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皮影班传人,我谨记祖训,只用死物制偶。
直到班主带回一张活剥的美人皮,戏班从此夜夜笙歌。
那夜《画皮》演至***,油灯骤灭。
再亮起时,师妹玉娥的皮囊正飘向灯笼,带血的嘴角含笑。
班主痴迷抚摸新得的皮影,我瞥见美人皮眼角滑落一滴血泪。
“该你了。”
他对我咧嘴一笑。
我握紧父亲染血的刻刀,刺向自己咽喉——该做新皮了。
1 血字诅咒父亲咽气前那一刻,油灯的火苗猛地一缩,屋子里骤然昏暗下来。
他那双平日里像蒙着层灰翳的眼睛,此刻却亮得吓人,死死钉在我脸上,仿佛要把什么滚烫的东西烙进我骨头里。
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气猛地涌上喉咙,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成句的声音,只有“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流在喉咙里艰难地拉扯。
他那只枯柴般的手,沾满了不知是他自己还是别的什么黏腻暗红的东西,异常冰冷,像条刚从泥水里捞出的死蛇,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那力气大得邪门,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然后,那根染血的食指,指甲缝里嵌着乌黑的污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感,在我腕子内侧的皮肤上划动起来。
一下,又一下。
皮肉被刮擦得生疼,那黏稠的血混着汗,又冷又腻。
他写得极慢,每一笔都像是耗尽了他最后残存的生命,指尖痉挛般颤抖,却又异常执着。
灯影在他脸上疯狂地跳跃,那张平日里沉默寡言、如同蒙着尘土的木刻雕像般的脸,此刻被巨大的痛苦和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极端恐惧扭曲得不成样子。
皱纹深得像是刀劈斧凿,眼珠几乎要从深陷的眼窝里凸出来。
终于,他写完了。
食指颓然滑落,在床沿上留下最后一道刺目的、拖长的红痕。
“别……碰……活皮……”这四个字,不是用声音说出的,而是用他喉咙深处最后一丝带着血沫的气息,嘶嘶地喷在我的脸上。
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耳朵里。
写在我手腕上的那四个血字,在昏暗摇曳的油灯下,红得发黑,像四条丑陋的、刚刚破开皮肉的蜈蚣。
几乎就在他吐出最后一个“皮”字的同时,一阵阴风不知从屋子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