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轨迷局
雕花拔步床上垂着的鹅黄纱帐绣着振翅银鹤，这是李白昨夜带她潜入的朱雀坊某座空宅 —— 确切地说，是他口中 "某位云游道友的别业"。
案头烛台上的灯油凝结成北斗形状，与她颈间鱼符的投影诡异地重合。
"吱呀 ——"雕花木门被风雪推开，李白抱着一摞胡麻饼踏进门来，衣摆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先垫垫肚子，巳时三刻得去西市会个波斯舶商。
" 他将食盒搁在檀木桌上，青瓷碗里的杏仁酪还冒着热气，"别盯着床帏发呆，这宅子的主人是太史局的漏刻博士，满屋子都是观星的物什。
"苏绾绾这才注意到墙角立着的青铜浑天仪，其刻度与现代实验室里父亲修复的残件分毫不差。
当她的指尖触到冰冷的铜铸星官时，浑天仪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二十八宿中的斗宿亮起点点金光，正是昨夜鱼符投射在天花板上的星图。
"你父亲是不是常穿月白色对襟襕衫？
" 李白忽然从袖中抽出半幅绢画，残片上绘着的中年男子正拿着鱼符观测天象，"十年前在终南山，他曾用这鱼符让我看见二十年后的长安城 —— 车如流水马如龙，却没有丝毫星轨的气息。
"画卷边缘的墨迹突然流动，苏绾绾惊觉那正是父亲去年在实验室拍摄的工作照。
更诡异的是，画中父亲的手腕上，竟戴着与李白相同的鱼形玉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复摩挲的半块玉佩，背面刻着的 "长庚" 二字，正是李白的字。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 她握紧鱼符，掌心的胎记在接触青铜时泛起微光，"十年前的相遇，还有父亲的研究，都是为了让鱼符完成时空锚定？
"李白忽然转身推开雕花窗，朱雀街的晨雾中，一队佩戴金鹏纹腰牌的粟特商队正经过。
他指尖划过窗棂上的星图刻痕："观星者能看见重叠的时空，但每个锚点都需要对应的 持灯人 。
你父亲在现代修补鱼符，而我在盛唐收集星轨碎片，首到冬至子时的朔风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苏绾绾冲到前庭，只见满地狼藉的琉璃瓶中，浸泡着几尾泛着蓝光的金鱼。
波斯商人正被两名戴青面鬼面具的男子按在地上，其中一人手中的弯刀，正对着商人胸前的北斗纹刺青。
"沙盗！
" 李白的长剑己出鞘，青芒在晨雾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苏绾绾认出那些面具正是父亲笔记里记载的 "暗星教" 图腾，他们专司破坏时空锚点，曾在唐代史料中留下 "夜吞星斗" 的传说。
波斯商人在挣扎中掉落的羊皮卷引起她的注意，展开后竟是幅标满朱砂星点的长安城地图，与昨夜密室中的图卷互为镜像。
当她的鱼符靠近地图时，朱雀街的位置突然浮现出父亲的现代字迹："地铁二号线施工处，唐代地宫入口。
""拿了地图快走！
" 李白的剑刃劈开袭来的飞镖，突然瞥见苏绾绾手中的羊皮卷，瞳孔骤缩，"这是星轨罗盘的残片，暗星教想用它扰乱时空节点 ——"街角传来金吾卫的铜锣声，为首的队正举着火把转过坊角。
苏绾绾突然想起实验室里那封国家博物馆的邮件，附件里的唐代壁画残片，分明画着与眼前沙盗相同的青面鬼面具。
当她的指尖触到地图上的大明宫标记时，鱼符突然发出蜂鸣，脑海中闪过父亲在现代被黑衣人追赶的画面。
"跟我去光德坊！
" 李白扯住她的手腕，避开金吾卫的视线拐进小巷，"那里有能修复星轨罗盘的人 ——" 话未说完，巷口突然涌出十几个戴面具的沙盗，为首者手中的九环刀正是父亲日记里记载的 "断星刃"，曾在历史上造成三个时空锚点的崩塌。
苏绾绾后背抵着冰冷的砖墙，看着沙盗们结成北斗阵型逼近。
李白的剑在地面划出星图，鱼符的光芒突然与他腰间的玉佩共鸣，在两人脚下形成旋转的星轨。
她惊觉自己的卫衣不知何时变成了齐胸襦裙，袖口绣着的银线星官，正是浑天仪上对应北斗的天枢星。
"记住星图的轨迹。
" 李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将半块鱼形玉佩塞进她掌心，"当年你父亲在终南山告诉我，冬至子时的朔风会带来观星者，而我们要做的，是让十二鱼符在紫微垣下归位 ——"断星刃的寒光袭来瞬间，苏绾绾突然福至心灵，将鱼符按在砖墙上的星点凹槽。
整面墙如水面般波动，露出其后堆满星象典籍的密室 —— 正是昨夜在西市巷弄见过的场景。
沙盗的刀刃砍在星轨屏障上，激起大片蓝色光点，如同被击碎的银河。
"进去！
" 李白将她推入密室，自己转身迎向沙盗，衣摆上的银线星图在战斗中逐渐亮起，"去找观星台的漏刻博士，他有修复罗盘的星砂！
"密室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苏绾绾跌坐在满地竹简中。
烛台上的灯芯突然爆燃，映出墙上新浮现的帛画：现代的她正在实验室解析鱼符光谱，而唐代的李白则站在大明宫顶观测星象，两人的动作通过鱼符形成完美的镜像。
最震撼的是墙角的青铜晷盘，指针正指向 "开元二十三年冬至子时"，与现代实验室里父亲计算的时空重叠点分秒不差。
当她将李白给的半块玉佩与鱼符拼接时，晷盘突然发出巨响，十二道光束投射在天顶，竟拼出完整的长安城立体星图 —— 每个坊市的位置都对应着天上的星官，而西市的位置，正是紫微垣的缺口。
"原来如此..." 苏绾绾抚摸着晷盘上的铭文，终于明白父亲为何执着于十二鱼符。
所谓穿越，不过是两个时空的观星者通过鱼符建立坐标，而暗星教的沙盗，正是妄图破坏这些坐标，让时空永远陷入混乱。
密室突然传来震动，石门吱呀开启，浑身是血的李白踉跄着进来，左肩的伤口正渗出金色血液："金吾卫把暗星教的人引到东市了，我们得在正午前赶到观星台 ——" 他看着苏绾绾手中拼接完整的玉佩，忽然笑了，"当年你父亲说我命中有观星者相伴，看来不是醉话。
"两人穿过密道来到光德坊，眼前的观星台比史书记载的更高大，十二根雕着星官的石柱环绕着中央的浑天仪。
当苏绾绾的鱼符靠近石柱时，每根柱子都发出不同的音阶，合起来正是现代实验室里检测到的 "时空共振频率"。
"漏刻博士呢？
" 她焦急地环顾西周，却发现观星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中央石桌上摆着个紫晶瓶，瓶中装着闪烁的星砂，正是修复罗盘所需的材料。
李白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投向大明宫方向："暗星教的目标是含元殿的镇殿星符，那里是长安星轨的核心锚点。
" 他掏出被划破的羊皮卷，残缺的罗盘在星砂的照耀下渐渐复原，"你看，紫微垣的缺口正在扩大，若让他们夺走含元殿的鱼符，现代的长安城会..."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苏绾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仿佛看见现代的实验室正在崩塌，父亲的研究资料在时空乱流中纷飞。
鱼符在她掌心剧烈震动，这次她清楚地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现代的自己在喊 "爸爸"，而唐代的某个女子在唤 "长庚"。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 她将星砂倒入罗盘，破损的星图逐渐愈合，"父亲在现代修补鱼符，我们在唐代守护锚点，这才是十二鱼符的真正使命。
"李白忽然抽出长剑，剑尖指向大明宫上空聚集的乌云："含元殿的镇殿星符在召唤你，就像十年前你父亲召唤我。
"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将鱼符按在罗盘中心，"记住，无论时空如何重叠，观星者与持灯人的羁绊，永远是最牢固的锚点。
"当两人踏出演武场时，正午的太阳恰好照在观星台的浑天仪上，十二道光束首指大明宫。
苏绾绾看着自己襦裙上的星官刺绣与李白衣摆的星图完全吻合，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的微笑 —— 原来早在十年前，两个时空的守护者就己在命运的星轨上埋下相遇的伏笔。
而此刻，大明宫含元殿的飞檐上，某个戴着青面鬼面具的身影正举起断星刃，向殿顶的鱼符雕像劈去。
苏绾绾颈间的鱼符发出刺目蓝光，与李白腰间的玉佩共鸣成耀眼的星河。
他们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星轨守护战，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