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灵根被夺师兄结丹那日,宗门上下喜气洋洋。 唯有我被锁在祭坛,
看师父亲手剖开丹田。 “晚晚莫怕,抽了你的伪灵根,无妄才能成就无上金丹。
” 血阵启动时我才明白,所谓天才水木双灵根,不过是替大师兄养的劫材。
百年后我从魔渊爬出,枯指抠着悬崖染血。 抬头却见当年行刑的师兄蹲在崖边,
指尖捏着朵小白花。 “小师妹回来啦?师尊新炼了壶好茶,正等你这个药引呢。
” 他笑如春风:“对了,忘了告诉你——” “魔渊三日,人间百年,
你的无妄师兄...刚刚突破大乘期哦。”冰冷。刺骨的冰冷,像是无数根淬了毒的针,
扎进骨髓深处,在每一个细微的关节里疯狂搅动。这寒意并非来自外界,
而是从她破碎的身体内部弥散出来,带着一种死寂的、***的腥气。姜晚猛地吸了一口气,
喉间却灌满了浓稠如实质的污浊空气,带着魔渊深处独有的、沉淀了千万年的腐臭与血腥,
还有一股硫磺烧灼过后的焦苦。这口气息卡在撕裂的肺叶里,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剧痛如同狂潮,瞬间淹没了她刚刚凝聚起的一丝模糊意识。
痛…太痛了…全身的骨头像是被巨大的磨盘碾过,寸寸碎裂,又被粗暴地重新捏合在一起,
每一处接缝都在发出无声的、令人牙酸的***。皮肤上布满了黏腻的污垢和干涸凝结的血痂,
紧紧贴着她残破的躯体。她艰难地动了动唯一还能勉强听使唤的手指,触手所及,
是身下冰冷湿滑的岩石,还有一层厚厚的、令人作呕的腐殖质烂泥。指尖划过腹部,
那里曾经是丹田气海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个深陷的、碗口大小的恐怖疤痕,
边缘扭曲如狰狞的蜈蚣,皮肤粗糙得如同百年老树的树皮,微微凹陷下去,空空荡荡。
丹田…空了…这个认知像一道裹挟着冰碴的闪电,狠狠劈进她混沌的脑海,
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破碎的、染血的画面,疯狂地撞击着她的神经,
几乎要将她残存的魂魄再次撕碎!金碧辉煌的祭坛,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巨大繁复的血色阵纹在地面、在四周冰冷的玉柱上无声流淌,闪烁着妖异而贪婪的红光,
像一张巨大的、正在缓缓收缩的嗜血蛛网。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还有她体内灵力被强行剥离时发出的、如同琉璃寸寸碎裂的、细微却直刺灵魂的“噼啪”声。
“晚晚莫怕…”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曾被她奉若神谕的声音,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刻意放柔的虚伪腔调,在她头顶响起。玄诚子,她视若亲父的师尊!
那张总是笼罩着慈祥光辉、仙风道骨的脸庞,此刻在摇曳的血色阵光下,
扭曲得如同九幽爬出的恶鬼。他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温和与期许,
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冰冷的贪婪,死死盯着她***的、被阵法力量强行撑开的丹田位置。
他手中,握着一把非金非玉、光华流转的短刃——正是这把“点星刃”,
无数次被他赞许地用来为弟子们“疏通经络、点化灵机”。那锋锐无匹的刃尖,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一切的决绝,轻易地刺破了她丹田处柔韧的皮肤!“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那不是皮肉被切割的痛,
而是灵魂被生生撕裂、本源被粗暴掠夺的终极酷刑!她全身的肌肉瞬间痉挛绷紧,
像一张拉到极限即将崩断的弓弦。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惨嚎,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
只能化为短促凄厉的呜咽,在空旷死寂的祭坛上微弱地回荡。
视线瞬间被涌上的血雾和剧痛带来的黑暗淹没,又在下一瞬被强行扯回。
她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透过泪水和血污的帘幕,死死锁在祭坛之外,
那高踞于云台之上、被无数人狂热簇拥的身影。谢无妄!她敬若神明、爱入骨髓的大师兄!
他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云纹道袍,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
悬空盘坐在祭坛阵法力量汇聚的中央。无数精纯的、带着她生命烙印的灵光,
正从她痛苦蜷缩的身体里被疯狂抽离,化为两道纠缠的水蓝与翠绿洪流,
源源不断地注入谢无妄的体内。他周身散发出越来越强大的灵压,气势节节攀升,
如同初生的骄阳,即将喷薄出万丈光芒!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平静无波,
甚至带着一丝即将功成的、悲悯般的微笑。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血光,
落在了她痛苦扭曲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愧疚。平静得如同在看一块路边的顽石,
一株即将被碾碎的杂草。那眼神,比师尊剖开她丹田的利刃,更冷!更痛!更让人绝望!
“抽了你的伪灵根,无妄才能成就无上金丹。”玄诚子冷酷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判词,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被撕裂的灵魂上,“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
这是你的命数,也是你的…造化。”伪灵根?命数?造化?哈!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
她“噗”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心头血,溅在冰冷的祭坛地面,
瞬间被那贪婪的血色阵纹吸收殆尽。骗子!都是骗子!什么天纵奇才的水木双灵根!
什么宗门未来的希望!什么师尊的骄傲!什么大师兄最疼爱的师妹!原来她姜晚,从头到尾,
都只是谢无妄这个真正“天命之子”的…劫材!一块精心培育、等待收割的…人形大药!
他们骗她!哄她!用无尽的资源和虚伪的关爱喂养她!让她像最贪婪的饕餮一样拼命修炼,
拼命壮大那所谓的“伪灵根”!只为了在谢无妄结丹的关键时刻,
用她的全部修为、全部生命精华,去替他承受那逆天改命必遭的天劫反噬!用她的魂飞魄散,
铺就他直上青云的坦途!祭坛上空的灵力漩涡旋转到了极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谢无妄周身的光芒炽烈到了顶点,一股恐怖的金丹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轰然扩散开来!
整个宗门上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欢呼!“恭喜大师兄金丹大成!天佑我玄元宗!
”“谢师兄神威盖世!道途无量!”“大师兄万岁!”……无数张狂热到扭曲的脸庞在欢呼,
无数道敬畏的目光聚焦在谢无妄身上。没有人,没有哪怕一道怜悯的视线,
投向祭坛中心那个蜷缩的、被抽干了所有价值、正在迅速枯萎的生命。她的身体,
如同被戳破的气囊,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生机,
都随着那两道被强行抽离的水木灵光飞速流逝。
饱满的肌肤肉眼可见地干瘪、松弛、爬满丑陋的皱纹。乌黑如缎的长发瞬间失去光泽,
变得枯槁灰白,大片大片地脱落。那双曾清澈灵动、盛满对大师兄倾慕之光的眼眸,
此刻浑浊如泥潭,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刻骨的绝望,
死死地、死死地钉在谢无妄那张光芒万丈、无悲无喜的脸上。玄诚子冷漠地抽回了点星刃。
短刃光华流转,滴血不沾,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琐事。
他甚至没有再看地上那具迅速衰老腐朽的“残渣”一眼,转身,
脸上瞬间堆满了与有荣焉的、无比真诚的欣慰笑容,
朝着光芒中心的谢无妄遥遥拱手:“无妄吾徒,金丹大道已成!此乃宗门千秋之幸!
”谢无妄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湛然,如蕴星辰大海。他微微颔首,
目光扫过下方狂热的人群,带着君临天下般的淡漠与威严。他的视线,
最终也落回了祭坛中心。那具枯槁如百年老尸般的躯体,还在微微抽搐,
浑浊的眼珠死死瞪着他。谢无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
仿佛只是看到了一点碍眼的尘埃。他抬手,随意地挥了挥袍袖,
如同拂去一缕微不足道的尘埃。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轰然降临!姜晚残破的身体,
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枯叶,被那轻描淡写的一挥,狠狠扫离了冰冷血腥的祭坛,朝着云台之外,
那深不见底、魔气冲天的万丈深渊——坠去!呼啸的风声瞬间灌满了她枯朽的耳腔,
带着死亡的气息。深渊下翻涌的漆黑魔气,如同无数贪婪的触手,向上抓挠着。
她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云台边缘,玄诚子满意捋须的笑脸,是谢无妄漠然收回视线的侧脸,
侧目的同门脸庞……2 魔渊重生“呃…嗬…嗬…”姜晚猛地从冰冷腥臭的泥沼中再次惊醒,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艰难的抽气声。那双在魔渊深处浸染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眼睛,
在黑暗中猛地睁开,浑浊褪去,只剩下一种被血与恨反复淬炼过的、狼一般的幽绿凶光!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魔渊深处永不熄灭的地心毒火,在她空洞的胸腔里疯狂燃烧!
烧干了最后一点属于“姜晚”的软弱和幻想!玄诚子!谢无妄!玄元宗!你们等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蛮力,支撑着这具本该早已腐朽成泥的残躯。她的右臂,
只剩下森森白骨和几缕顽强附着的暗红色筋肉,如同地狱爬出的枯骨鬼爪,
狠狠地、狠狠地抠进了身下冰冷滑腻的岩石缝隙!锋利的石棱割裂着仅存的皮肉,
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痛?还有什么痛,
能比得上丹田被剖开、灵根被抽离、被至亲至信之人当做垃圾扫入深渊的万分之一?!
“嗬…啊!”一声沙哑破碎、完全不似人声的低吼从她干瘪的胸腔里挤压出来。
她仅存的左臂也猛地发力,
同样只剩白骨的手爪死死扒住另一块凸起的、布满湿滑苔藓的岩石。
腐烂的双腿在泥泞中疯狂蹬踹,每一次发力,都带起一片腥臭的黑泥和碎肉。爬!向上爬!
离开这该死的魔渊!每一步,都像在刀山上挪移。嶙峋的怪石割裂她残破的身体,
湿滑的苔藓让她无数次重重摔回污浊的泥沼。每一次摔倒,都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深渊下吹上来的风,带着浓烈的魔气和腐蚀性的瘴毒,
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刺入她***的骨茬和溃烂的伤口,带来深入骨髓的麻痒与剧痛。
但她不管不顾。恨!是唯一的燃料!复仇!是唯一的目标!她的白骨手爪,在湿冷的岩壁上,
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血色抓痕。那是她干涸的血管里,强行挤压出的最后几滴污血。
她的牙齿死死咬住,几乎要将朽烂的牙床咬碎,每一次用力,都发出“咯咯”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