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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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还带着晨露,程雪宁蹲在杏芳斋的门槛前,指尖轻轻拂过那块被岁月磨得发亮的铜招牌。

父亲中风住院的第二十七天,她终于在这块招牌背面摸到了凹凸的刻痕——"民国七年立"。

"宁丫头,称半斤桃酥。

"拐杖点在石板路上的笃笃声由远及近,张奶奶挎着竹篮颤巍巍走来。

雪宁连忙起身搀扶,却在触到老人枯枝般的手腕时愣了神。

记忆里那双会包粽子的大手,如今竟连竹篮都压得微微发抖。

油纸包好的桃酥递过去时,老人突然攥住她的手腕:"你爸住院这些日子,街坊们都悬着心呢。

"雪宁这才发现柜台玻璃映出的自己:乱糟糟的麻花辫,眼下两团青黑,围裙上沾着面粉和糖霜,活像只掉进面缸的狸花猫。

后厨蒸笼腾起的热气里,雪宁望着操作台上并排的三个陶瓮。

左边装着祖传的老面,中间是发酵中的米酒,右边空着——本该装满今年新腌的糖桂花。

往年这时候,父亲早该带着她去城郊收桂花了,可现在......"叮咚——"门帘上的铜铃突然脆响。

雪宁胡乱抹了把脸,转身却撞见周明远举着手机支架跨进来。

青年白大褂上还别着市医院的胸牌,镜头正对准她鼻尖上的面粉。

"各位老铁看好了,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百年老店。

"周明远把手机往柜台上一靠,顺手抄起擀面杖耍了个花枪,"想不想看古法桃酥现场制作?火箭刷起来啊!"雪宁抄起面筛就要砸他,忽然瞥见屏幕上飘过条弹幕:"主播后面那个青花瓷盆是古董吧?"她心头猛地一跳。

那是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和面盆,盆底还磕了个小缺口。

"今天不直播做点心。

"雪宁伸手就要关镜头,却被周明远拦住。

青年医生突然正经起来的眉眼,让她想起小学时他帮她揍哭抢她橡皮的男生那天。

"你爸昨天醒了。

"他压低声音,"让我带话:铺子要是撑不下去就关了吧。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两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夹着公文包下车,胸牌上"鸿达地产"的金字在秋阳下晃得人眼疼。

周明远横身挡住镜头时,雪宁已经抓起柜台上包点心的牛皮纸。

泛黄的纸面还印着"公私合营"的红色印章,这是爷爷那辈留下来的存货。

她把纸揉成团又展开,直到听见黑西装敲玻璃门的声音。

"程小姐是吧?"为首的男人扫了眼柜台后的营业执照,"这周内签拆迁协议的话,补偿金可以上浮20%。

"他手指在计算器上敲出一串数字,金属表带磕在玻璃柜台上当当响。

雪宁盯着计算器显示屏的红字,突然想起父亲总说打算盘比按计算器快三倍。

她转身从钱匣底层摸出包浆油亮的紫檀算盘,珠子碰撞声惊飞了窗外觅食的麻雀。

"您刚才说多少?"雪宁手指在算盘上翻飞,黄铜包边在斜阳里划出金色弧线,"算上民国七年的地契溢价,战乱时期的营业损失,还有非物质文化遗产估值……"两个西装男对视一眼,公文包里的文件袋发出窸窣响动。

后面那个年轻人突然指着博古架惊呼:"师傅!这青花盆!"年长些的立刻咳嗽打断,但雪宁分明看见他手机摄像头正对着和面盆。

周明远不知何时挪到后厨门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听诊器。

他忽然对着手机高声说:"老铁们听见没?这就是强拆现场的噪音污染啊!"说着把音量键按到最大,直播间立刻传出尖锐的电流声。

西装男们几乎是逃出店铺的。

雪宁望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突然发现门槛缝里卡着片金箔纸——是张奶奶那包桃酥的包装纸。

她蹲下身去捡,却看见青石板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糖浆。

"明远哥!"雪宁的声音抖得不像自己。

周明远冲过来时,她正用长柄勺舀起一汪浓稠的液体,"这是咱们地窖的桂花蜜……"两人掀开后院井盖时,浓烈的桂花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二十几个青陶坛东倒西歪,蜜汁正从裂开的坛口汩汩外渗。

雪宁突然扑向井沿,半个身子探进地窖:"太爷爷手写的酿蜜方子!就钉在东南角的梁上!"周明远死死拽住她腰带:"你疯了?这窖子少说塌了半边!"话音未落,又一块青砖砸进蜜潭,溅起的金浪将墙上的月份牌打湿半边——那是1984年的老黄历,父亲用红笔圈着"宜嫁娶"的日子。

当晚急诊室走廊,雪宁数着地砖上的格子等父亲做CT。

护士站电视机正重播白天的直播录屏,她看见自己举着算盘的模样,背后青花盆的缺口在镜头里格外清晰。

某个瞬间,盆沿的裂纹与老城区护城河的走向奇妙地重合。

手机突然震动,张奶奶的孙子发来消息:"奶奶想见你。

"附件是张褪色的婚书照片,背景里杏芳斋的匾额清晰可见,而新娘手中的捧花竟是用桃酥拼成的。

周明远端着泡面过来时,雪宁正把婚书截图放大十倍。

她颤抖的指尖点在照片角落:当年柜台后的青花盆完好无损,盆底绘着的根本不是山水,分明是幅老城街巷图!"你看盆沿缺口。

"雪宁把屏幕转向他,"现在破损的位置,正好是拆迁规划中的文化步行街入口。

"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ICU的电子钟跳过零点。

周明远忽然扯下胸牌塞给她:"明天拿这个去市档案馆,就说急诊科借调资料。

"金属牌还带着体温,背面刻着防伪编码——1997年院庆特别版。

雪宁摸着编码凸起的纹路,突然想起地窖里那本泡在蜜里的黄历。

父亲圈红的日期下方,铅笔写着极小的一行字:"阿宁百天,存蜜于井。

"市档案馆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程雪宁攥着周明远的胸牌,看门卫将防伪编码对准扫描仪。

绿色激光划过1997的字样时,她忽然想起那个泡在桂花蜜里的年份——正是香港回归那年,父亲把地窖钥匙挂在了她脖子上。

"急诊科借调资料?"档案管理员从老花镜上方打量她,"要查哪类?""老城厢建筑图。

"雪宁把手机里的青花盆照片推过去,"特别是护城河改道前的街巷分布。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茶缸里的枸杞在沸水里上下翻腾。

负一楼库房冷得像个冰窖,樟脑味混着霉味钻进鼻腔。

管理员老秦拉开03号抽屉,牛皮纸袋上"1978年市政规划"的标签已经褪成淡黄色。

雪宁戴上白手套,指尖刚触到卷宗边缘,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重物拖拽声。

"是保洁在拖地。

"老秦的手电筒光柱扫过通风管道,"这层冷库和殡仪馆共用一套空调系统。

"雪宁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档案袋封口都别着桃木片。

泛蓝的图纸在阅览台上徐徐展开,护城河像条褪皮的蛇蜿蜒在发黄的纸面上。

雪宁掏出素描本临摹河道走向,铅笔尖突然在某个折弯处顿住——与青花盆缺口处的纹路完全吻合。

"姑娘,你手抖得厉害。

"老秦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枯瘦的手指按住图纸边缘,"1958年填河造路,这弯道底下埋着七口水井。

"他指甲划过图纸上的虚线,"当时有个糕点铺老板,死活不让填自家门口那口井。

"雪宁的素描本啪嗒掉在地上。

太爷爷的日记里写过,杏芳斋的井水能和面不粘手,原来这口井直通护城河暗流。

她摸出手机想拍图纸,却发现屏幕左上角显示"无服务"。

"库房有信号屏蔽。

"老秦从兜里掏出枚青铜钥匙,"想看真东西,得去珍本室。

"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的咔嗒声,让雪宁想起父亲开地窖门时的动静。

《江宁府志》的锦缎封面已经脆化,老秦用镊子翻到"百工篇"。

泛黄的宣纸上,明代画师绘制的市井图中,赫然立着杏芳斋的雕花门楼。

画中伙计捧着的青花盆完整无缺,盆身绘制的街巷间,有二十四盏灯笼悬在屋檐下。

"护城河灯会。

"雪宁喃喃自语。

她突然扯过素描本,把青花盆照片与古画叠在一起比对。

二十四盏灯笼的位置,正好对应现在老城区的二十四棵古桂花树。

手机突然震动,奶走了""临终前一直攥着桃酥包装纸""拆迁队刚才来医院找你爸"雪宁抓起背包往外跑,老秦的喊声在身后追赶:"典籍不能见光!"她这才发现《江宁府志》夹页里飘落半张酒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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