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涯浸在刺骨的河水中，看着怀中胎膜自动剥落。
月光照在婴儿眉心时，他险些松手——那处嵌着的青铜碎片，与苍忧断剑缺口完全吻合。
"叮——"银丝破空缠住他的手腕。
凌霜赤足立在芦苇丛中，发间别着的招魂铃无风自动。
她的瞳孔此刻完全变成金红色，指尖银丝却精准地避开婴儿要害："哥，这是阵眼。
"河面突然沸腾，无数刻着咒文的锁链从水底暴起。
凌无涯挥剑斩向银丝，却在触及瞬间听到凌霜十六岁生辰那日的笑声："你说过要给我猎只火狐做裘领......"剑锋陡然偏转三寸。
锁链绞住他右腿的刹那，婴儿突然发出老者般的嗤笑。
细小的手掌穿透凌无涯衣襟，沾血的指尖在他胸口画出幽冥图腾。
剑灵青鸾的尖啸震碎方圆十丈的锁链，凌无涯却看到更恐怖的画面——自己喷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凌霜被铁钩贯穿琵琶骨的场景。
"幻象罢了。
"云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染血的折扇切断了图腾最后一笔。
婴儿发出恼怒的尖叫，化作黑雾遁入凌霜眉心。
凌无涯抱住瘫软的妹妹，发现她后颈浮现出与归墟海古尸相同的编号：实验体十七号。
破晓时分，三人藏进漕帮货舱。
云隐剥开肩头溃烂的皮肉，用匕首挑出三条扭动的蚀骨虫："太守府的血槽里养着幽冥蛊，中招者七日必成傀儡。
"他忽然将虫尸按在凌霜腕间，原本蔓延的图腾纹路竟开始消退："以毒攻毒，但每次镇压都需要......""活人魂魄。
"凌无涯盯着他掌心浮现的冤魂面孔，那是昨夜追兵中的黑袍老妪。
苍忧剑突然自行出鞘半寸，青光中闪过青鸾冰冷的脸："你身上有归墟海尸骸的味道。
"货舱猛地倾斜，甲板上传来漕帮汉子的惨叫。
透过木板缝隙，凌无涯看见整条运河飘满尸体，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雾隐花。
花蕊中爬出的血婴正在啃食脑髓。
云隐突然夺过苍忧剑划破掌心，将血抹在凌霜眼皮上："看清楚了，这才是幽冥渊的药引！
"凌霜的瞳孔泛起青光，视野中的漕帮大船瞬间变样——桅杆裹着人皮，船帆用肠线缝合，活着的船员心脏处都连着雾隐花根系。
"三个月前失踪的采药人......"凌无涯想起县衙告示上模糊的画像。
"都成了花肥。
"云隐咳出带着冰碴的血，"天机阁用雾隐花提炼锁魂丹，喂给......"船体轰然炸裂。
凌无涯在坠落时看见真正的噩梦——运河底部堆着上千具青铜棺，每具棺材都伸出雾隐花藤蔓，而棺盖上全部刻着实验体的编号。
青鸾的剑光劈开水面时，凌无涯听见了婴儿的耳语。
"十九号，看看你的影子。
"水波荡漾的倒影中，十二道锁链从他脊椎刺入虚空，锁链尽头拴着个与凌霜极其相似的女子。
那女子双手被苍忧剑贯穿，抬头瞬间露出青鸾的脸。
"哥！
醒醒！
"凌霜的银丝刺入他太阳穴，剧痛中幻象消散。
云隐正用折扇抵住她咽喉，脚边躺着七具漕帮高手的尸体："令妹刚才想挖出你的眼睛——或者说，她体内的东西想这么做。
"货舱残骸突然浮出水面，凌无涯瞳孔收缩。
那些碎裂的木板正在自动拼合，裂缝间涌出的血水逐渐凝成西个古篆：欢迎归队。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血字上时，所有尸体突然睁眼望向凌无涯。
他们撕开自己的胸膛，捧出跳动的心脏齐声低吟："恭迎少主归位。
"凌霜在这时露出诡异的微笑，她的影子比其他人浓重十倍，且生着幽冥渊祭司独有的骨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