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妹以死相逼,换走了我与侯府嫡子的婚约。她得意炫耀时,没看见我唇角冷笑。
她以为从我手中抢走的是锦绣良缘。殊不知,那是我亲手为她备好的催命符。
1.媒人上门那日,因着院子离得远,我稍稍来迟一步。还未进门,
就听到继妹苏若瑶那娇滴滴的哭声。“父亲,女儿宁愿一头撞死在这,也不要嫁去将军府!
外面可都传遍了,说那姓沈的病秧子病的只剩一口气了,您这是要女儿的命啊!
”透过雕花窗棂望进去,父亲苏鸿远端坐在主位,眉头紧锁。
恨不得在头上插满珠钗的继母林氏拿着帕子,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至于王媒婆,
则是干巴巴地坐在一侧,满是尴尬。“国公爷,这永安侯府和镇国将军府的姻缘,
都是早早就定下了的。按理来说,嫡长女是该去侯府的,
次女去将军府也不算是辱没......”“凭什么?”苏若瑶猛地抬起头,
一张脸哭得梨花带雨。“姐姐不过比我早出生半年,凭什么她就能嫁去侯府享福?
将军府不过一个破落户,还有那病秧子,谁知道还能活几天?父亲,
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去受苦吗?”好一个“不过早出生半年”。
国公府传到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就只剩下个空架子,是母亲拿着大笔的嫁妆银子填补,
这才有了国公府如今的风光。父亲曾承诺母亲,此生不纳妾。可母亲丧期都还没过,
林氏就带着一双和我差不多大的儿女进了门。老国公还在世的时候,
为我和继妹定下两门婚约。一家是永安侯府的嫡子,一家则是将军府的世子。奈何时过境迁,
永安侯府出了个受宠的妃嫔,将军府则是因为六年前外族来犯,满门儿郎,尽皆战死,
只剩幼子寡母。人人都说,将军府世子是个连床都下不来的病秧子。“静宜来了。
”父亲抬眼看见我,神色略显尴尬。“两家的庚帖都送过来了,我正想着差人去叫你呢。
”我缓步走入,向众人行了礼。叫我?只怕是巴不得我晚点来,
最后再把这换亲的黑锅扣在我头上。见到我进来,苏若瑶立马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姐姐,你最疼我了是不是?你愿意把侯府的婚事让给我的,对不对?”我垂下眼帘,
作势就要抽出手腕。“妹妹,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如何做得了主,何况,侯府兴盛,谁不想嫁过去呢?”“老爷!”继母林氏突然跪倒在地,
声泪俱下。“若瑶性子烈,若是硬要她嫁去将军府,只怕是要闹出人命来啊!
景行最疼他妹妹了,要是知道若瑶受了委屈,
怕是也没心思温书......”林氏下了猛药。作为苏家这一辈唯一的儿郎,
加上春闱在即,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比不得的我那个“好大哥”苏景行的。
父亲看向我的眼神满是为难。可我知道,他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只不过,
最是看重声名的他,不愿意担上逼迫嫡长女换亲的恶名罢了。“父亲,”我轻声道,
嗓音也微微发颤,“要是妹妹实在不愿,女儿......女儿愿意嫁去将军府。
”就在我说出愿意换亲的时候,父亲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也罢,
不过这事终究还是委屈了静宜,管家,明日让点翠轩送些头面首饰过来,让大小姐挑几样,
毕竟是国公府的小姐,也不能太过寒酸了不是。”我全了他的面子和名声,
父亲也不吝施舍一点宠爱给我。他的目光从我发间的素银簪子划过,却并未多作停留。
2.夜风刺骨,我裹紧了披风,踏着雪进入了一处院子。那里,早已有人等着。
要是父亲和林氏在,必然能认得出,那是点翠轩的掌柜。点翠轩,
是一家经营珠宝首饰的铺子。曾经是母亲的陪嫁。只不过,母亲离世后,
便成了父亲和林氏的私产。“周掌柜,明日林氏肯定会让人送一堆破铜烂铁过来给我挑,
你找个机会,把东西换了,那些破烂,就送去给嘉敏郡主。
”周掌柜几乎瞬间就知道了我的想法,不过他只是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嘉敏郡主可算是这盛京城一霸,几乎无人敢惹。这事一出,点翠轩在盛京再无立足之地。
“就是可惜了,这铺子在夫人手中的时候,哪怕宫里的娘娘,也是称赞过的,现如今,
却到了靠着假货坑骗人的地步。”林氏不懂经营,嫌工钱高,逼走了会点翠技艺的老师傅,
后面更是为了赚钱偷工减料。“不破不立,点翠轩注定是没法再回昔日了,周叔你且再等等,
等这一切结束,我必会让点翠技艺重回盛京。
另外你找人去给将军府沈世子带个话......”才回到房中,披风都还没脱下,
苏若瑶就带着一身酒气闯了进来。“姐姐这么晚是去哪了?”她眯着眼睛打量我,
“该不会是去私会情郎了吧?”我平静地收起披风。“睡不着,去院子里走了走。
”她晃到我的妆台前,随手抽开了匣子。“姐姐,认命吧,大婚那日,我会十里红妆,
嫁去侯府,而你,只能嫁带着你的这些便宜货,嫁给将军府那个病秧子。
”我看了看她身上价值不菲的珠钗首饰。十年前,母亲丧期还未过,林氏就带着个一双儿女,
另一个小破包袱进门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妹妹,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明日我还要挑首饰呢,可得早些睡。”她越发得意,
凑到了我的耳边:“你不会真以为我娘会给你准备好东西吧?你死心吧,这国公府的一切,
都是我和我哥的!”我知道,她是想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我,永远都不会如她所愿。
目的没有达成,苏若瑶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狰狞。要是父亲苏鸿远和林氏见到这一幕,
怕是也会惊掉下巴。不,惊讶的应该只有苏鸿远,知子莫如母,苏若瑶本性如何,
林氏这个当娘的,又怎么可能不知?房门关上后,我缓缓展开紧握着的拳头,掌心处,
是四道被指甲掐出来的血痕。苏若瑶,林氏,我母亲的嫁妆银子很好花吧?不急,好戏,
才刚刚开始。3.一早,林氏就派人将我叫了过去。“静宜,你可不能怨恨你妹妹,
将军府也有将军府的好,人口简单,像你这种性子,去了侯府,怕是要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一通教导,无非就是说我可占了大便宜。直到点翠轩的小厮过来送东西,
林氏才停下了说教。这些年来,林氏一直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国公府夫人,
明面上也不曾亏待我,但凡苏若瑶有的,必然是有我一份的。谁人不说她一声好?
父亲发了话,她自然是要听的,不过使些小手段,随便找几样破烂货换上,谁又知道呢?
匣子打开的瞬间,林氏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也没再看一眼,就把匣子直接给了我。
我读懂了林氏那一瞬的思绪。这点翠轩的作假工艺真是越发好了,一眼看过去,
竟像是真的一般。“静宜,这些,你就都拿回去吧,可千万别让你妹妹知道,
不然又该说我偏心了。”呵,演戏还演上瘾了?谢过主母,女儿一定谨记。
”我愈发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都还没走回我的院子,
就见父亲身边的小厮神色焦急地喊我过去。前厅里,父亲和林氏还有苏若瑶都在,
周掌柜低着头,一旁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便是嘉敏郡主无疑了。
“国公府好大的本事,本郡主花了那么那么多钱,你们就拿这么一堆破铜烂铁来糊弄我?
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往后这点翠轩也不必在这盛京城开下去了。”说话间,
匣子里的珠钗首饰撒落在地。除了一声声脆响,甚至还有个钗子从地上弹了起来。
父亲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但凡金银,质地软,落在地上,声音沉闷,绝不会出现脆响。
而林氏,则是被嘉敏郡主一番话给吓的。她确实是有让点翠轩开不下去的本事的。
气头上的父亲没有多想,只以为林氏是担心没了点翠轩,日后府里又少了个来钱的路子,
估摸着父亲还有点感动。可我知道,林氏确实是怕,却不是因为这事,
而是担心没了点翠轩支撑,会牵扯出另一桩事来。看到我手里的匣子,
周掌柜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郡主息怒,都是小人的过错,
将原本给府里大小姐的首饰拿错了,还请郡主查验,点翠轩万不敢欺瞒。
”我把手中的匣子交给了嘉敏郡主身旁的嬷嬷。良久,才见嬷嬷朝着郡主点了点头。“姐姐,
你莫不是看见这些首饰便起了偷偷昧下的心思?”本想赶紧息事宁人的林氏,
朝着苏若瑶使了眼色,想让她赶紧闭嘴。奈何猪队友带不动,苏若瑶还以为,
林氏是想让她把所有罪责推脱到我身上,那眼神都在发亮。“姐姐,母亲虽然是续弦,
可也不曾亏待过你。你明知道这是郡主定做的首饰,为什么还要这样,传出去,
平白让人觉得我们国公府的女儿没见过世面?”很好,也不算太笨,知道父亲最在乎脸面。
既然我这好妹妹都替我把台子搭好了,我又怎么可能让这事就这么简简单单过去?“父亲,
若是不想,女儿也不会强求,何必拿一堆破铜烂铁来羞辱女儿,难道在您眼里,
女儿就只配用这些么?”父亲瞪着林氏的目光都冒着火,要不是嘉敏郡主还在这,
怕是耳光早就扇过去了。“郡主,今日这事,是我没管好下面的人,这些东西,
就当是我们国公府给您的赔礼。周掌柜,还不把钱退回去?”周掌柜在一旁支支吾吾了半天,
最后没办法了,才说道:“老爷,不是我不想退,实在是因为账上没钱了啊。
主母前两天把账上的钱都支走了。”府里这些年一直是林氏在管,
父亲也只是在需要用钱的时候才会过问一句。哪能想到会出这么大的岔子。“郡主,
回头我自会派人将银票送到府上,今天家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留您在这看笑话了,管家,
送客。”嘉敏郡主一走,父亲就让我和周掌柜也出了门。剩下就是他和林氏两个人的事了。
快分开的时候,我跟周掌柜交代了两句。“回去把铺子里值钱点的都给带走,
然后你今夜之前就出发,去京郊的庄子避避风头。出了府,你顺便找人去金风楼散条消息,
就说半里巷住进了一户姓林的,整日嚷嚷着他是国公府的亲戚。”金风楼,是一处花楼。
而那里,也是父亲每回心情不快的时候,最爱去的地方。他在那里有个相好,叫婉娘。
4.很快便到了两家来下聘的日子。将军府的十六抬聘礼,
与侯府整整六十四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厅里,林氏红光满面。瞥见我进来,
还不忘抬高声音。“哎,这侯府就是体面,足足六十四抬的聘礼,若瑶啊,
等日后你嫁进侯府,可别忘了接济接济你姐姐。”苏若瑶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姐姐嫁过去,日子过的清贫,我这个做妹妹的,定会时常接济。”我没接话,
目光从侯府那些华而不实的聘礼上略过。今日的重头戏,可不是聘礼。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