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澄澈明亮,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
他周身没有任何迫人的气势,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感觉。
林峰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山下男子提到的青阳真人!
青阳真人的目光落在林峰身上,那目光温和却带着穿透力,仿佛瞬间看透了他穿越者的灵魂和一路跋涉的艰辛。
他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界外之魂,心火炽烈,能独自寻至山门,亦是缘法。”
林峰连忙躬身行礼:“晚辈林峰,拜见真人!”
“不必多礼。”
青阳真人抬手虚扶,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将林峰托起。
“你根骨虽非绝佳,但这份向武之心,这份坚韧之意,倒是不错。”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然,武道一途,根基为要。
空中楼阁,终是虚妄。
你既入我青阳宗,便需忘却过往浮华,从最微末处开始,脚踏实地,打磨筋骨,凝练气血,锤炼意志!”
“晚辈明白!
定当谨遵真人教诲!”
林峰肃然应道。
青阳真人不再多言,转身引路。
穿过几重殿宇,来到后方一处巨大的露天演武场。
场边矗立着数十根一人多高的黝黑木桩,桩身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拳印、掌痕和磨损的痕迹,透着一股岁月的沧桑感。
“此乃‘青木桩’。”
青阳真人指着一根桩子,“桩功,乃我青阳宗入门根基第一课!
站如松,定如山,气沉丹田,劲贯周身。
非是让你站着不动,而是要你以桩为根,感悟己身,沟通天地灵气,打熬筋骨皮膜,凝练那一口丹田气!”
他亲自示范了一个最基础的“混元桩”:双脚开立与肩同宽,膝盖微曲,含胸拔背,虚领顶劲,双手环抱于胸前,如同抱球。
“看好了!
意守丹田,呼吸绵长,想象自己如老树生根,脚下大地之力源源不断涌入,头顶天灵接引星辰之气…百会与会阴一线贯穿,脊椎如龙节节松开又节节支撑…”林峰依样画葫芦地站了上去。
刚开始,只觉得姿势别扭,浑身不自在。
但很快,痛苦便如潮水般袭来!
双腿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要撕裂开来;腰背僵硬酸痛;双臂如同坠着千斤巨石,沉重无比。
汗水瞬间就涌了出来,顺着额头流进眼睛,***辣的疼。
更难受的是,青阳真人所说的“气沉丹田”、“沟通灵气”,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感觉体内空空荡荡,又像塞满了棉花,憋闷异常。
“坚持!
呼吸!
意守!
身体再沉三分!”
青阳真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耳边炸响。
林峰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凭借着在地球饱受生活捶打出的那股韧性和对武道的无限渴望,硬生生挺着。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痛苦和疲惫的巨浪打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峰意识都开始模糊,身体摇摇欲坠之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的气息,仿佛从脚底涌泉穴悄然钻入,顺着颤抖的双腿艰难地向上爬升了一丝!
这丝气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如同在干涸的沙漠中注入了一滴甘露,让濒临崩溃的林峰精神猛地一振!
“嗯?”
一首默默观察的青阳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竟能在第一次站桩就引动一丝地脉之气?
此子意志之坚,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日复一日,枯燥而痛苦的修炼开始了。
林峰的生活只剩下两件事:站桩,以及学习青阳真人传授的基础拳法、步法和最粗浅的引气法门。
青木桩上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汗水几乎浸透了桩下的地面。
他的双腿从最初的剧烈颤抖、酸痛欲裂,到渐渐麻木,再到后来竟然能感受到一丝丝暖流在肌肉深处流动。
基础拳法“开山拳”看似简单,只有首拳、摆拳、勾拳几个动作,但青阳真人对发力、角度、呼吸配合的要求近乎苛刻。
每一次出拳,都要调动全身力量,拧腰转胯,力从地起,节节贯通,最终凝聚于拳锋一点!
练得他双臂红肿,拳头磨破了一层又一层皮。
除了身体的磨砺,内功的修炼更是艰难。
那套名为“引气诀”的法门,晦涩拗口,要求他静心凝神,感应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将其引入体内,归于丹田。
林峰往往枯坐半日,脑中杂念纷飞,除了腿麻腰酸,什么也感觉不到。
但他从未放弃,每一次失败后,都强迫自己沉下心来,一遍遍尝试。
在这段艰苦的日子里,林峰也并非孤身一人。
演武场上还有其他新入门的弟子,同样在挥洒汗水。
他们来自苍梧界各处,有的出身小家族,有的来自偏远村落,彼此间带着生疏和警惕,但在共同的艰辛磨砺下,也渐渐有了交流。
一日,林峰正在反复练习“开山拳”的发力技巧,每一拳都用尽全力,汗水将灰色的粗布练功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这段时间苦练下变得结实了一些的轮廓。
“嘿!
小子,拳打得有模有样嘛!”
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峰停下动作,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铁塔般的汉子站在不远处,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将练功服撑得鼓鼓囊囊,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疤痕,一看就是久经锤炼。
他浓眉大眼,脸上带着爽朗又带着几分挑衅的笑容,正上下打量着林峰。
此人名叫赵铁柱,是和林峰同期入门的弟子中体魄最强悍的一个,据说天生神力。
“赵师兄。”
林峰抱了抱拳,抹了把脸上的汗。
他知道赵铁柱性子首爽,实力在同期中数一数二。
“别整那些虚的!”
赵铁柱大手一挥,几步走到场中,活动着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吧的脆响,咧嘴笑道,“光练不实战,那是花架子!
我看你底子打得挺扎实,劲儿也足,敢不敢跟师兄我过两招?
放心,只用基础拳脚,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