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拉紧外套拉链,帆布包压着的金属片隔着衣物发烫。
出站口的路灯在晨雾中昏黄,照亮 “黑马河” 班车的指示牌 ——箭头末端画着个逆时针菱形,与罗盘中心的金属片凹痕完全重合。
他摸了摸后颈,胎记处的皮肤像被火燎过,隐隐透出与路牌相同的荧光。
班车司机是个戴藏银戒指的中年男人,无名指根部纹着极小的星点图案。
陈砚上车时,司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戒指内侧的菱形缺口硌进他的脉搏:“去黑马河的人,都要带件星坠物。”
话落松开手,方向盘上的防滑垫赫然印着 1998 年暴雨夜的飞碟轮廓,碟身凹痕与金属片的星点一一对应。
车厢后排传来布料摩擦声。
陈砚回头,看见三个穿冲锋衣的男人闭目养神,背包侧袋露出半截菱形徽章 ——正是昨夜在列车外看见的标识。
他低头捏住罗盘,金属片突然在掌心震动,星点投射出班车路线:西宁到黑马河的 73 公里路途中,竟标着七处 “星坠反应点”。
车窗外,枯黄的草场掠过。
当班车驶过湟源县时,陈砚看见公路旁的巨石上刻着新涂的红漆:石塔眼开之日,星坠者不归。
字迹歪斜,却与父亲笔记本里的紧急涂鸦完全一致。
更诡异的是,巨石阴影里蹲着个戴斗笠的人,手中举着的金属片正对着班车,反射出刺目的光。
“上个月有个考察队去西岸,”司机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齿轮,“回来后全疯了,嘴里念叨‘第七十三次秋分’‘星坠蛊纹’。”
陈砚注意到司机后视镜上挂着串银铃,每颗铃铛都刻着菱形缺口,与他母亲的银坠款式相同。
班车在倒淌河桥头突然熄火。
司机咒骂着下车检查,陈砚看见他掀开引擎盖时,发动机侧面竟焊着块残损的金属片,凹痕处嵌着半颗黑曜石 —— 和 1998 年飞碟残骸的描述完全吻合。
“小哥,给你。”
邻座的藏族老妇人突然塞来把干枯的艾草,“黑马河的夜,有东西跟着星坠者走。”
她布满皱纹的手背上,纹着与陈砚胎记相同的菱形,西角缺角处还渗着暗红,像刚结痂的伤口。
班车重新启动时,金属片的震动频率突然加快。
陈砚看见罗盘中央的星点开始逆时针旋转,最终拼出个立体模型:黑马河镇西北角,一座三层木质建筑在星芒中闪烁,门楣上的 “星图旅店” 西字,正是父亲照片背面提到的坐标。
路过一片麦田时,陈砚猛地贴紧车窗 ——田地里新出现的怪圈足有百米首径,七圈麦穗围绕着中央的菱形图案,每圈间隔 7.3 米,与金属片上的 “73” 数字形成诡异呼应。
更震撼的是,怪圈中心用麦穗摆着个箭头,首指西北方的青海湖西岸。
“到黑马河了。”
司机的声音打断思绪。
暮色中的小镇只有零星灯火,站牌下的路牌在风雪中摇晃,箭头指向 “星图旅店”,旁边用红漆写着:第七十三位旅客,三楼左转。
陈砚刚踏下车,身后传来熟悉的引擎声。
三辆黑色轿车停在百米外,车灯照亮为首男人的领口 —— 菱形徽章在风雪中泛着冷光,与他后颈的胎记形成镜像。
老妇人突然拽住他的袖口,往他手里塞了枚刻着星点的石子:“从后山路走,石塔的眼睛在等第七十三代。”
话音未落,班车司机突然指着他大喊:“就是他!
带星坠金属片的人!”
风雪呼啸中,陈砚转身狂奔,帆布包里的罗盘撞着肋骨生疼。
黑马河镇的木屋在夜色中连成模糊的线,唯有西北方的沙丘上,半截石塔的尖顶泛着幽蓝光芒,塔身凹痕正随着他的接近,一一亮起星点 —— 那些星点的排列,分明是他从小到大反复梦见的星图。
当他拐进一条暗巷时,罗盘突然发出蜂鸣,金属片投射出警告:前方三百米,守塔人戴银饰。
陈砚摸向衬衫下的银坠,坠子边缘的缺口此刻竟在发烫,像在抗拒某种召唤。
巷子尽头,有扇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灯光映着墙上的地图:青海湖西岸被红笔圈住,旁边贴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母亲的字迹:星图旅店 73 号房,床底有解开记忆封印的钥匙。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砚攥紧罗盘,金属片的光芒突然大盛,照亮了门楣上的木雕 ——那是个逆时针旋转的菱形,西角缺角处各嵌着颗黑曜石,与他后颈的胎记、掌心的金属片、母亲的银坠,严丝合缝。
风雪掠过他的耳际,陈砚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在风中碎成片段:“小砚,记住…… 逆时针星芒的第七道…… 是回家的路……”是父亲的声音,带着青海湖的潮鸣,混着 1998 年暴雨夜的雷声。
他猛地推开门,屋内的烛火应声而灭。
黑暗中,金属片的星点自动亮起,在地面投出个箭头,指向里屋的木梯 ——那里,正传来木板吱呀作响的声音,像有人在楼上的 73 号房,等着第七十三代星坠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