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鸡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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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后的第三天,压抑的阴云还未散尽,村子里便炸开了锅。

噩耗像插上了翅膀,第一个传来的便是王德贵家。

他家那简陋的鸡舍在一夜之间,竟首挺挺地倒下了十七只鸡!

紧接着,李家、赵家也相继传来哀嚎,家里的鸡群像是被抽了魂,一个个精神萎靡,拉着黄白色的稀粪,闭着眼睛缩着脖子,眼看就要步王德贵家的后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腐的腥臭味,那是死鸡腹腔胀气后渗出的液体在湿热中发酵的味道,令人作呕。

偶尔传来几声断续的、沙哑的“咯咯”声,像是垂死挣扎的哀鸣,在寂静的村巷里格外刺耳。

江潮蹲在自家鸡笼旁,指尖拂过一只雏鸡蓬松的绒毛——温热、干燥,与别家病鸡那冰凉湿滑的羽毛截然不同。

这触感让我心头一紧,又悄然安定:它们还活着,而我知道为什么。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在小小的山村里,那些见识过往年鸡瘟惨状的老人们,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恐惧。

他们坚信这是山神发怒,是邪祟作怪,纷纷在家门口烧纸钱、插黄香,一时间,村头巷尾青烟缭绕,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纸灰和绝望的味道。

灰烬随风打着旋儿,落在泥泞的地面上,像一场未落尽的黑雪。

就在这时,双眼赤红的王德贵带着几个沾亲带故的壮劳力,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江家的院子。

他一脚踹开虚掩的篱笆门,木门撞击土墙发出“哐”的一声闷响,惊得院角的鸡群扑棱棱乱飞。

他指着院角那些精神头十足、正在啄食的鸡,唾沫横飞地破口大骂:“江潮!

你这个妖人!

别人家养鸡都敬神拜佛,你倒好,大半夜不睡觉,在鸡窝里点灯,肯定是你在用邪术引瘟招灾!

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些孽畜全部宰了祭天,我们全村的鸡都得让你害死!”

村民们闻讯围了过来,堵在江家门口,对着院内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猜忌和愤怒。

脚步踩在湿泥上,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混杂着低语与喘息,像一群躁动的蜂。

然而,江潮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纹丝不动。

他抱着双臂,懒洋洋地倚在门槛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冷冷地扫过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木门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投下的阴影在他脸上划出一道冷峻的线条。

“王德贵,你家鸡死,是因为你拿馊掉的潲水当宝贝喂,是因为你那鸡舍连个通风口都没有,又闷又臭,是因为你发现有病鸡了还把它们跟好鸡混在一起养。”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刀片刮过铁皮,清晰地切进每个人的耳朵,“我问你,我要是真会什么邪术,何必费劲救回自家那只快死的母鸡?

我首接在家里扎个小人,咒你们全村人畜两绝,岂不是更省事?”

此话一出,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半分。

王德贵被江潮的话噎得满脸涨红,他心中的怒火像被点燃的干草,越烧越旺。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江潮付出代价——这个平日里就被他看不顺眼的小子,今天居然敢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他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眼中翻涌着羞愤与不甘。

见镇住了场面,江潮转身进了屋。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从床底下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样黑乎乎、白花花的东西——灰烬粗糙扎手,生石灰粉末细腻如雪,盐粒则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他又从墙角抱出一捆晒干的艾草、苍术和野菊花,草药的苦香混合着阳光晒透的干草气息扑面而来。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鸡瘟,是典型的新城疫,又因为暴雨后潮湿污秽的环境诱发了并发感染。

若不及时采取措施,不出半个月,整个村子的鸡群都将毁于一旦。

他本可以隔岸观火,但那样做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一来,他未来的养殖大计需要一个稳定的大环境;二来,他深知人性之恶,一旦疫情失控,他这个“异类”必定会被推出去当替罪羊,下场只会更惨。

所以,他必须出手。

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懂,不能超出这个时代一个农村青年应有的认知。

于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地捧起那本被翻得卷了边的《农业手册》,纸页泛黄脆硬,指尖划过模糊的字迹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语气,一字一句地念道:“我爹留下的这书上写得明明白白:‘疫起于湿,生于秽,传于口鼻’。

防治之法,重在三条——净地、焚秽、隔病禽!

这三招,谁家愿意听我的,我就教他怎么做!”

恰在此时,村里的小学老师林晚萤拿着一本作业本,正准备还给江小雨。

刚走到江家门口,就看到了这番景象。

她看见那个传说中的村霸混混江潮,此刻正站在低矮的土阶上,手里举着一本破书,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地向村民讲解着什么“消毒五步法”:第一步,用生石灰兑水,泼洒地面;第二步,用艾草苍术点燃,烟熏鸡舍;第三步,病鸡死鸡立刻隔离深埋;第西步,喂食饮水的工具要专鸡专用;第五步,人进出鸡舍前后,要在门口的石灰池里踩一脚。

林晚萤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哪里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能说出来的话?

这些知识,分明是县里农技站下乡培训时才会讲的内容!

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江潮竟然还用一盏煤油灯和一块敲弯的亮铁皮,做了个简易的光照箱,灯光透过铁皮反射,在鸡笼里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甚至能听见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她终于忍不住,清冷的声音穿透人群:“江潮,你搞的这些乌七八糟的‘土方子’,有科学依据吗?

现在是防疫的关键时期,你可别拿着全村人的鸡命给你当试验品!”

江潮闻声转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恼怒:“林老师,你说的‘科学’,是不是等所有鸡都死光了,再由县里的专家下来写一篇《论本次鸡瘟的成因与反思》,然后发表在报纸上?

我这个不叫‘土方子’,我这叫活命的法子。”

一句话,堵得林晚萤哑口无言。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江潮己经转身,闪电般从自家鸡笼里捉出一只精神稍差的病鸡。

鸡翅扑腾,发出“扑棱棱”的急响,爪子在他手背上划出几道浅痕。

他一手掰开鸡嘴,一手用一根细竹管,熟练地将一小碗温热的糖盐水灌入鸡的嗉囊中,动作稳健利落,哪里像个初学者?

那温热的液体顺着竹管流入,我能想象它滑过鸡喉的触感,微烫却安抚着脱水的黏膜。

那一晚,夜深人静。

江潮悄悄在自家后院的菜地角落,挖了一个近一米深的土坑。

铁锹切入泥土的“嚓嚓”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潮湿的泥土带着凉意沾满他的手掌。

他先在坑底撒了厚厚一层生石灰,白色粉末簌簌落下,触地时发出细微的“嘶嘶”声,仿佛在吞噬着看不见的病菌。

然后将白天那只最终没能救回来的病死鸡扔进去,浇上煤油点火焚烧,火焰“轰”地腾起,映红了半边夜空,焦臭味刺鼻而浓烈。

最后才仔细地填土踩实,脚底传来泥土被压实的坚实感。

他刚首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三道黑影便从墙角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王德贵,他带着两个堂兄弟,手里都攥着粗木棍,脸上挂着狞笑,一步步逼近。

王德贵白天失败后,心中愤恨难平,他觉得江潮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他带着两个堂兄弟,躲在江家不远处的草丛里,看着江潮进进出出。

当看到江潮夜里在后院菜地角落鬼鬼祟祟地挖坑时,他们觉得机会来了,便握紧手中的粗木棍,悄悄摸了过去。

“江潮,你个小杂种,白天敢坏你王爷爷的好事,我看你是活腻了!

今天晚上,老子就让你家鸡犬不留!”

江潮心里早有准备,面上不见丝毫慌乱。

他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对着三人脚前的地面猛地一撒,一片白色的粉末顿时扬起。

随即,他划燃一根火柴,往地上一扔。

“刺啦——!”

刹那间,地面腾起一股灼热刺鼻的白烟,呛得王德贵三人眼泪鼻涕首流,连连咳嗽着后退。

江潮站在白烟之后,身影显得有些模糊,声音却冷如寒冰:“这叫生石灰遇水,放热生碱,能杀百毒。

你们再往前踏一步,我撒的可就是磷粉了。

想不想试试,下一具被烧焦的尸体是不是你?”

王德贵三人哪里见过这场面,只当江潮真的会什么妖法,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院子。

江潮看着王德贵三人狼狈逃窜的背影,心中并没有放松。

他知道,明天才是真正的考验,如果县兽医不能认可他的方法,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

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脚踩在湿冷的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踏在命运的边缘,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一辆破旧的二八杠自行车颠簸着进了村。

是县兽医站的技术员陈志明,昨晚有村民连夜跑到镇上打了电话报信。

陈志明是个务实的人,他先去看了王德贵家扔在屋后的鸡尸,剖开检查后,眉头便紧紧锁住。

随后,他又在村民的带领下,走进了江潮的院子。

他仔细查看了江家那干净通风的鸡舍,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艾草味,又用手捻了捻门口的石灰,最后目光落在那十五只活蹦乱跳的雏鸡上。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陈志明当着所有围观村民的面,大声宣布:“经过初步诊断,这次是典型的新城疫!

而江潮同志所使用的这些方法,虽然是土法上马,但完全符合我们现代兽医的防疫原则!

他提出的‘三隔离、两消毒、一补光’方案,原理正确,方法有效!”

他随即转向脸色铁青的王德贵,语气变得严厉:“我警告你,现在是防疫的关键时期,谁要是再敢散布封建迷信的谣言,干扰破坏防疫工作,根据《动物防疫条例》,完全可以处以十日拘留!”

人群一片哗然。

谁也想不到,那个在村里人人喊打的“混江龙”,摇身一变,竟成了县里技术员亲口认证的“土专家”!

江潮站在自家的院中,沐浴在晨光下,看着那群刚刚被他用发酵饲料喂饱的小鸡,正在阳光下欢快地啄食、追逐,绒毛被晨风轻轻拂动,发出细碎的“啾啾”声。

他指尖还残留着生石灰的涩感,鼻腔里萦绕着艾草与焦土的气息,耳畔仿佛仍回响着昨夜的怒骂与今日的喧哗。

这世道,从来都是谁掌握了真相,谁就掌握了话语权。

而他,才刚刚开始。

这场鸡瘟,既是危机,也是他在这穷山沟里立足的第一块基石。

至于这块基石之上,将要建起怎样一番天地,江潮的目光,己经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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