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常森告诉自己不要想了。
她和他没有关系了。
眼看手术时间快到了,他换上了手术服。
这只是个简单的神经手术,半个小时左右就能结束。
“剪刀。”
闫常森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台。
“……”她生病了吗?
“镊子。”
她很难受吗?
“……”……“闫医生,你不舒服吗?”
一旁的乐潇注意到今天闫常森的状态不太对。
“-----”闫常森顿了几秒,盯着眼前的患者。
他是医生。
他想。
再怎么着,也不能这个时候出问题。
“没事。”
他逼自己把心思收回来,让自己不去想别的。
——好在一切顺利。
闫常森好久没做手术的时候,这么紧张了。
明明只是一个小手术。
出医院,闫常森才发现下雨了。
听天气预报接下来几天里大概率都会下雨。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好像——他真的没办法那么洒脱。
闫常森最近总是想起大学时候的事情。
印象里,闫常森遇见靳曦是在大三。
靳曦是比他小两届的学妹,但靳曦其实只比他小一岁。
遇见那天。
闫常森刚从实验室出来,身上出了很多汗,有些难受。
外面下起了阵雨。
微凉的夜幕,湿润的雾气拂面。
因为没有伞,闫常森站在楼下等雨停。
忽地。
“喵----”他被这一声动静吸引了,不由得沿着声音源处走到墙边。
靳曦侧对着他,乌黑的长发披于肩处,嘴角含笑,手中握着的伞,朝猫的那个方向倾斜,另一只手则抚摸着正在进食的猫。
大概是听到闫常森这边的动静,靳曦往他这边方向望了过来。
那一瞬间,他们眼神交汇。
靳曦白皙的脸时不时还有几滴雨点滴落,早己湿了的刘海下是一双明净的眼睛。
也是那一瞬间,闫常森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就像是电视里演的俗透了的浪漫爱情剧一样,闫常森一见钟情了。
寻常的下雨天突然变得不寻常了,那种感觉,闫常森想自己大概永远不会忘记。
可是偏偏是今天------下雨了。
离婚以后,其实闫常森有打听过靳曦的住所,但他不想让自己变得狼狈,从来没有去过。
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去了。
闫常森按响门铃。
他的身上因为刚才跑步的原因,淋了很多雨,等到了那差不多己经湿透了。
但其实他是故意的------如果靳曦看到他淋雨的话,会不会就不那么烦他了。
会不会担心地把他带进房间,像以前一样拿干毛巾给他擦干头发。
或许他也就可以有机会去问她,她是不是生病了。
问她是不是因为担心,所以才要和他离婚的。
如果她真的生病的话,他会告诉她他会一首像一个狗皮膏药一样陪着她。
如果她没有生病,还要他离开的话,那他就以淋雨为借口,装病待在她家。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随后伸手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有动静。
就在闫常森想要再次按下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靳------""闫常森?”
是谢礼炀。
是靳曦的发小。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靳曦和他的婚礼上。
下意识地,闫常森以为是自己找错地方,想要解释时,靳曦却突然朝门口走了过来。
从靳曦的表情不难看出,她显然没有想到闫常森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随后她也很快注意到闫常森浑身湿透了。
她别过了视线,语气冷冷地,“你有事吗?”
闫常森还没从刚才的场景中反应过来。
靳曦怎么会和谢礼炀在一起。
而且现在还是晚上。
闫常森湿润的刘海下耷拉着,有些遮住了眼睛,他咽了咽口水。
“这个场景,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靳曦当然知道闫常森指的是什么。
闫常森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问,但是他还是想知道。
她语气淡淡地,“没有。”
干脆利落,像极了她的一贯作风。
"你还有事吗?
"闫常森的眸光黯淡了几分。
“下次别这样突然找过来,我不喜欢。”
靳曦盯着闫常森湿润的双肩,说完,便伸手准备关门。
几乎完全是下意识地,闫常森拉住了门。
他低垂着头,语气小心翼翼,尽可能地放低自己的姿态。
“靳曦,你生病了吗?”
靳曦愣了几秒,随后又恢复成起初的模样,“没有。”
“我听陆以轩说你去医院了,你真的……”“没有。”
靳曦首接打断了他,她企图再次把门关上,却发现闫常森死死地抓着门。
“靳曦。”
他的音量大了几分。
“……”“我们谈谈。”
“……”“再怎么说我们曾经也是夫妻。”
“……”靳曦偏头对谢礼炀说,“礼炀,你先走吧。”
“嗯。”
谢礼炀看了眼闫常森,没再多说什么,换上鞋离开了。
随后,靳曦又偏向闫常森,“你进来吧。”
靳曦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鞋,言常森换了上去。
大概是还没搬过来多久,家里显得有些空。
靳曦从房间里拿出了件衣服递给他。
“你先换上吧。”
“好。”
顿了几秒,闫常森继续说,“谢谢——”闫常森在厕所换上了靳曦拿给他的衣服。
他一出门,便看见靳曦坐在沙发上。
靳曦没有看他,只是抬了下下巴,示意茶几的位置。
闫常森顺着那个方向顺势看了过去,随后将放在上面的医疗检测报告拿了起来。
“我没事。”
“——”医疗报告确实显示一切正常。
“你可以走了。”
“------”那一刻,闫常森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当然不希望靳曦生病。
但他在得知靳曦去医院的时候,他确实有那么一瞬,幻想过靳曦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而选择和他离婚的。
“还有------”靳曦表情淡淡地,“我和谢礼炀在一起了,希望你以后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们?
闫常森注意到靳曦的手指上的戒指己经不在了。
眼前的那张脸显得那样陌生,想到自己今天的行为,闫常森低声嗤笑了声。
疯子。
他确实不该来的。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说出这句话。”
客厅里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阴影所笼罩着,闫常森低垂着头。
“我知道你在期待什么。”
靳曦说。
“什么。”
他的鼻子有些发酸。
"闫常森,我后悔和你在一起了。
"顿了顿,靳曦继续说,“这是我想要离婚的理由。”
“你不愿意接受,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但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那么无奈。
语罢,闫常森便起身准备离开。
靳曦坐在沙发上,依旧是那副没有情绪的脸。
“闫常森,你大可恨我,但这——”“就是事实。”
“……”……此时雨己经不再下了。
空气中透着雨后的清新,仿佛这场大雨冲刷掉了那些***与不堪,连带着闫常森的期待。
这一刻,他完全明白了,他和靳曦结束了。
她在追寻她的幸福,而他阻碍了。
八年的时间,他和她都变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