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小院里的公鸡刚打过第三遍鸣,檐下的风铃随着早风微微起伏。
白钰晏将长发高高扎起,用一根粗布条紧紧绑住。
铜镜里的少女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瞧就是干脆利落的。
她房间窗外那株老梨树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枝桠间的花苞己经快要绽开。
“晏儿,再吃点。”
母亲李氏将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塞进她的手里。
白钰晏接过肉包子,急急的往嘴里送上一口,真香。
李氏又说:“唉,军营里可没这么精细的粮食。
你在想吃,就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她手中的包子,包子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的肉馅,渗出汩汩油珠。
白钰晏咧嘴一笑:“好。”
早春的寒意还充斥在房间里,墙角那盆炭火几乎要熄灭了,只剩下几点火星。
白守义站在屋外的梨树下,手里捧着一个裹着蓝布的长条物件。
那梨树是白钰晏出生时栽的,如今长势正好。
白钰晏收拾好,跟母亲一起出了屋子。
“过来。”
白守义沉声对白钰晏说。
白钰晏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只见白守义缓缓揭开蓝布,是一柄长剑,看起来就不似凡品。
这是无鞘之剑,将军之剑,向来无鞘。
“这是楚雍,你祖父传下来的。”
白守义将剑递给她,是一把过分漂亮的剑。
白守义接着又说:“前朝是乱世,你祖父曾用它斩杀过北疆王,先帝亲赐剑名,何等殊荣。”
白钰晏接过剑的瞬间,手腕忽的一沉。
这剑比她平时练武用的剑重了不知多少,剑身触感生凉,好像是在拿着一块寒冰。
“爹,我带了一把剑,这...这把剑你必须带着,虽说到时候定会将这些兵器集中管理起来,但这剑会护着你的。”
白守义粗糙的大手按在她肩上。
白钰晏看着父亲也变得神神叨叨起来,她的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随后白守义将那把长剑塞入一个不合剑身的普通剑鞘中,再用蓝布条将剑包住。
嘱咐道:“军营诸事小心,别逞强。”
她重重点头。
在白钰晏即将要告别父母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白钰晏转头,看见邓贤扶着门框,一张脸因为跑的太快涨得通红。
他背着个几乎有他半人高的药箱,青色长衫被露水打湿了下摆。
“邓贤?
你来干嘛?”
白钰晏不敢相信。
邓贤止住咳嗽,从袖中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我听说你也要去军营,所以我请村长昨天夜里跟军需官说了,允许我做随军大夫。”
他说着偷瞄了一眼白钰晏。
李氏“哎呀”一声,忙去拉邓贤的手:“你这孩子,你分明有兄长,哪里需要去军营?
而且军营哪是你能去的地方?
你一个医士,别去凑热闹了。”
邓贤有些羞愧,他早年有过一场病,游散道士批命生机渺茫。
结果白钰晏为父亲在后山采药时,意外采到百年药材,入药后不久好转至恢复。
此后身体便恢复如初,甚至愈加健康,两人多年来亦是至交好友。
也是因如此,他才想要陪着白钰晏。
白钰晏忍不住笑出声,轻拍邓贤的肩膀:“你这胆子,别到时候要我处处护着你啊。”
“不会的。”
邓贤急忙辩解。
白钰晏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天色大亮时,两人己经站在镇口的古槐下。
白钰晏腰间系有蓝色包裹,和一把剑,背上背着简单的行囊,邓贤则扛着他的药箱,箱子上还绑着两本厚厚的医书。
一起来相送的李氏给女儿理了理衣领,悄悄塞了个绣着梨花的护身符在她贴身的衣袋。
“记住,每月初一十五,给我们…”李氏话没说完就哽咽了。
白钰晏故作轻松地拍拍母亲的手:“记得给您写信,知道啦,邓贤会帮我写的,他字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