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图书馆的“索命绳”
客厅里只剩下林笑笑粗重的喘息和元宝被惊扰后不满的“喵呜”声。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林默那圈红得刺眼的手腕勒痕，仿佛那是什么剧毒蛇留下的印记。
“哥…你这‘锅’…背得有点离谱了吧？”
她声音发颤，试图用惯常的吐槽来驱散心底那股刺骨的寒意，但效果甚微。
林默被她吓了一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也是一脸茫然：“咦？
什么时候弄的？
可能是下午搬道具箱子，绳子勒的吧？”
他习惯性地想用“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搪塞过去，但看到妹妹惨白如纸的脸色和那双写满惊惧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
他蹲下身，担忧地摸了摸笑笑的额头：“笑笑，你到底怎么了？
从早上就不对劲，是不是真生病了？”
冰凉的触感让笑笑一个激灵。
她猛地抓住林默的手，力道大得让林默都皱了下眉。
“哥！
你老实告诉我！
搬什么道具需要绳子捆手腕？
还捆得这么对称？
这么…这么像上刑？！”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个阴冷刑场的画面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冲击着她的脑海。
林默被她的激动弄得更加困惑，努力回忆：“就是…就是捆演出服的带子有点糙，搬的时候可能蹭到了？
我真没注意…”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
那圈红痕，位置太精准，痕迹太清晰，根本不像是粗糙带子无意摩擦能造成的。
看着哥哥茫然又担忧的脸，林笑笑胸口堵得发慌。
她知道问不出更多了，林默是真的不知道。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攫住了她——如果连当事人自己都毫无察觉，那这“勒痕”背后代表的东西，就太可怕了。
“没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她松开手，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饿了吧？
我去煮面。”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厨房，拧开水龙头，用哗哗的水声掩盖自己急促的呼吸。
冰水拍在脸上，稍微冷静了一点。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那个噩梦…那个刑场…还有这该死的勒痕！
绝对有问题！
她林笑笑，新时代的护哥狂魔，怎么能让亲哥不明不白地“被上刑”？
“元宝！”
她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对着跟进厨房的胖橘猫宣布，“从今天起，你妈我要开始查案了！
代号：‘拯救佛系背锅侠，粉碎三百年索命绳’行动！
首要目标：搞清楚那鬼地方到底是哪儿！”
行动的第一步，是信息收集。
林笑笑把林默按在沙发上，给他红肿的手腕涂上厚厚的药膏（美其名曰“防止破伤风”），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疯狂搜索关键词：“古代刑场”、“行刑方式”、“手腕勒痕”、“冤案”…网页上跳出来的图片和描述让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绞刑、斩首、腰斩…各种残酷的画面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
她强忍着不适，试图从那些阴森的描述中找到一丝和她“幻觉”吻合的细节。
泥泞的地面？
模糊不清的围观人群？
充满冤屈的眼神？
这些要素太普遍了，毫无特异性。
“不行，范围太大，简首是大海捞针！”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顺手拿起桌边的冰奶茶猛吸了一大口。
冰凉的甜腻滑入喉咙，似乎暂时压下了那股心悸。
果然，奶茶才是她的镇魂神器！
“对了！
那个人的衣服！”
她猛地想起，“虽然破破烂烂，但好像…是某种制式服装？
颜色…灰扑扑的？
带点青？”
她努力回忆着模糊的画面，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古代…囚服…颜色…”搜索结果五花八门，各个朝代都有。
明朝是赭红色，清朝是暗红色或褚色…灰色？
青色？
她翻了好几页，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论坛角落看到一条信息：“…部分前朝（特指元明之际）或特殊犯人的囚服，有使用灰青色粗麻布的例子…”元明之际？
灰青色？
这算是个线索吗？
林笑笑精神一振，感觉自己仿佛在迷雾中看到了一盏微弱的路灯。
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林笑笑出现在了市图书馆历史文献区。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干燥气息。
她抱着一堆关于元明历史、古代刑罚、服饰制度的书籍，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始了枯燥的“大海捞针”。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睛看得发酸。
正当她快要被那些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和晦涩描述催眠时，指尖在一本厚厚的地方志《吴州旧事》的书页上顿住了。
书页有些泛黄，边缘带着虫蛀的小孔。
吸引她目光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幅粗糙的木刻版画插图。
插图画的是一个露天刑场。
背景是模糊的城墙和低垂的乌云。
画面中心，一个穿着破烂灰青色囚服的犯人被反绑着双手，跪在泥泞的地上。
行刑的刽子手高举着鬼头刀。
而最让她呼吸一窒的是——那个犯人手腕上被粗糙麻绳勒紧的细节，被刻画的异常清晰！
虽然画面简陋，但那种被束缚的力度感和位置，和她看到的“幻觉”以及林默手腕上的红痕，惊人地相似！
她心脏狂跳，迫不及待地看向插画旁边的文字注释。
字迹很小，她眯起眼睛仔细辨认：“……永乐十二年秋，吴州城西刑场…逆犯萧珩…通敌…伏诛…观者如堵…萧珩…通敌…伏诛…” 她喃喃念着这几个字，一股寒意再次爬上脊背。
这个陌生的名字，这场发生在几百年前的冤案（她首觉认定是冤案），和她哥哥的噩梦与伤痕，会有什么联系？
她下意识地翻动书页，想寻找更多关于这个“萧珩”的信息。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按在了她正在翻阅的书页上，挡住了那幅阴森的版画。
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小姑娘，对吴州旧事这么感兴趣？
尤其是…赵廷安大人主政时期的案子？”
林笑笑猛地抬头，撞进一双看似慈祥，眼底却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眼前站着一位穿着考究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胸卡上，印着烫金的三个字：赵世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