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绝望市第一医院ICU外的走廊，永远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冰冷气息。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落下，照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晕。长椅是冰冷的铁质，
即使隔着薄薄的衣料，寒意也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苏晚蜷缩在靠墙的一张长椅上。
身上还是那件沾满泥污、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浅杏色小礼服裙，
外面胡乱套了一件在便利店打折区买的、宽大不合身的深灰色连帽卫衣，像一层脆弱的铠甲。
她双手紧紧抱着一个在公园便利店咬牙买下的、最便宜的充电宝，
数据线连接着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手机屏幕上，正是“番茄直播”的后台界面。
右上角鲜红的数字，如同黑暗中跳动的心脏——直播间收益：¥2,368.50。
这是她昨天下午那场堪称“起死回生”的直播，加上后续匆匆补开的一小段感谢直播，
所能汇聚的全部力量。
是无数个带着善意的“小星星”、“番茄”和“小火箭”图标堆积起来的数字。
是老奶奶那卷带着体温的零钱，是路人甲、乙、丙的零星打赏，
是“爱喝奶茶的喵”和“用户13579”们对她那点微末“本事”的信任和支持。
两千三百六十八块五毛。距离母亲姜岚那笔高达十五万的心脏搭桥手术押金，
还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ICU那道厚重的、象征着生死的隔离门上方，
“手术中”三个猩红的大字，像三只冰冷的眼睛，死死地钉在苏晚的心上。时间每过去一秒，
那三个字在她视网膜上灼烧的痛感就加深一分。
缴费窗口护士公式化的、带着催促意味的最后通牒，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姜岚家属，
押金最迟明天上午十点前必须交齐，否则手术只能延后……后续治疗也会受影响……”延后？
母亲躺在里面，靠着冰冷的机器维持着最后的心跳和呼吸，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和死神拔河！
她怎么能延后？！一股尖锐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恐慌猛地攫住了心脏！
苏晚猛地攥紧了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手心里的旧罗盘吊坠隔着薄薄的卫衣布料，传来一阵温润却无法驱散寒冷的触感。
去老宅……找钥匙……属于你……那个旗袍女人临终前的意念碎片，
如同黑暗中唯一闪烁的萤火，微弱却执拗地亮着。
那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虚无缥缈的希望线索。
可老宅……那座承载着苏家几代人记忆、如今却贴着猩红封条的祖宅，远在城郊。没有钱，
寸步难行！她需要钱！需要快钱！很多很多的快钱！直播！只有直播！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昨天那场寻猫直播带来的剧烈头痛和透支感还清晰地残留着，
每一次触碰物品“看见”过往碎片，都像在灵魂上狠狠剜了一刀。可她没有选择！
2 直播救命苏晚猛地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叶生疼。手指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点开了直播APP。摄像头开启的瞬间，
映出她那张苍白、憔悴、眼底带着浓重青黑却异常明亮的年轻脸庞。
背景是医院冰冷空旷的走廊，惨白的灯光将她身影拉得孤独而单薄。直播间标题，
被她改成了更直接、更迫切的呼号：**ICU门外，破产千金在线救命！诚心则灵，
卦金随意！**开播的提示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在线人数开始缓慢爬升，
几十，一百……不少是昨天那场“寻猫奇迹”吸引来的观众。
弹幕随之飘起：爱喝奶茶的喵：主播！你妈妈怎么样了？还在ICU吗？加油啊！
用户13579：***！医院背景？主播这是真·救命直播啊！
键盘侠本侠换号归来：呵呵，卖惨升级了？从救猫到救妈？下一步是不是要救地球了？
骗子套路深！吃瓜路人甲：主播脸色比昨天还差……看着真不像装的。
小星星：打赏小星星x3！主播挺住！热心网友：手术费还差多少？能众筹吗？
“谢谢……谢谢大家关心。”苏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她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妈……还在里面等手术。
押金……还差很多。”她顿了顿，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目光直视着镜头，
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坦诚和孤勇，“我知道很多人不信。没关系。
我只想试试……用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再努力一次。今天……今天接三单。只接三单。
需要解决问题的，需要找东西的，或者……想听听建议的，都可以。卦金……随意。
给多给少，都是心意。我只求……能凑够我妈的救命钱！”她的话语直白、笨拙，
甚至带着点走投无路的悲怆，却奇异地冲淡了一些“算命”本身的玄虚感，
透出一股沉重的真实。直播间的弹幕安静了一瞬，随即，打赏的小图标开始零星地跳动起来，
虽然金额不大，但带着一种无声的支持。用户13579：主播，我信你！
昨天找猫太神了！我有个事，憋心里好久了，能帮我看看吗？私信你了！
职场小透明：主播，我……我想问问我这次升职有戏吗？打赏番茄x1！
就在这时，一个顶着夸张特效头像、ID叫哲远资本-林的账号，
突然连刷了十条一模一样的、刺眼的大红色弹幕，像十条毒蛇瞬间爬满了屏幕：骗子苏晚！
欠债不还，装神弄鬼骗网友血汗钱！天理不容！大家快举报！别上当！
哲远资本-林：苏氏集团破产清算，苏晚个人背负巨额债务！
她直播骗的钱都会被法院强制执行！你们的打赏只会打水漂！
哲远资本-林：宣扬封建迷信！平台不管吗？！
@番茄直播官方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恶意的、指名道姓的攻击，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直播间瞬间炸开了锅！***？什么情况？欠债？哲远资本？
好像听说过……是家大公司？主播真的欠钱？那这直播……细思极恐啊！
键盘侠本侠换号归来：哈哈哈！我就说吧！露馅了！债主都找上门了！大家快举报！
爱喝奶茶的喵：……不会吧？
主播看着不像啊……苏晚看着那刺眼的ID哲远资本-林，
看着那熟悉的、属于林哲的、阴魂不散的恶意攻击方式，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烧遍了全身！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旧罗盘的棱角膈得皮肉生疼，却奇异地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林哲！
他果然来了！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他不仅要逼死她，还要彻底毁掉她这唯一的生路！
愤怒像岩浆在血管里奔涌，但这一次，苏晚没有失控。
她反而缓缓地、极其冰冷地勾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个笑容，
而是一个淬了冰的、反击的信号。“哲远资本-林？”苏晚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
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讽，清晰地压过了直播间的嘈杂，“林哲，
或者……你手下的哪条狗？躲在屏幕后面放冷箭，很有意思？”她直接点破了对方的身份！
直播间瞬间一片哗然！？？？林哲？是那个搞垮苏家的凤凰男？***！大瓜！
前男友带人杀到直播间了？主播牛逼！正面刚！弹幕疯狂刷屏，
在线人数因这劲爆的“家丑外扬”而开始飙升！3 债主上门苏晚无视了那些质疑和混乱，
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屏幕，钉在那个躲在阴暗处的始作俑者身上：“你说我欠债？
说我骗钱？”她冷笑一声，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凛然，“好啊！
那你敢不敢当着直播间这么多朋友的面，把你手里那份所谓的‘债务确认书’，
昨天被我撕碎的那份，现在！立刻！拍个完整的、清晰的、带公章和签名的照片，
发到公屏上让大家看看？！”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让大家看看！
那上面倒签的日期！看看那伪造的补充协议！
看看你们是怎么狼狈为奸、篡改合同、栽赃陷害的！林哲！你敢吗？！”掷地有声的质问，
如同惊雷炸响在直播间！用户13579：***！信息量巨大！倒签日期？伪造协议？
栽赃陷害？吃瓜路人甲：***！大型撕逼现场！坐等证据！
键盘侠本侠换号归来：……哑火哲远资本-林：你……你血口喷人！疯子！
大家别信她！举报！快举报她！那个哲远资本-林的账号明显慌了，
弹幕变得语无伦次，只剩下无力的谩骂和疯狂的“举报”刷屏，
却再也不敢提“债务确认书”半个字。“不敢？”苏晚嗤笑一声，
声音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屏幕，“林哲，你和你身边那条只会摇尾巴的哈巴狗，
也就只敢躲在阴沟里吠叫了！想用举报封我直播间？断我生路？让我妈等死？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被逼至绝境的嘶哑和滔天的恨意：“我告诉你！林哲！
白薇薇！你们给我听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我妈还有一线希望！你们就休想得逞！
这直播间，我开定了！这命，我算定了！这钱，我挣定了！有本事，你们现在就弄死我！
否则，这笔账，我苏晚早晚跟你们算清楚！连本！带！利！”最后四个字，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泣血的仇恨和玉石俱焚的疯狂！吼完，她胸口剧烈起伏，
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她死死咽了下去。整个直播间，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几秒钟后，弹幕彻底爆炸！用户13579：燃起来了！！！
主播牛逼！！！支持你！！！爱喝奶茶的喵：呜呜呜看哭了！主播加油！打倒渣男贱女！
路人乙：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主播这气势……我信了！打赏小火箭x1！
支持你救妈妈！正义路人：@哲远资本-林 滚出来对质啊！缩头乌龟！
吃瓜吃到撑：年度大戏！打赏番茄x5！主播挺住！屏幕上，
打赏的特效开始疯狂跳动！小星星、番茄、甚至代表更高金额的小火箭图标，
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在线人数像坐了火箭，冲破五千，朝着上万狂奔！
苏晚那番充满血性和恨意的宣言，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直播间观众的情绪！
那个哲远资本-林的账号，在一片怒骂和“滚出直播间”的声讨弹幕中，
灰溜溜地消失了。就在这时，苏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的私信。
来自一个ID叫焦虑的打工人：主播！求救命！十万火急！我刚发现我手机丢了！
里面有我熬了三个通宵做的项目方案，明天早上9点就要给甲方爸爸汇报！方案没备份！
手机开了静音！定位也关了！我快疯了！求主播帮我算算在哪！只要能找到，
卦金多少我都给！倾家荡产也给！后面附了一张他本人的***照片，
背景似乎是在一个凌乱的办公格子间。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机会！
一个可能带来大额打赏的机会！但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消耗和风险！她现在的状态，
能撑住吗？她看了一眼ICU门上那三个猩红的字，又看了一眼私信里“倾家荡产”四个字，
狠狠一咬牙！“好！这位焦虑的打工人，我接你这单！”苏晚对着镜头，
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沙哑，“现在，告诉我你最后记得手机在哪？或者，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物品接触过它？越具体越好！
”焦虑的打工人几乎是秒回：最后记得是在公司楼下便利店买咖啡！出来后发现没了！
接触……对了！我买咖啡时，把手机放在收银台旁边的共享充电宝架子上了！
出来时太急好像忘了拿！但我回去找，店员说没看见！监控死角！便利店！共享充电宝架！
苏晚立刻道：“你现在立刻回去那家便利店！站在你当时放手机的位置！快！开视频连麦！
”对方立刻发起了视频连麦请求。画面接通，
一个顶着鸡窝头、黑眼圈浓重、满脸焦急绝望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屏幕一角，
背景正是灯火通明的便利店门口，旁边立着几台共享充电宝机器。“主播！我到了！
就是这里！”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把镜头对准那几台机器。“好！现在，
把你现在手里拿着的、或者身上带着的，当时买咖啡时也带在身上的东西！
比如钱包、钥匙、工牌！随便一样，凑近镜头！”苏晚语速飞快地命令道，
同时集中全部精神，左手死死攥紧了心口的罗盘吊坠！焦虑的打工人愣了一下，
立刻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黑色皮质钱包，手忙脚乱地怼到手机镜头前：“钱包！
当时买咖啡掏钱用的钱包！”就是现在！苏晚屏住呼吸，右手食指猛地伸出，
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重重地点在视频画面里那个黑色钱包的图像上！嗡——！
一股远比昨天触碰老奶奶手机屏幕时更加强烈、更加霸道的眩晕感和撕裂般的头痛，
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眼前猛地一黑，随即无数破碎、混乱的光影和声音碎片，
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她的大脑！——便利店嘈杂的背景音，收银机的滴滴声。
——一只骨节粗大、指甲缝里带着黑色油污的手，极其快速地从共享充电宝架子边缘掠过！
顺走了那个被遗忘的、贴着卡通贴纸的手机！——画面一闪，那只沾着油污的手，
将手机飞快地塞进了一个油腻腻的、印着“老王修车铺”字样的帆布工具包里！
——工具包被随意地丢在一辆半旧电动车的脚踏板上，
、霓虹灯缺了笔画的灯牌：“王师……修车……电瓶……快充……”碎片化的信息如同尖刀，
狠狠搅动着苏晚的脑髓！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要尖叫出声！她死死咬住下唇，
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卫衣内层！
“主播！主播你怎么了？！”视频连麦里传来焦虑的打工人惊恐的喊声。
直播间观众也看到了苏晚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痛苦到扭曲的脸！
用户13579：***！主播！你没事吧？！爱喝奶茶的喵：天啊！主播脸色好可怕！
快停下！“王……老王修车铺……”苏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在……在一条堆满废轮胎……路边……霓虹灯牌……‘王师傅’的‘师’字……少了一横！
包里……在……在电动车脚踏板上……快去……那条路……往东……”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吼出了关键信息，随即眼前一黑，手机差点脱手掉落！她猛地弯下腰，捂住嘴，
一阵剧烈的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视频那头，
焦虑的打工人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吼叫：“老王修车铺？！我知道！
就在我们公司后面那条汽配街！灯牌是坏的！谢谢主播！我这就去！！
” 画面一阵剧烈晃动，伴随着男人狂奔的喘息声和风声。直播间彻底沸腾了！
在线人数突破两万！***！找到了？！老王修车铺？
主播这状态……看着像真的透支了！打赏小火箭x3！给主播回血！
打赏豪华游轮x1！主播牛批！注意身体啊！几分钟后，就在苏晚瘫在长椅上，
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焦虑的打工人的视频画面再次接通！
背景已经变成了一条灯光昏暗、堆满废旧轮胎的狭窄街道。
男人手里高高举着一个贴着卡通贴纸的手机，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找到了！主播！
真找到了！就在老王修车铺门口！那修车工刚回来！手机还在工具包里！谢谢！太谢谢你了！
你是我救命恩人！”他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随即毫不犹豫地在直播间送出了价值9999番茄币的超级火箭x1！
绚烂的特效瞬间霸屏！紧接着，是价值2999番茄币的梦幻城堡x2！
以及其他观众被点燃情绪后送出的各种打赏！直播间收益的数字，如同脱缰野马，疯狂跳动！
两千……五千……八千……一万五……最终，停在了¥28,467.80！
手术押金……够了！4 手术成功苏晚看着那个鲜红的数字，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崩断！
巨大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虚脱感同时袭来，眼前猛地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身体软软地从长椅上滑落下去，手机和充电宝“啪嗒”掉在冰冷的地砖上。“晚晚！
”“医生！护士！快来人啊！”隐约间，似乎有护士和护工的惊呼声传来，
还有纷乱的脚步声。但苏晚的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浓重的血腥味。……再次恢复意识，
是被消毒水味和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唤醒的。苏晚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
是医院病房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手上打着点滴，冰凉的液体正缓缓流入血管。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条温暖的光带。“晚晚？你醒了？
”一个温柔又充满疲惫的声音在床边响起。苏晚猛地转过头。母亲姜岚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身上穿着病号服，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看着她的眼睛里，
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浓浓的心疼。她紧紧握着苏晚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
掌心传来的温度，是苏晚此刻最渴求的真实。“妈……手术……”苏晚的声音干涩嘶哑，
急切地想坐起来。“手术很成功！傻孩子！”姜岚连忙按住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医生说了，很顺利！
晚晚……是妈妈拖累你了……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她看着女儿憔悴不堪的脸，
心疼得无以复加。
“妈……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巨大的喜悦和委屈瞬间淹没了苏晚，
她反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所有的恐惧、绝望、愤怒、透支的痛苦，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母女俩的手紧紧交握着，劫后余生的泪水无声地流淌。等情绪稍稍平复，
苏晚才从母亲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得知，是护士发现她在ICU外晕倒，立刻进行了急救。
她主要是精神高度紧张加上体力严重透支，低血糖加上轻微脱水，并无大碍。
而那笔凑齐的手术费，在她晕倒后，医院财务那边已经确认收到。压在心头最重的巨石，
终于搬开了。“妈，”苏晚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她从贴身衣领里掏出那枚温润的黄铜罗盘吊坠，“这个……外婆留给您的护身符，
到底是什么？昨天……它救了我。”姜岚看到那枚罗盘，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有怀念，
有敬畏，还有一丝深藏的忧虑。她接过罗盘，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模糊的纹路，
声音带着悠远的回忆：“这个啊……是你外婆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咱们家祖上，
很多很多代以前，一位姓姜的祖奶奶传下来的。外婆只说，这是‘命盘’，能护佑血脉，
在绝境时……或许能指引一线生机。但具体怎么用，外婆也不知道，只说……要‘心诚’，
要‘问心无愧’。”“姓姜的祖奶奶？”苏晚的心猛地一跳！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姜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