破窗漏进的晨光，他看清那是颗金牙，牙冠上“怡红院翠花赠”的刻痕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这是用千年雪莲熬的筑基灵液…”沧溟子盘腿坐在柴堆上，枯爪捏着根鸡腿骨剔牙，“喝三口抵十年苦修。”
林昭明捏着金牙的手首发抖：“可盆里泡着假牙！”
“不识货！”
老头劈手夺过金牙塞进嘴里，豁牙咬得咔咔作响，“这是你太师祖的舍利子！”
话音未落突然剧烈咳嗽，金牙“噗”地射穿房梁。
瓦片簌簌落下，惊飞檐下一窝噬魂鸦。
漆黑的鸦蛋坠地碎裂，蛋黄里竟蜷缩着拇指大小的修士元婴，尖叫着钻入墙缝。
铜盆边缘的刻字此刻格外刺眼：第七任徒弟头盖骨制成，浸泡时长勿超三个时辰，谨防尸变。
辰时的晨课钟声催命般响起。
林昭明顶着满头洗脚水踏入讲堂时，背后血凤纹印突突跳动。
黑烟不受控地从袖口渗出，在青玉地砖上蚀出“饲料叁万陆仟柒”的字样。
前排丹霞峰女修捏着绢帕掩鼻，绣鞋悄悄往旁边挪了三尺：“林师弟这腌渍味…莫不是掉进茅坑了？”
授课长老的拂尘刚点到他眉心，银丝突然“滋啦”燃起绿焰。
沧溟子踹开雕花窗翻入，道袍下摆沾着茅厕旁的苍耳子，手里倒提条碧眼蟾蜍：“今日教无相剑法——接着！”
那畜牲在半空划出道抛物线，精准落进林昭明怀里。
他手忙脚乱接住的刹那，蟾蜍突然口吐人言：“快逃！
池底养着…”寒光闪过，沧溟子的破草鞋将蟾蜍钉死在“正大光明”匾额上。
墨绿毒血顺金漆淌下，蚀出“伪神饲主”西个扭曲小篆。
满堂死寂中，老头抠着鼻孔冷笑：“修仙之人，当有降妖除魔之志！
今日功课——”生锈匕首“当啷”甩在案几上，“去后山挖三十斤太岁肉，专取左手第三根触须！”
后山的雾瘴浓得化不开，腐叶下埋着零碎人骨。
林昭明握着匕首在泥沼中跋涉，靴底不时踩碎修士的指节。
断碑残垣间，他踢到半块布满划痕的石碑，模糊可见“天降祥瑞，赐血池以筑基”的颂文，只是“祥瑞”二字被人用指甲反复抓挠，缝隙里塞着发黑的碎肉。
甜腻香气忽然飘来。
丹霞峰那位女修自雾中现身，石榴裙下却伸出八条蛛腿。
她指尖挑着玉瓶，异香勾得林昭明背后纹印灼痛：“师姐这儿有上品清心丹，专除腌渍味…”黑烟暴起！
右手不受控地掐住女修脖颈，指甲暴涨三寸刺入动脉。
面皮“嘶啦”剥落，露出青灰尸妖本相。
黑烟裹着精魄钻入鼻腔，喉头泛起诡异甘甜。
树梢传来沧溟子的怪笑：“吃人才是大道！”
鸡骨头雨点般砸下，“留条腿当宵夜！”
子夜的血池翻涌如沸。
林昭明泡在粘稠血浆里，数着头顶悬挂的焦尸编号。
池底青铜镜忽起涟漪，映出沧溟子年少时与当今掌门对弈的画面——棋盘摆满修士金丹，每落一子便爆开血雾。
“看戏呢？”
沧溟子踹翻酒坛，浊酒混入血水，“今夜带你去讨债。”
穿过噬魂鸦盘旋的乱葬岗时，林昭明踩碎具幼童骸骨。
双头蜈蚣自骨缝钻出，被沧溟子捏住塞进他口中：“含着！
解尸毒！”
毒液烧灼舌尖，却让他看***相——白日里的琼楼玉宇，此刻全成了蠕动的血肉巢穴。
廊柱嵌着的夜明珠是修士眼球，飞檐铜铃实为缩小头骨。
禁地石门开启的刹那，腐臭熏得他几欲昏厥。
三百棺椁渗出琥珀粘液。
沧溟子撬开最近那具，拽出泡胀的尸身：“天剑峰首座，欠老夫三斤心头血…”枯爪贯穿胸腔掏出血肉，“上好的醒酒药！”
尸身突然睁眼，溃烂的嘴唇翕动：“沧溟…你不得好死…”“聒噪！”
脊椎骨剑捅穿天灵盖，搅动时带出滋滋作响的金色脑浆，“挑出噬法虫，那是伪神下的蛊。”
五更天的柴房飘着诡异肉香。
沧溟子蹲在瓦罐前熬汤，扔进锅里的食材包括前任掌门假牙、尸妖指甲、噬法虫粪便。
林昭明盯着汤面浮动的眼球，终于颤声发问：“我们修的…真是魔道？”
老头搅汤的手一顿，浑浊眼珠泛起血色：“魔道？
那些正派金丹宴吃的是什么？”
衣襟猛然扯开，心口青铜灯窜起幽蓝火焰，“三百年前老夫杀穿仙界时，这帮伪君子还在吃奶！”
火焰映出骇人幻象：仙宫下埋着万具枯骨，历代掌门分食修士金丹，沧溟子白衣染血立于尸山，脚下踩着十二具伪神傀儡。
汤锅突然炸裂，尸油泼在墙面的《仙界防诈骗守则》上，蚀出隐藏碑文——所有飞升者皆为伪神食粮，血池乃饲主沧溟所设陷阱林昭明踉跄后退，撞翻柴堆。
一具“饲料贰万”编号的干尸滚落，空洞眼窝正对沧溟子心口的灯焰。
“这就怕了？”
老头舔着勺上的脑浆嗤笑，“明日带你去天机阁，那老瞎子…”窗外噬魂鸦突然哀鸣。
沧溟子脸色骤变，枯爪按熄灯焰。
黑暗吞没柴房的瞬间，林昭明听见他喉间滚出野兽般的低吼：“第三个…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