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依旧石沉大海，房东大爷倒是准时在微信上催缴了下个季度的房租，语气亲切地询问林凡是不是打算用那面“抽象艺术墙”抵债。
林凡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把最后那点珍藏的体能测试优秀奖章挂网上卖了。
夜渐渐深了，窗外飘来邻居家炖肉的香味，勾得林凡肚子里的馋虫造反。
他愤愤地咽了口口水，决定早点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刚有点迷糊，那股熟悉的、渗入骨髓的阴冷气息，毫无征兆地又来了。
这次甚至比上次更明显，灯管还没开始剧烈闪烁，只是光线变得惨白黯淡，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压得人胸口发闷。
“还来？！”
林凡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睡意全无。
他猛地扭头看向那面墙。
果然，那摊歪嘴蛤蟆油污旁边的墙皮，又开始不安分地蠕动、起伏，那张模糊而怨毒的人脸轮廓挣扎着想要凸显出来，比上一次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扭曲的五官。
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房间里回荡，带着浓浓的怨气和不甘。
这一次，林凡的恐惧感淡了不少，主要是烦躁和一种被穷鬼缠上的无语。
“哥们儿！
没完了是吧？”
林凡叉着腰，对着那墙上的鬼脸骂骂咧咧，“薅羊毛也不能可着我一只羊往死里薅啊！
我这屋比脸都干净，你老盯着***嘛？
楼下那家天天炖肉，香飘十里，你去他家啊！
闻闻味儿也比你在这啃墙皮强吧？”
那鬼脸的蠕动停顿了一下，似乎被这理首气壮的质问和精准的贫穷打击给噎住了。
啜泣声都打了个嗝。
但很快，它又继续挣扎，那股阴冷的气息更加浓郁，墙壁似乎都开始结出淡淡的霜花。
林凡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开始掏口袋。
“行行行，算你狠。”
他摸出了那包食用盐，又摸出了两包不知道啥时候顺手牵羊从快餐店拿回来的番茄酱和黄芥末酱。
“你说你，好好投胎不行吗？
非搁我这碰瓷。”
他一边拆盐包，一边继续嘴炮输出，“看我好欺负是吧？
我告诉你，我当兵那会儿，紧急***哨都没你这么准时！”
鬼脸：“……”（持续蠕动并散发怨气）“咋的，不服气？”
林凡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盐，“上次是红烧牛肉，这次给你换个口味，酸甜辛辣套餐，够意思了吧？”
他看准了那扭曲人脸的中心位置，手臂猛地一扬！
一撮盐混合着黏糊糊的番茄酱和黄芥末酱，精准地糊了过去！
嗤——！
更加清晰的一声轻响，像是热油里滴进了冷水。
“嗷——！”
一声短促、尖利、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懵逼的嘶鸣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那墙上的鬼脸像是被泼了强酸的画作，剧烈地扭曲、模糊、淡化，连带着那股阴冷气息也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
灯管恢复了正常亮度，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墙上，那歪嘴蛤蟆旁边，又多了一滩红黄白交织的、更加难以描述的、堪称惨不忍睹的污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阴冷气息的……番茄酱和芥末的古怪味道。
林凡站在原地，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喘了口气。
“啧，”他皱了皱眉，嫌弃地看着那面墙，“这下更没法跟房东交代了。”
他走到墙边，仔细观察。
那鬼脸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物理意义上的狼藉。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林凡摸着下巴，眼神里那点玩世不恭慢慢褪去，露出底下属于退伍兵的审慎和锐利这鬼东西，好像……真的怕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或者说，怕他？
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多厉害，而是因为他穷得理首气壮，穷得怨气冲天，以至于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克制？
还是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摊惨烈的酱料。
“哥们儿，”他对着空荡荡的墙壁，语气复杂地开口，“你品味挺独特啊。”
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林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开始翻箱倒柜。
最后，他从床底拖出那个落满灰尘的军用背包。
退伍回来后，他就没再打开过。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拉链。
里面是叠得整齐的旧军装，一些部队发的用品，还有……一把磨得锃亮的军用匕首（未开刃），以及几包压缩饼干。
他看着这些东西，眼神闪烁。
世界好像真的变了。
而他，似乎不能继续只想着秋招和泡面了。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握紧了那把冰冷的匕首，“看来得准备点‘专业’工具了。”
至少，得比番茄酱专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