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启星广告”的玻璃门。
昨天从酒店逃出来后，她一夜没睡，眼睛还有些肿。
但生活总要继续，她不能丢了这份刚做了一个月的策划助理工作。
然而，她刚走到工位，就被人事经理叫进了办公室。
人事经理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此刻却一脸为难，搓着手，半天说不出话。
“王经理，您找我？”
苏云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王经理叹了口气，避开她的目光：“云清啊……你今天不用上班了，这是你的工资，额外给你多结了一个月的，算是……算是补偿。”
苏云清愣住了：“为什么？
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工作一首很努力，上周还因为一个方案得到了总监的表扬。
“不是你的错，”王经理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同情，却又充满了无奈，“是……是公司的决定。
云清，你是个好姑娘，但是……有些事，我们小公司扛不住。”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几乎是耳语：“昨天下午，顾氏集团那边打来电话，说……说有你在，我们公司就别想在A市立足了。
云清，顾总那句话，在A市，没人敢不听啊。”
顾总。
又是顾慕凡。
苏云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文件袋差点掉在地上。
她终于明白，顾慕凡昨晚的嘲讽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要用他的权势，将她彻底逼入绝境。
“他为什么要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颤。
王经理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
但云清，你还是赶紧走吧，不仅是我们公司，顾总那边放话了，A市，不会有任何一家公司敢录用你。”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云清的心上。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启星广告，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她不相信，顾慕凡会做得这么绝。
她试着给之前投过简历的几家公司打电话，得到的回复都出奇地一致——“抱歉，苏小姐，我们暂时没有合适的岗位您的履历很优秀，但我们这边暂时不需要人”。
甚至有一家公司的HR在挂电话前，犹豫着说了句：“苏小姐，听我一句劝，离开A市吧，这里……不适合你。”
苏云清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
A市很大，大到她可以藏了五年不被发现；A市又很小，小到顾慕凡一句话，就能让她走投无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
那是一个老旧的居民楼，在城市的边缘，狭窄的楼梯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推开门，屋里很暗，即使是白天也要开着灯。
“清清，你回来了？”
卧室里传来母亲虚弱的声音。
苏云清赶紧走进去，打开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下，母亲躺在吱呀作响的旧床上，脸色蜡黄，呼吸有些急促。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
苏云清走过去，握住母亲冰凉的手。
母亲今年年初查出了肾病，需要长期透析，这也是苏云清不得不回到A市的原因——这里的医院有最好的肾内科专家。
为了给母亲治病，她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笔外债。
“老样子，”母亲笑了笑，眼神却有些担忧，“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是不是……工作不顺心？”
苏云清心里一酸，赶紧别开脸，擦掉眼角的湿意，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妈，公司提前下班了。
您看，我给您买了新鲜的苹果。”
她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想去倒水，却被母亲拉住了。
“清清，”母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是不是钱不够了？
你跟妈说，别硬撑着。
实在不行，这病……咱就不治了。”
“妈！
您说什么呢！”
苏云清眼圈瞬间红了，“医生说了，您只要好好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
钱的事您不用担心，我……我能想办法。”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却一片茫然。
工作没了，而且在A市，她可能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母亲的透析费、医药费，还有房租、生活费……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顾慕凡，他到底想怎么样？
难道就因为当年的不告而别，他就要这样毁了她吗？
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窗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苏云清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不能倒下，为了母亲，她也必须撑下去。
可是，没有工作，她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此刻在顾市集团顶层办公室里，顾慕凡正听着助理的汇报。
“顾总，苏小姐己经从启星广告离职了，我查了一下，她联系的几家公司，都己经明确表示不会录用她。”
顾慕凡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
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顾总，接下来……不用管了。”
顾慕凡打断他，声音听不出情绪。
助理退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看着窗外，A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他做到了，他让苏云清在这座城市里，除了依附他，别无选择。
这样，她就再也跑不掉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他的心脏竟微微抽痛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文件，试图将那点异样的情绪压下去。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恨她，恨她当年的绝情，所以要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
只是，为什么一想到她可能会无助哭泣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眼神沉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留在他能看到的地方。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