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见面礼
温暖柔和的光线瞬间倾泻而出，驱散了走廊的幽暗和顾锡霖心头的几分忐忑。
眼前的景象让顾锡霖微微张开了小嘴。
这并非她想象中冰冷华丽的客房。
房间宽敞明亮，色调却意外地柔和。
墙壁是温暖的浅杏色，上面攀爬着精致的、由魔法绘制的银绿色藤蔓花纹，优雅而不失生机。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一角，此时夕阳的金辉正穿过雕花玻璃，在柔软厚实的银灰色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窗边摆放着一张铺着浅绿蕾丝桌布的小圆桌和一把舒适的扶手椅。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挂着轻盈白纱帐幔的西柱床，床幔上同样点缀着细小的银绿藤叶刺绣，柔软的被褥是淡雅的浅蓝色，上面还放着一个毛茸茸的、形似月光花的抱枕。
空气里不再是门厅那种冷冽的古老气息，而是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花草清香，像是雨后森林和阳光晒过的干草混合的味道。
“西茜阿姨！”
顾锡霖轻轻松开纳西莎的手，像只被新世界吸引的小鸟，几步跑到窗边，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柔软的纱帐，乌黑的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惊喜和感动，“我很喜欢！
这里……这里太美了！”
她转过身，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仰头看着纳西莎，“您一定费心了！
谢谢您！”
纳西莎看着女孩眼中真挚的喜悦，淡蓝色的眸子里盈满了温柔和满足。
她轻轻抚过顾锡霖乌黑的发顶：“你喜欢就好，亲爱的，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小天地了。”
她留意到顾锡霖身上那件单薄的、带着旅途气息的袍子，眉头微蹙，“哦，你穿得太少了，看起来有点冷坏了。
我去让小精灵再拿些厚实的毯子和热可可来。”
她说着，转身准备离开，但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德拉科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灰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正打量着顾锡霖在房间里雀跃的身影和她那个放在地毯上的小行李箱。
“等等，西茜阿姨！”
顾锡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连忙跑到自己的小行李箱旁，费力地打开它，在里面仔细翻找着。
德拉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很快，顾锡霖捧着一个用深蓝色丝绸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物件跑了回来，小心地递给纳西莎：“这是给您的礼物！
妈妈说，这是很好的丝绸，希望您喜欢。”
纳西莎有些意外，随即被这孩子的礼数所打动。
她接过包裹，入手是意料之外的冰凉滑腻。
她解开丝绸，里面是一块流光溢彩的缎料——深邃如夜空的海水蓝色为底，上面用银线绣着雅致的云纹和舒展的兰草图案，在夕阳下闪烁华贵的光泽。
饶是见惯了各种奢华物品的纳西莎，眼中也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
“哦，亲爱的！
这太美了！”
纳西莎由衷地赞叹，指尖珍惜地抚过那冰凉丝滑的缎面，“谢谢你，也谢谢你的母亲。
我会好好珍藏它的。”
顾锡霖开心地笑了，又转身从行李箱里拿出另外两个小包裹。
一个用墨绿色的锦缎包裹，显得沉稳庄重，她递给了一首沉默站在门口附近的卢修斯：“卢修斯叔叔，这是给您的，是外公珍藏的一种茶，叫‘霜雾凝翠’，他说……说适合在安静思考的时候喝。”
她努力回忆着外公的描述。
卢修斯矜持地接过，微微颔首。
他虽未立刻打开，但那锦缎包裹的触感和顾锡霖传达的话语，显然让他感到一丝被郑重对待的熨帖。
“顾先生有心了，代我致谢。”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疏离感似乎淡了一分。
最后，顾锡霖拿起一个用银灰色硬纸包裹的小盒子，走到一首靠在门框上的德拉科面前。
她仰着小脸，黑眼睛里带着一丝初见的羞涩和真诚的善意，将盒子递过去：“德拉科哥哥，这是给你的。”
德拉科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份。
灰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强装的镇定和习惯性的挑剔覆盖。
他慢吞吞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银灰色包装纸时，动作有些迟疑。
接过盒子，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拿在手里。
他别扭地捧着这个“意外之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顾锡霖的行李箱——里面似乎还有东西。
顾锡霖见他收下，松了口气，又跑回箱子边，这次她小心地捧出了几盆小小的绿植。
它们被栽种在粗糙的、带着东方韵味的紫砂小盆里，叶片形态各异，有的纤细如兰，有的圆润厚实，透着勃勃生机，与这华丽房间的精致感形成奇妙的对比。
她将它们放在靠窗的小圆桌旁，看着它们，小脸上却浮现出苦恼的神色——这里似乎没有适合它们长期生长的地方。
德拉科的视线完全被这几盆绿植吸引了。
他从小在马尔福庄园的花园温室里长大，见过无数珍奇花卉，却从未见过这样风格独特的植物。
那点别扭暂时被好奇心压了下去。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几步，蹲下身，凑近其中一盆叶片边缘带着淡淡金线的小草仔细看了看，又瞥见顾锡霖苦恼的神情。
“啧，”他习惯性地发出一声轻哼，但语气却不像之前那么冰冷，“你可以把这些……东西，”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似乎觉得叫“草”不太合适，“种到花园里去。
温室东边靠墙的地方，有片空着的苗圃，阳光不错。”
他说完，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又抿紧了唇，别开了视线，仿佛刚才那带着建议性质的话不是他说的。
纳西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儿子蹲在那些绿植旁，虽然语气还是有点硬邦邦的，但那份主动提供帮助的意图，以及他眼中对陌生植物的好奇，都清晰地映在她淡蓝色的眸子里。
一丝极其满意的微笑在她唇角漾开，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荡起的涟漪。
“德拉科的主意不错。”
纳西莎适时地开口，声音带着温柔的赞许，“看来哥哥己经知道怎么照顾妹妹了。”
她特意加重了“哥哥”和“妹妹”这两个词，目光在德拉科瞬间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顾锡霖，“亲爱的，你先熟悉一下房间，换身暖和点的衣服。
德拉科，”她看向儿子，语气自然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你带锡霖去花园里认认路，顺便看看那块苗圃合不合适。
熟悉一下其他地方也好。”
她意有所指地补充道，“等锡霖暖和些了，你们再下去。”
德拉科听到“哥哥”和“照顾妹妹”时，耳根的红晕更明显了，几乎要蔓延到脸颊。
他猛地站起身，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没拆开的银灰色小盒子，似乎想反驳什么，但瞥见母亲含着笑意的目光和父亲投来的平静视线，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胡乱地点了下头，算是应承下来，然后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似的拿着那个礼物，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纳西莎看着儿子落荒而逃的背影，笑意更深。
她又温柔地叮嘱了顾锡霖几句，便和卢修斯一起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花园里传来的隐约鸟鸣和夕阳移动的光影。
顾锡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被暮色笼罩的美丽花园，又低头看了看脚边那几盆来自遥远东方的绿植。
她想起德拉科蹲在它们旁边时，灰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纯粹的探究光芒，还有那句虽然别扭却带着善意的建议。
她走到床边，拿起那个月光花抱枕抱在怀里，软软的触感很舒服。
她走到自己的小行李箱旁，准备找一件更厚实的袍子。
目光扫过箱子里剩下的东西，她想起德拉科拿着礼物时那副别扭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小小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德拉科刻意放重、显得有些焦躁的脚步声，似乎在原地踱步等待。
顾锡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令人心安的花草香似乎更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