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下共膳

掌心诏 不吃修食 2025-08-14 12: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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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易凌收回手,盯着她,眼底深不见底,“自然。”

言罢,他摆摆手。

雨清亲刚要行礼告退,就被他叫住。

“停下,没让你走。”

她顿住脚步,回身看他。

年易凌从案几上取出一瓶药膏,随手丢给她,“自己处理。”

雨清亲接住药瓶,指尖微凉。

“从今日起,你搬到西暖阁。”

他语气平淡,像在吩咐无关要紧的事,“离书房近,方便整理典籍。”

雨清亲低头看着药瓶,半晌,轻声问:“殿下为何这样待我?”

不知屋外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

年易凌转过身,声音被雨声滤过,轻了些:“你比他们聪明。”

雨清亲捏着那只瓷瓶回偏殿时,檐角的雨还在滴答下坠。

聪明?

为活命罢了,她能不择手段。

她反手闩上门,解开外衫,露出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昨夜仓促包扎的布条己被血浸透,黏在翻卷的皮肉上,扯动时疼的她唇齿发颤。

雨清亲咬牙将布条一点点撕开。

皮肉分离的刺痛让她眼前发黑,她扶着案几缓了半晌,才拧开那只药瓶。

清凉的药膏触到伤口时,倒比冷水温和一些,只是那疼痛顺着筋骨往深处钻,并未比昨夜好上太多。

她低头缠新布条时,清晰瞥见案几腿上的砍痕,深的地方能塞进半根手指。

想来那时挥刀的人,定是攒了满肚子的恨与不甘。

就像此刻的自己,指甲深陷进掌心,才没让呜咽声从齿缝漏出来。

包扎到第三圈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雨清亲连忙穿好外衫,拢紧衣袖,转身时正撞见年易凌立在门槛边,手里拎着个木匣子。

“磨蹭什么?”

他眼风扫过她微蹙的眉头,语气硬邦邦的,“西暖阁收拾好了,这些东西你能用。”

木匣子里是些针线布料,还有个新药臼,最底下压着块叠得整齐的绒布,摸上去暖绒绒的。

“谢殿下。”

雨清亲动作顿了顿,抱起木匣子往外走。

经过他身边时,被他伸手拦住。

“站住。”

年易凌的目光落在她掩得严实的袖口,“作为奴婢,该懂规矩。”

雨清亲垂眸听着,见他从怀里掏出纸张,上面瘦硬的字迹列着条条框框,“识字吗?”

雨清亲点点头,平缓道:“奴婢幼时与长兄在学堂学习,略识几个字。”

“卯时起身煎药,辰时陪我练剑——”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不用你动手,站在旁边看着就行。”

“巳时整理书房,午后抄兵法。”

他指尖点过“兵法”二字,墨痕新鲜,“每日抄十页,我会查。”

雨清亲接过那张纸,指尖触到他递来的笔,“会写字吗?”

雨清亲点头,“还有什么要记的?”

年易凌望着偏殿漏风的窗,突然想起昨夜听见的闷哼声。

他别过脸,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夜里……若是听见什么动静,装作没听见。”

雨清亲捏着那张纸,纸角被指温焐得发潮。

她望着西暖阁的方向,那里亮着微光,不像偏殿这样,连风都带着寒意。

“奴婢记下了。”

雨清亲迈步时,木匣子的药臼撞出声响。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才发现自己攥着剑鞘的手,不知何时松了些。

掌心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却比昨日轻了许多。

——廊外传来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掀帘瞧时,只见两个小太监弓着腰,抬着两个木箱进来。

前头引路的太监唱喏:“七皇子着奴才们送应季衣裳并晚膳来。”

雨清亲行礼道谢后,太监们便走了。

打开食盒,里头的晚膳荤素搭配,连蒸酥酪都扣着描金杜丹盏。

另一木箱中,秋冬季的衣裳连带袜履都备得周全。

宫中皆知七皇子不受宠,圣心厌弃,可这衣食供给,半分没短了天家体面,倒比她当年在将军府管家时,还要精细熨帖些。

年易凌识书回殿时,见案上摆着新衣裳,随手拨弄两下。

至于一旁的晚膳,更是正眼都没瞧过。

这衣食周全,是宫中的“体恤”,也是悬在他头顶的纱网,看似轻柔,却牢牢罩住他,教他连喘气都得照着规矩来。

他忽而伸手掀翻食盒,雪梨滚落在地,溅了素纱中单满是甜腥。

雨清亲恰好端着沏好的茶进来,撞见这幕,茶盏晃了晃,将其放下后,蹲下身默默收拾起地上残羹,转身便走了。

问了宫中其他婢女,雨清亲兜转半晌才寻到厨房。

她对着灶台犯难,自幼在将军府,多是看厨下忙碌,自己掌勺次数屈指可数。

最终,雨清亲还是硬着头皮生火,把蟹粉胡乱和了,豆腐雪梨也忘了去核。

手忙脚乱端出锅时,菜色暗沉,还泛着股焦糊气。

捧着托盘回去,雨清亲难得心虚:“殿下,奴婢亲自做的晚膳……您尝尝。”

“……”年易凌看着那碗卖相极差的吃食,微蹙眉头。

最后却因她垂眸敛目的模样,到底没有发火,只是硬生生把到嘴边的斥责咽回去。

“殿下,奴婢没下毒…………”年易凌凝噎,这是下不下毒的原因吗?

雨清亲正想告退逃离此处,年易凌却起身往厨房走,“过来,你且看着,什么才叫做饭。”

步入厨房,年易凌熟稔地挽起袖口,火石擦得利落,火星稳稳落入碳堆,顷刻灶火熊熊。

不多时,几道精致菜色映入她眼帘。

雨清亲露出几分惊异的表情,年易凌擦了擦手,瞥她一眼,淡淡道:“愣着作甚?

用膳。”

雨清亲张唇,微屈指间指向自己,“奴婢也要一起吗?”

“……随你。”

年易凌命人将晚膳放置庭院石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雨清亲不敢违令,挨着桌边坐下,竟是首接坐在年易凌对面。

年易凌夹起一块豆腐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冷的响。

他没看雨清亲,只突然道:“你爹当年镇守北境,据说与蛮族私通书信?”

雨清亲低头看着碗中雪梨,字字清晰:“从未。

是有人伪造书信,构陷忠良。”

“哦?”

年易凌挑眉,抬眸时眼底没有半点温度,“那为何满朝文武无一人替他申冤?

连你长兄都战死边关,尸骨无存,倒是巧。”

这话像根冰锥,扎得雨清亲喉间发紧。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长兄是为护粮草被伏击,与父亲无关。”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没人说话,是因为构陷我家的人,位高权重。”

年易凌嗤笑一声,将瓷勺重重搁在桌上:“位高权重?

你倒是敢说。”

他倾身靠近,月光落在他半边脸上,冷得像霜,“雨家满门抄斩那日,你躲在哪里?”

雨清亲指尖掐进掌心,旧伤的钝痛混着新添的刺,一起往心口钻。

半晌,她终于抬头首视年易凌。

“在柴房。”

她声音依旧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母亲把我藏在柴火堆里,自己引开了禁军。”

年易凌盯着她,看她垂眸时露出的半截脖颈,那道鞭痕在月光下泛着浅褐。

他忽然想起昨日她给自己包扎伤口时,指尖稳得不像个刚经历家破人亡的少女。

“你倒镇定。”

他语气里带了点嘲弄,“换作旁人,怕是早哭断了肠。”

“哭没用。”

雨清亲抬起眼,乌润的眸子映着月,竟没半点水汽,“我爹说,军人的骨头,该埋在土里,不该泡在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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