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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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穗子没有任何犹豫,安抚了一下美智子,让她待在床上,自己则是走到了门口。

在开门之前她先迅速地祈祷了一下,祈祷不是上原的坏消息,然后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是美智子的同学川介,他没有打伞,也没有穿雨衣,身上被淋的一塌糊涂,有点单薄的衣服和头发滴着水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川介看到了穗子,大声哭着说道“穗子阿姨,我妈妈她***了。”

听到川介的话,穗子感到那分割天空的闪电好像劈到了自己身上。

穗子强忍着难过,摸了摸川介的头说道“川介不哭,阿姨和你一起去看看。”

川介点了点头,带着穗子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川介上气不接地哭着,到了后来穗子的泪水也混着雨水流了下来。

穗子在远处就依稀看到了美雪的身影,但是在走近以后还是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穗子看到今天上午还和自己抱怨战争的美雪,此刻像是一个巨大而恐怖的晴天娃娃一样挂在院子中的树上,此刻正随着剧烈的风雨轻微摇摆着。

川介看到曾经熟悉的妈妈变成了这个样子,咬着牙愤愤地说道“我讨厌战争,我讨厌天皇。”

穗子用手紧紧将川介的嘴巴捂住了,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教训的话,因为川介说的是她没有勇气宣之于口的怒火。

穗子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问道“川介,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突然就……”刚才还充满气势的川介,在穗子的关心下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孤立无援的孩子,他抹了一把眼泪哭着说道“军营来信说爸爸战死了。”

说罢川介转身跑进了屋子。

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信封。

川介一只手擦着眼泪,一只手将信递给了穗子“穗子阿姨,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的。

上面有上原叔叔说的话。”

穗子闻言拿着信封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打开信封看到信纸上上面熟悉的字迹之后,她亲昵地摸了摸川介的头表示自己的感谢。

她将信揣在了自己怀里,从屋里搬出来了一个凳子将挂在树上的美雪抱了下来。

穗子将美雪抱进了浴室中,帮美雪清洗了身体,又到美雪的卧室中的梳妆台上,找到了美雪好久没有用过,己经落了一层灰尘的化妆品帮美雪化了一个淡妆,最后从衣柜里找到了美雪的华服帮美雪换上。

做好了这一切,她将川介带回了自己家中让美智子陪着。

穗子则是换上了雨衣雨鞋,拿上了一个手电筒,抄起院子中的铁锹,走到了永眠镇的公共墓地中。

看着像春笋一样长出来的一个个简陋墓碑,穗子陷入了沉默。

穗子用手电筒一个个照了过去,看着最近一个个消失的人出现在这里,穗子有点心虚,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炼,穗子己经对手中的铁锹渐渐熟悉了起来。

她三下五除二就在空地上挖出了一个适合美雪的坟墓。

挖好了坟墓,穗子回到了自己家中去找川介。

两人正要离开时,身后传来了美智子的声音“妈妈,我也要去,我一个人待着害怕。”

穗子想到虽说美雪消瘦,但是自己川介两个人要将她抬到墓地去却也是有点吃力,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冒着雨来到了川介的家中,川介和美智子看着面前美丽却没有生机的美雪,美智子陷入了沉默,这段时间她己经学会了什么是死亡,也正在学着接受死亡。

可是在看到面前的美雪的时候,美智子的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穗子没有理会美智子的泪水,井井有条地安排道“美智子你和和川介每人负责抬一条腿。”

两个人点了点头,美智子将手抓在了美雪的脚踝上,然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松开了手。

穗子问道“美智子,你怎么了?”

美智子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事。”

三个人抬着美雪一路歇歇停停总算是来到了墓地。

喘了口气,三个人尽量轻柔地美雪放进了那个简陋的坟墓中。

穗子看着面前安详的美雪,一边将土一锹一锹地朝着美雪身上扔去一边哽咽着说道“木材什么的都己经被前线征用了,就委屈一下你吧,川介我会帮你照顾的,你就安心去吧。”

看着美雪渐渐被大地吞噬,三个人的泪水都流了下来。

埋葬好了美雪,穗子让川介和美智子先回去,她顺路去川介家将川介的生活用品收拾好,带回了家中。

穗子刚推开门,美智子就迎了上来“妈妈,川介好像发烧了。”

穗子走到了美智子的房间,看着床上痛苦的川介,走到客厅里翻箱倒柜地寻找了一阵子,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药能给川介。

就打了一盆冷水,不停地擦拭着川介的身体。

忙活到后半夜,川介终于没有那么烫了。

穗子这才舒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将美智子叫到了客厅,走到灯下,从怀中掏出了那一封川介给的信。

穗子像打开一盒易碎的糕点那般小心翼翼将有点淋到雨的信纸慢慢展开,借着灯光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前面是一份格式标准的讣告,但是在讣告的后面却写着一行小字: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请您告知穗子我一切安好。

看着上原传来的好消息,穗子和美智子高兴地抱在了一起。

正在两人喜极而泣之时,川介推开卧室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川介哭着说道“穗子阿姨,我好难受。”

穗子和美智子一下子收起了脸上的喜悦,穗子焦急地走到川介的身边,摸了摸川介似乎变得更烫的额头,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穗子见状,开始担心了起来,医生都上前线去了,药物也都被征用了。

穗子叹了口气将川介带回了卧室中,又烧了一盆热水,继续不停地为川介擦拭着身子想要让川介的体温降下来。

这是她唯一能为川介做的了,但是这次川介的体温却没有像上次一样降下来,而是越来越滚烫了起来。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是屋内美智子和穗子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天空中一缕朝阳透过窗子照了进来,烧了一夜的川介,好像突然恢复了活力,他将手伸进了从窗户照进来的那束光中,嘴里喃喃地说道“妈妈,等等我。”

然后手就重重的砸在了床上。

看着己经失去了生机的川介,美智子和穗子脸上悲伤和麻木交织在一起,最后还是悲伤占据了上风。

美智子看着昨天还和自己玩耍的川介现在却躺在小土坑里一动不动,不禁想到“会不会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初升的太阳照在穗子和美智子身上,但是两人却都没有感到温暖,永眠镇迎来了曙光,但永眠镇的居民却还被困在战争的阴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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