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敲击声突然被 “哐当” 一声打断。
母亲端着水果盘撞开书房门,瓷勺在碗沿磕出清脆声响:“林念,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隔壁张阿姨家女儿比你小两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母亲总是念叨着让我去相亲,说什么 “女孩子不能耽误自己”。
我攥着鼠标的手顿了顿,屏幕上 “陆沉舟” 三个字在闪烁的光标下忽明忽暗。
母亲把切好的苹果堆到我面前,指甲上的红色甲油蹭到了碗沿:“明天下午三点,人民公园相亲角,对方是三甲医院的医生,条件可好了……”“妈,我在赶稿子。”
我盯着对话框里责编发来的催更消息,太阳穴突突首跳。
母亲突然把手机怼到我眼前,相亲对象的照片刺得我眯起眼 —— 穿白大褂的男人笑得拘谨,镜片反光遮住了半张脸。
“你爸同事的侄子,海龟博士,年薪……”“够了!”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母亲手里的手机晃了晃,屏幕熄灭前我瞥见锁屏上全家出游的照片,那时我还扎着马尾,躲在父亲身后笑得灿烂。
空气瞬间凝固,母亲的肩膀微微颤抖。
她弯腰捡起滚落的苹果,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念念,妈就是怕你一个人……” 褶皱里藏着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我想起上周深夜赶稿时,她悄悄放在桌上的那碗热汤。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边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
窗外飘来隔壁单元小孩的欢笑声,母亲把苹果重新摆进碗里,果肉己经开始氧化发黄:“就当去散散心?”
我盯着她发梢沾到的面粉,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总把我举过头顶,说我是她最骄傲的小公主。
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点头。
母亲立刻来了精神,翻出我压箱底的淡蓝色连衣裙:“这件好看,配珍珠耳钉肯定亮眼!”
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我摸着裙子柔软的布料,手机在枕头下震动。
苏暖发来消息:“听说相亲对象是医生?
说不定是你家那位的同事呢!”
我望着天花板发呆,首到母亲房间传来轻轻的咳嗽声,才发现她房门还留着一道缝,暖黄的光漏出来,像小时候怕我做噩梦特意留的夜灯。
这句话让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陆沉舟穿着白大褂的模样。
他清冷的眉眼,专注的神情,还有工作时沉稳的姿态,如同老电影的片段在眼前回放。
我咬着下唇,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思绪纷乱如麻。
如果真的是他的同事,那这场相亲会不会充满尴尬?
又或者,这只是命运开的又一个玩笑?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突然,母亲房间传来轻轻的咳嗽声,那声音像是一根细线,牵引着我的目光。
我这才发现,她的房门还留着一道窄窄的缝,暖黄的灯光从缝隙里漏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温柔的光带。
那光晕恍惚间与儿时的记忆重叠,每当我半夜惊醒,总能看到这道温暖的光,知道母亲就在不远处守护着我。
我轻轻下床,赤着脚走到母亲房门前。
透过门缝,我看见她正坐在床头,戴着老花镜,翻看着一本相册。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白发泛着柔和的光泽,脸上的皱纹里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相册里大概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满是温柔与眷恋。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她催婚的执着,那不是简单的担忧,而是一位母亲对女儿最深沉的爱,她只是希望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有人陪伴,不再孤单。
我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那片被月光照亮的角落。
苏暖的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母亲房间的灯光依旧温暖。
明天的相亲,或许充满未知,但这一刻,我感受到了被爱包围的安心,也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