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女帝陛下,您真的要假装失忆,立沈墨离为王夫?”姜临霜沉默许久,
低叹一声道:“幼年时,墨离助我逃离皇城;此次巡狩时,又替我挡下致命毒箭,
他自己却中了狼蛛蛊毒,只剩一月寿命。”“他爱慕我,却因清禾的存在,一直不敢表露。
”“他希望本帝能爱一次他,让他踏上黄泉路时没有遗憾。墨离救了我两次性命,
我不忍心拒绝。”“这一个月,只能先委屈下清禾。”“等到墨离寿尽后,
本帝会立即恢复记忆,和清禾道歉,加倍补偿他。我很爱清禾,清禾也那么爱我,
不会在意的。”殿外,许清禾心脏剧痛。好似有恶鬼一口一口将他的心啃噬。
得知姜临霜巡狩时坠马,他无比焦急赶来,生怕自己疼爱的人出现什么意外,
却没成想会听见这样荒唐的事。假装失忆,另立他人为王夫!姜临霜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还冠冕堂皇地解释说沈墨离救过她两次……那他呢?姜临霜难不成忘了,他救她性命的次数,
又何止是两次?往日的记忆,在脑海中荡漾。那时,他还只是守玄观中最具天分的小道士。
下山前,老观主给他批命。卦象显示,说他乃是天外之人,命途多舛。会遭遇两次死劫。
第一次,会被利箭穿胸。即便侥幸活下来,最多五年时间,也会遭遇不测。当然,
也有破解之法。方法很简单,只要不爱上姜临霜就行。许清禾不知道姜临霜是谁,
也不怎么信命,下山后便开了间书院,传授自身所学,被人尊称许夫子。直到那一日,
满眼悲苦的少女跪在他面前,哀声恳求道:“姜临霜愿拜夫子为师,求夫子救我大黎百姓!
”她是——姜临霜!许清禾眸光深沉,想到了老观主的批命。面对苦苦哀求的少女,
他终究还是不怎么忍心,虽没有答应出山辅佐,
但还是不遗余力地传授姜临霜各种兵法、谋略,以及武艺。学成离别时,姜临霜泪眼婆娑。
“清禾哥哥,你当真不愿陪我一同回去?”许清禾脸色铁青,咬牙纠正说:“临霜,
我虽与你年龄相差不大,但也算是你老师,你怎能这般没大没小!”少女满脸倔强。
“那我要你亲口说,从不曾对我动过心!”“我……”许清禾闭口不言,转头回了书院。
少女泪流满面,翻身上马,哽咽着道了一声珍重离去。数个呼吸后,许清禾长叹一口气,
骑上另一匹快马追了上去,姜临霜顿时破涕而笑说:“清禾,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我也会爱你一辈子。”两人结伴,聚集起大黎的残兵。许清禾身先士卒,姜临霜坐镇大帐。
默契配合下,入侵的蛮夷将士迅速被击退。但也有诸多凶险的时候。每一次,
都是许清禾舍命去救姜临霜。最危险的那次,姜临霜大意下陷入了敌人包围,
许清禾身上中了八支箭,每一支箭都贯穿胸口。回来后,姜临霜伏在他身上痛哭:“清禾,
不要丢下我。”“我不能没有你,你要是离开,我也随你而去。”只是,
许清禾的伤势太过严重,能够撑着一口气就已经是奇迹。望着痛哭的少女,
他再次想到老观主的批命。利箭穿胸!批言再一次应验了。许清禾不后悔,
却见不得姜临霜哭。他最终决定违背师门规矩,动用禁忌的七星续命之法。他成功了。只是,
七星续命,乃是最为凶险的玄坛法门,本应准备三牲六畜,并且垒上九层高台,脚踏天罡步,
念诵昊天上帝宝诰。可当时情况危急,他身受重伤,还是在战场之中,根本来不及。
姜临霜选择以身犯险,以自身天命,替他禳灾。七星续命仪式完成,许清禾得以存活。
可往后,他的生死也与姜临霜息息相关。若是姜临霜爱他,他无灾无恙。要是背叛,
他会在七日之内,逐渐散失五感,彻底成为废人。这些事,许清禾不曾隐瞒。
姜临霜知晓得一清二楚,哭着说她永远不会背叛。她这辈子,只会是许清禾的妻子。再后来,
沦丧的国土被收复,队伍愈发壮大。许清禾更是打造了一支虎豹重卫,
以三千重甲阵斩十万北漠骑兵,踏平蛮夷王庭,永绝后患。平定天下后,
他扶持姜临霜登基成为女帝。同年,姜临霜昭告上苍,与许清禾大婚,许下生死相依的誓言。
并赐予帝师之位,两人共治江山。短短两年,就让大黎繁荣富强起来,可谓是再造河山。
所有臣民都说,女帝姜临霜爱惨了王夫许清禾,两人必然能白头偕老。现在来看,
却是一个笑话。姜临霜寝殿外,许清禾失魂落魄逃离。回到自己居住的秋霜殿后,
他骤然吐出一大口血液,胸口更是好似有无数虫蚁在啃噬血肉。许清禾忍着疼痛,
扯开衣领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胸口处,七个黑点浮现。这是誓言背叛后的反噬,
意味着他只有七天可活了。许清禾忽然笑了笑。他依旧不后悔,爱一个人,本就是风雨无阻。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只是……姜临霜,我死的那天你会为我落泪吗?还有,立沈墨离为王夫,
你究竟是为了偿还恩情,还是为了放纵呢?许清禾嗤笑声,扶着柱子大口吐气。是非对错,
都无意义。因为,他要死了。不多时,宫女前来传讯:“帝师大人,
女帝陛下请您过去太极殿议事。”02许清禾来到太极殿时,百官频频望向他。他抬头一看,
大脑一片空白。姜临霜身披凤袍,纤细玉手抓着沈墨离的手,红唇微抿,眉目间情意无限,
两人更是一同坐在王座上。那曾经是他的专属,现在却坐上了另外一个男人。这时,
女帝近侍道出坠马失忆之事。百官议论纷纷。许清禾难掩心中哀伤,
纵然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忍不住追问:“临霜,你当真是失忆?”姜临霜心中一慌。
她看见了许清禾的眼神,是那般悲伤。悲伤之下还埋藏着死寂之色,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难不成他察觉到了真相?许清禾的智慧,她身为亲近之人,最是了解不过。姜临霜沉默之际,
沈墨离忽然开口:“许清禾,这里是朝会,你岂能直呼女帝名讳!”这让姜临霜抓到把柄。
她收起心中不忍,呵斥道:“许清禾,不管本帝与你之前是何关系。但如今我不记得你,
你岂能当着百官的面,直呼本帝名字!你将本帝威严置于何处,将大黎律法置于何处!
”“来人,掌嘴!”当即有两名守卫站出,将许清禾按住。见此,百官纷纷求情。“女帝,
帝师大人乃是您禀告上苍,请天地见证所确定的王夫!”“而且帝师于大黎有功,
不能受这等侮辱啊!”姜临霜犹豫着,眸光深沉。沈墨离假意咳嗽几声,虚弱说道:“临霜,
还是收回成命吧。帝师大人功劳浩大,百姓都说他才是大黎之主。事情传扬出去,
指不定世人如何议论。”这句话,看似求情,实则诛心。姜临霜目光再无半点犹豫,
下令道:“动手!”戒尺重重落下,许清禾被抽得嘴角开裂,鲜血、口水混在一起流出。
他却没有喊一句疼。那些血腥味,他也丝毫闻不到。只因为,就在数个呼吸前,
他的嗅觉被剥夺。脑海中也泛起一段段回忆,往昔的一句句关心话语,一次次甜蜜笑靥,
如今化作一根根针刺入身躯中,带来绵绵密密的刺痛。许清禾眼角泪水滑落,
落入嘴边的伤口,化作一股更为钻心的痛。可这些痛,都不如内心苦楚。“停下!
”姜临霜终于再度开口。她眼神冷漠,没有半点关心,接着说:“传本帝旨意,
革去许清禾帝师与王夫之位!本帝的王夫,只有沈墨离一人!”这话,让百官躁动,
许多人更是气愤不已。大黎能有今日,全仰仗许清禾。当场,便有人仗义劝阻:“女帝,
万万不可!若是这么做,待女帝您恢复记忆,必然会后悔!”姜临霜似乎早有对策。
她语气变得沉重,朝着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说:“此事朕也心有不安,但实在记不得许清禾。
若是恢复记忆,朕确实做了错事,许清禾官复原职。他所受之苦,朕愿意十倍承受。”说完,
百官议论声小了很多。姜临霜低头望向许清禾,在心中自语着:清禾,一个月后,
你会再度成为我的王夫,成为高高在上的帝师,与我共同治理大黎。到时候,你打我骂我,
我都无怨无悔。你受的苦,我十倍承受。这是我对你的亏欠。心中这般想着,
姜临霜内心逐渐坚定。她坚信,许清禾爱她。她只是在失忆的时候做了错事,这不能怪她,
她的清禾会选择原谅的。只是,许清禾现在完全没什么心思听姜临霜说了什么。
身体与精神的剧痛,令他难以支撑。他吐出一口略显暗沉的血液,昏迷在大殿上。
姜临霜陡然站起。她手臂止不住地颤抖,想要跑下高台去扶起许清禾,可想到自己假装失忆,
她只能故作冷漠,下令侍卫将许清禾送回秋霜殿,并喊来太医医治。
沈墨离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却很好地掩饰起来。他故意说:“许清禾能征善战,
区区掌掴之刑,怎么可能伤到他?难不成是他不舍得帝师之位,这才装作昏迷?
”姜临霜没有回应。此刻,她无比恐惧,害怕许清禾真的出事。甚至在想,
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着急忙慌地下令散朝后,姜临霜快速赶往秋霜殿。
召来的太医详细检查一番,满是疑惑道:“女帝,帝师大人……不,许夫子他身体十分正常,
不该会吐血昏迷的。但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许夫子这症状,更像是遭受诅咒。
”03听完太医述说,姜临霜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却勃然大怒。许清禾身为帝师,
地位高高在上,谁人敢诅咒他?难不成,真像沈墨离所说,是假装昏迷的。她面如沉霜,
喊来侍卫将秋霜殿团团围住,下令道:“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许清禾离开秋霜殿半步!
”“也不准给他提供食物饮水!”“朕要饿着他三天三夜,除非他跪在朕的面前认错悔过!
”“违令者,斩!”侍卫们噤若寒蝉,只能按令行事。两日后。许清禾虚弱醒来。
他挥着手招呼侍女想要喝水,却无人回应他,声音在寂静冰冷的宫殿中来回荡漾,
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聪慧如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许清禾没有吵闹。
只剩下五天时间,继续为儿女情长伤感实为不智。他忍着痛苦,在书桌前坐下。
仔细思索许久后,他研好墨,提笔落字。姜临霜,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是离世了。
七年前,你衣衫褴褛找上我,拜我为师,求我传授你救世之法。我想,
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夫君,但我们之间,应该还有最后一份师徒情谊。所以,就让我的死,
成为你的最后一课。为帝者,当有铁石心肠……许清禾写了许多,断断续续的,
几乎是想到什么写什么。想到姜临霜第一次为他下厨,结果弄得灰头土脸;想到他受伤后,
姜临霜边落泪,边为他包扎时的可怜模样;想到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好看,
姜临霜便要在皇都外种满桃花,只为他登上城墙就能望见……这一桩桩事,他都记得很清楚。
正因如此,遭受背叛的感觉,才会无比痛苦。写了足足七八张纸后,
许清禾最后想到了自家师尊守玄观老观主的批言,他在纸上再度写下。下山前,
师尊叮嘱我,不要与你有牵扯。只是,临霜,你知道吗?你哭泣的模样让我于心不忍,
所以我没听他的。我以为我们能相守一生,终究是我奢望了。既然你已变心,
那我便还你自由,莫要后悔便是了。五日后,你我注定生离死别。写完后,
许清禾将信郑重收好,藏在了秋霜殿的一处暗格中。接着,他走出殿门,
却被看守的侍卫拦住。许清禾神色疲倦,只道一句:“我去找女帝认错,怎么,这也不许?
”侍卫们互相对视一眼,沉默不语。最后,侍卫统领站了出来,语重心长道:“许夫子,
我可以带你去寻女帝,但还请您莫要再惹怒女帝。”“您是大黎柱石,绝对不能出事啊!
”许清禾点了点头。侍卫统领将他带离,却没在寝殿找到姜临霜。
从贴身侍女口中得知她在御花园后,统领又把许清禾带到御花园入口处。“许夫子,
只能您自己进去了。”御花园是后宫重地,严禁外人闯入。许清禾不在此列。
可他走到中央凉亭处,陡然愣住。苏临霜衣裳凌乱,被沈墨离抱在怀中,
两人的交谈声也闯入他的耳中。“临霜,你都答应七日后与我举行婚礼,
那……”“能否再为我生个孩子?”04“不行!”姜临霜断然拒绝,眼神中闪过丝决然。
答应给沈墨离一场婚礼,这已经让她觉得对不起许清禾,要是再怀上沈墨离的孩子,
恢复记忆后,她要如何跟许清禾相处。下一刻,沈墨离摸上姜临霜的纤细腰肢,
让女人忍不住闷哼一声。接着,略带悲腔的声音传出:“临霜,是你答应过我,
在我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月,全心全意爱我的。”“我……”姜临霜迟疑了,内心在动摇。
感受到沈墨离大手的温热,她眼中也染上一抹炽热的欲望,
而后说道:“等到七日后大婚洞房,喝过合卺酒,我允许你与我行房事。”“若是怀了孩子,
我会生下来养着。”“可要是没有怀上,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沈墨离,
你只是我暂时的王夫,唯有许清禾,才是本帝一辈子的王夫!”沈墨离心中满是嫉妒。
可他不敢表露,只能装作委屈说:“好,临霜,那一天我会努力让你怀上我的孩子的。
”凉亭假山旁,许清禾如遭雷击。他万万没想到,姜临霜连这等荒唐要求都答应。
许清禾痛的不能自已,灵魂都好似被撕碎,他能看穿诸多阴谋诡计,
却唯独看不透姜临霜的心。临霜,你真的有爱过我吗?还是说,从始至终,
只是因为我有能力帮你。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深情……我只是你用来当上皇帝的工具。
许清禾分不清,也难以确定,他只知道记忆中的姜临霜离他越来越远,
眼前的女帝则是越来越陌生。这时,胸口带来剧痛,眼前视线也变得模糊。
他的视觉正在被剥夺。许清禾心中生出一阵惶恐,要是现在瞎了,他该如何是好。慌乱中,
他脚踩在干枯的落叶上,惊动了苏临霜两人。“什么人!”苏临霜脸色一变,厉声质问。
许清禾自知无法隐藏,直接走了出来,躬身道:“臣是来认错的,臣不该以王夫自居。
”“也不该贪恋帝师之位。”“还望女帝恕罪。”姜临霜注意到了许清禾的称呼,
心中涌现出巨大的不安。他喊自己女帝!他以往都是叫自己临霜,又或者是阿黎,
不管自己以前犯下何等错误,他都没有换过称呼。可现在,
为什么……难不成他听见刚才和沈墨离谈论的话?姜临霜脸色一白,
着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许清禾随口道:“刚来。”这两个字,
让姜临霜松了口气。而沈墨离看见许清禾的到来,眼中闪过丝戏谑,故意走上前说:“临霜,
虽说你现在失忆了,但你确实和许清禾有夫妻情谊在。之前那些事,就没必要再计较了。
”“依我来看,五日后我与你大婚,邀请许清禾出席参加。
”“这说不定能更好地让你恢复记忆。”姜临霜心中愤怒,沈墨离怎能提这种要求。
他明知自己是假装失忆的,这不是故意给许清禾难堪吗?可想到刚才的生分称呼,
姜临霜心中也暴躁起来。她故意笑着问:“许清禾,你觉得王夫的这个提议如何?
若是有你在场,说不定本帝就能记起你才是本帝王夫之事。当然,有你参与,
婚宴也多一份热闹。”说完,姜临霜就无比后悔了。她看见了许清禾的那双眼睛,眸光黯淡,
没有半点生气。也没有半点情绪。看向自己,更是没有一丝的疼爱与宠溺。
那不是她记忆中的眉眼。可她不知道,这会儿,许清禾彻底看不见了。姜临霜忐忑不安,
想要开口坦诚,却听见许清禾平静开口:“女帝与王夫喜结连理,微臣理应祝贺。只是,
微臣身无长物,这块玉佩便当作贺礼吧。”“至于婚礼,微臣应该是等不到。”五日后,
他早已成了尸体,如何能参加婚礼。接着,许清禾从袖口处的口袋,
摸索出一块古朴玉佩递了过去。看见玉佩的刹那,姜临霜彻底色变,眼中蕴藏着滔天怒火。
05这枚玉佩,是她赠予许清禾的定情之物。现在,他居然送出去!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姜临霜发怒,沈墨离就笑着接过,却又故意讥讽:“许夫子,
你明知道这玉佩是临霜送你的,现在你却趁着她失忆,故意送回来做什么?
”“难不成你有事情欺瞒了女帝?”沈墨离的倒打一耙,让姜临霜的怒火更盛。她夺过玉佩,
猛然用力甩出,砸在许清禾脸上。玉佩尖锐处在许清禾脸上划出一条狭长血痕,
接着被弹落到旁边青石上,摔成了好几瓣,发出清脆声响。姜临霜和许清禾都愣住了。
登基之日,洞房之时,姜临霜满是欢喜趴在许清禾怀中,
取出一枚质地粗糙的玉佩放在他手中。“清禾,这玉佩可是我亲自打磨的,
是我给你补上的定情之物。”“你一定要保存好,要是弄坏了,我就不要你。
”娇嗔还在耳边回响,可下一刻,却成了玉佩的碎裂声。
许清禾的心也在这一刻碎裂成好几瓣,难以愈合。玉碎了,就不要他……现在,
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许清禾嘴角扯出一抹笑,无比悲凉,俊朗的脸庞顷刻间失去生气。
姜临霜同样揪心不已,后悔自己的冲动。她红唇微动,几乎都要忍不住出声道歉,
却见许清禾无动于衷,那抹淡笑反而无比刺眼。他为什么要笑?他怎么可以不重视这枚玉佩?
为了打磨这枚玉佩,她手掌都磨破了皮,痛了好久。只为给许清禾一个惊喜。这时,
许清禾抬头。他没有在意额角处流落的鲜血,淡淡地道了声告别,便转头离去。玉碎了,
即便修复,也会有裂痕存在。人也是一样。姜临霜,你我各自珍重吧。此刻,
许清禾好似放下千斤重担,连带着失明的不适都少了几分。凭借着来时的记忆,
他脚步虽踉跄,但总体和常人无虞。可没多久,沈墨离却是追了上来。他挡住许清禾的去路,
威胁道:“许清禾,你要是识趣的话你就滚远点,不要再来碍着我和临霜的眼。”“否则,
我不介意让你尝尝酷刑的滋味。”许清禾神色淡淡。他听出了沈墨离语气中刻骨铭心的仇恨,
还有被掩埋的畏惧。这一瞬间,他想明白了许多事。沈墨离莫名感到心虚,
好似自身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识破。不可能!就算许清禾再怎么聪明,
也猜不到自己是蛮人王族的真相。沈墨离心中安定些,忽然发现异常。许清禾居然瞎了!
沈墨离计上心来,毫不犹豫抓起一块石头,朝着自己胸口砸去,痛苦大喊道:“许夫子,
我真的没有蛊惑女帝,求你饶过我,我真的不敢了!”仓促的脚步声响起。
沈墨离急忙把石头塞到许清禾手上。姜临霜赶到时,看见的便是许清禾把石头扔掉,
沈墨离捂着胸口的一幕。她二话不说,直接甩了许清禾一巴掌。接着搀扶起沈墨离,
关心问道:“墨离,你没事吧?”沈墨离摇摇头,“临霜,我并无大碍。
只是我不清楚许夫子为何这样,要不我们二人还是不要见面,
否则下一次我怕许夫子会拔剑杀了我。”姜临霜望向许清禾。他的目光依旧如死水般平静,
令姜临霜愈加气愤。身为施暴者,居然还如此心安理得。“许清禾,你心肠怎能如此歹毒!
”姜临霜愤怒质问。许清禾无悲无喜,如实说道:“我看不见,如何能够伤着他?
”06看不见!姜临霜下意识地想要仔细看看许清禾的眼睛。沈墨离突然痛哭出声:“临霜,
我好痛,是不是我要死了?”“不会的,墨离,
你不会有事的……”姜临霜搀扶着沈墨离离开。走了几步,她不安地回头望去,
却看见许清禾如同常人般从相反的那条路回秋霜殿。他不是说瞎了吗?
姜临霜心中再次生出被戏耍的感觉。这时,许清禾忽然回头。
他似乎感应到姜临霜在望着自己,嘴唇翕动,浅声低语:“因为,这条路,
我们曾走过无数遍。”“就算瞎了,我也记得来时的路。”“那你呢?姜临霜。
”姜临霜读懂了许清禾的唇语,心中震动,可沈墨离发出的又一次痛哼令她回神。
沈墨离的心愿还未完成,她现在还不能恢复记忆。她再度抬头,却发现许清禾已然走远。
背影是那样落寞与悲凉,就好似一去不回。
他不要我了……姜临霜心中陡然生出这么一个念头,瞬间觉得自己想多了。许清禾这么爱她,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姜临霜再一次安慰自己。回去后,
便找来太医给沈墨离治疗伤势,顺便吩咐人准备好大婚需要用的诸多礼器。
直到诊断结果出来,“回女帝,王夫胸口遭受重击,伤了心脉。本身又中了狼蛛蛊毒,
怕是难捱过今日。除非用换血之法,才能够缓解伤势,多活上几天。”“只是,
这换血之人……”太医犹犹豫豫。姜临霜一脸果决,“不必多言,本帝已有人选。”话落,
她直接离开,前往秋霜殿。看见秋霜殿中的各种物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姜临霜松了一口气。
若是许清禾真要离开,断然会带上些东西离开。如此说来,之前那一切,他都是在伪装!
想到这,姜临霜想要试探的心思一扫而空,冰冷说道:“许清禾,太医说墨离需要换血疗伤。
冤有头债有主,他是被你所伤,那这被换血之人自然是你。”听言,许清禾没回头,
嘴角浮现丝浅笑。他万万没想到,取血之事,居然会这么被应验。“好。”他淡然应下,
没多问一句。如此平静的表现,反而让姜临霜心神不宁。可随后,
她又想到许清禾往日的表现,哪一次受伤后不是生龙活虎。只是取他一些血,根本不碍事。
大不了叫御膳房多送去些补品替他恢复气血。这是对他戏耍自己的惩罚,不会有事的。
姜临霜又寻到理由让自己安心。直到取血完成,许清禾脸色无比苍白,头晕眼花。
他却没有说半句话。跌跌撞撞离开,途中摔倒好几次,跌得鼻青脸肿,
却又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整个人无比狼狈。姜临霜再次犹豫起来。难不成,
许清禾真的是瞎了?可沈墨离的话,打消了她的想法。“许夫子是还在生气吗?
为何还要继续假装瞎子?临霜,要不你假装恢复了些记忆,
多关心关心许夫子……”姜临霜嗤笑声,摇头道:“不必理会他。”“他装瞎,
那就让他装一辈子去吧!”07这一次,许清禾没有回秋霜殿。他踉跄着走出皇宫,
沿着脑海中的记忆,在皇城中漫无目的地走动着。耳边传来各种喧闹的声音。
糖葫芦的叫卖声,百姓们讨价还价的议论声,
还有以他和姜临霜为角色模板的说书声……满城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这让他想起此前和姜临霜出来时的画面。姜临霜喜欢吃糖葫芦,可每次吃着她自己的,
却还要抢过他吃过一口的。许清禾曾问她为何如此。少女眉眼弯弯,满是笑意说:“因为,
你吃过的,才是最甜的。”他想起了更久之前的事。那时,天下初定。
他带着姜临霜回了一趟守玄观,老观主叹气念上一句:“宿缘天成命中败,清禾,
你终究还是踏上了这条路啊。现在,你若放下,或许还能保你后半生无恙。
”许清禾接了一句:“奈何桥前犹不悔,我放不下她。”姜临霜听得云里雾里,
却还是当着老观主的面,郑重说道:“此生不负君心,白首不分离。”老观主没有再说。
他清楚许清禾固执的性格。只是,真不悔吗?许清禾扪心自问着,他的世界早已一片黑暗,
五感已去其三,剩下两感也随时可能失去,
唯有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提醒着他——他还活着,却也即将死去。忽然,
一阵熟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追风……”他低喃,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
战马追风是他当年征战沙场时的伙伴,曾与他一同踏破蛮夷王庭,立下赫赫战功。
后来天下平定,他便将它放归草原。不过,追风习惯了战场,并不愿意离开,
整日都在军营中溜达。姜临霜还特意加封追风为御马大将军。没想到,它竟会在此刻出现。
追风嘶鸣一声,温热的鼻息喷在许清禾的手背上,仿佛在催促他上马。
许清禾摸索着抚上马背。不禁轻声道:“追风,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吗?”他翻身上马,
追风长嘶一声,驮着他向城外奔去。风在耳边呼啸,许清禾却已听不见。听感也在这时消逝。
此刻,世界安静。他只能感受到追风奔跑时的颠簸,仿佛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的岁月,
他抱着姜临霜,冲破敌人的千军万马。那时的姜临霜,还会为他落泪,为他担忧。如今,
一切已成过往。往昔的画面如走马灯不断在脑海中浮现。许清禾内心却越来越安宁。两日后,
皇宫内,姜临霜焦灼地守在沈墨离榻前。太医跪地禀报:“陛下,王夫伤势过重,
换血之法只能暂缓毒性。但可喜可贺的是,我等寻到了彻底治愈的办法,那便是——换心。
”“换心?”姜临霜瞳孔一缩,“何人心血可用?”太医低头:“需得血脉相近,
身强体健之人。否则,即便换心,也难成活。”沈墨离虚弱地握住她的手,
眼中含泪:“临霜,不必为我如此……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能得你片刻垂怜,已是此生无憾。
”姜临霜心中挣扎,终究咬牙道:“来人!去寻合适之人!”侍卫望了沈墨离一眼,
见后者点头,心中了然。他应了一声,领命而去。城外荒野,追风停下脚步。
许清禾翻身下马,摸索着靠坐在一棵枯树下。“追风,
若我死后……你便带着我的尸体离开吧。”“随便埋在哪里都行,天下青山一样。”他低语,
声音沙哑。追风蹭了蹭他的肩膀,似在回应。忽然,许清禾感知到一股肃杀之气逼近。
披着甲胄的侍卫们到来。“许夫子,奉女帝之命,取您心脏一用。”为首的侍卫冷声道。
许清禾不知发生了何事。他看不见,也听不见。直到,利剑刺穿他的胸膛,
将还在跳动的心脏取出。师尊的批命,终究一字不差。八箭穿膛,遭遇不测……他没能逃过。
可在死亡的刹那,他感知到了眼前侍卫的特殊气息,那是蛮族之人。他笑了笑,无心理会。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姜临霜的笑靥。临霜,再见。许清禾在心中低语,头颅垂了下来,
生机消散。追风在一旁轻声嘶鸣,用硕大的头颅蹭着许清禾,还以为他只是睡了过去。
没多久,被带回的心脏移植到了沈墨离身上。感受到这颗心脏的强大,
沈墨离嘴角浮现一丝得逞的笑,却在姜临霜到来时故作柔弱,咳出几口血液。“墨离,
感觉如何?”姜临霜满眼担忧,关怀问道。沈墨离虚弱回答说:“太医说我已经无恙,
休息几日便好。”听言,姜临霜松了口气。方才她内心一阵惊惶,
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之人从她身边彻底离开。她担心是沈墨离换心时出了状况。如今看来,
一切都好。想到这,姜临霜再次开口:“墨离,既然你身上的狼蛛蛊毒已经去除,
已无性命之忧,那婚礼便取消吧。”沈墨离脸色煞白,“临霜,
你答应我的……”姜临霜却无比平静说:“我答应你,那是因为婚礼是你的遗愿。我说过,
我的夫君唯有一人,便是许清禾。”“既然如此,我要这颗心有何用!”说着,
沈墨离拿起匕首,便要将移植好的心脏取出。见此情景,姜临霜只能喝止,
无奈说:“你先停下,婚礼照旧。但在婚礼之后,我便会马上恢复记忆,
往后你不准再出现在清禾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沈墨离只好答应。
眼中却深埋着一丝怨毒。内心更是在不断谩骂。许清禾,你都已经死了,怎么还阴魂不散!
但明日之后,姜临霜将会属于我,我将会成为整个大黎的王!第二日,皇宫张灯结彩,
喜乐喧天。姜临霜身着凤冠霞帔,与沈墨离携手步入婚宴。百官嘴上贺喜,心中却在叹气。
姜临霜心不在焉,目光频频望向殿外。许清禾……真的不来了吗?若是他来了,
她一定当着所有百官的面,放下身为女帝的威严道出实情,乞求他的原谅。之前是她错了。
她的清禾这么爱她,一定会原谅她的。忽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一匹战马冲破侍卫阻拦,
闯入婚宴,悲愤长嘶。马背上,驮着一具苍白冰冷的尸体——正是许清禾。
他的胸口空洞洞的,心脏已不在。08婚宴上,殿外骤起的骚乱打断了喜乐。
参与宴会的百官回首,只见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撞开侍卫,踏碎红毯,长嘶如泣。马背上,
驮着一具苍白冰冷的躯体。玄色衣袍被血浸透,胸口空洞洞的,心已不在。
“是……帝师大人!帝师大人死了!”有人颤声惊呼。尽管许清禾被剥夺帝师之位,
但是他威望太高,百官也习惯了这样称呼。听言,姜临霜手中的合卺酒盏,
却是轰然坠在地面。清脆的碎裂声在殿内回荡。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她的心弦,
也在此刻寸寸断裂开来。悲伤之下,姜临霜的双腿突然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向前栽去,
被身旁的侍女慌忙扶住。“不可能……”“绝对不会是清禾!
”“他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姜临霜的嘴唇颤抖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而追风则是快步走了过来,用头颅蹭着姜临霜的手臂。在它的认知中,许清禾这个主人出事,
就应该第一时间找上姜临霜这位女主人,这是它多年以来的习惯。可它并不知晓,
这是一场死亡。姜临霜跌跌撞撞地扑向马背,凤冠珠帘在剧烈的颤抖中噼啪断裂。
如同白玉的指尖触到许清禾脸颊的刹那,寒意刺骨,仿佛攥住了一把雪,
好似把手指都要冻结住。那刺骨的冰冷顺着指尖直窜入心脏,疼得她几乎窒息。“清禾?
”姜临霜轻唤,声音支离破碎,像是怕惊扰了许清禾的安眠。没有回应。许清禾闭着眼睛,
唇边却噙着一丝笑,像是终于解脱。姜临霜颤抖着抚上他的唇角,想要抹平那抹笑意。
他怎么能笑?怎么敢就这样丢下她?“你起来……”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癫狂,
“许清禾,你给我起来!这是命令!”姜临霜用力摇晃着许清禾的肩膀,
却只换来一片死寂的沉默。许清禾已死,又怎么能回应。百官梦相顾无言,
心中也是无比悲伤。以至于现在,姜临霜突兀之间能认出许清禾,所谓的失忆似乎存在问题,
他们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这时,姜临霜发现许清禾右手紧握成拳,似乎是攥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角青玉。是她亲手打磨的定情玉佩,如今只剩残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许清禾的掌心,
血痂如泪。姜临霜小心翼翼地掰开许清禾僵硬的手指。她取出玉佩,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
“陛下节哀……”太医战战兢兢上前,想要检查尸体。“滚开!”姜临霜厉声喝道,
将许清禾紧紧搂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温暖他冰冷的身体,从而让自己的爱人活过来。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脸上,却怎么也洗不去那层灰扑扑的死气。
太医硬着头皮跪倒在一侧,仔细查看着许清禾的伤势,突然骇然道:“不对!
帝师大人心脉早绝,绝非新伤!这……这是七星续命之法的反噬之兆!
”09“何为七星反噬?”姜临霜机械地发问,瞳孔涣散。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许清禾的头发,就像他活着时她常做的那样。
太医叩首泣告:“以情为契,情断则命消。五感尽丧,七日必死……帝师大人被挖心时,
恐怕已看不见、听不见,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啊!”姜临霜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想起许清禾最后看她的眼神,那样空洞,那样淡漠。原来那时,他就已经瞎了。
“骗子……”她将脸埋进许清禾的颈窝,声音闷闷的,
“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你说过只要我不变心,
你就不会死的……”她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望着如此深情的姜临霜,
百官无不落泪。唯有穿着红色婚袍的沈墨离脸色骤变,手指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他内心无比嫉妒。许清禾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还能够占据姜临霜的爱!他强自镇定,
声音却微微发颤:“女帝节哀,帝师大人他……已经死了,不如让帝师大人早日入土为安。
”“闭嘴!”姜临霜猛地抬头,眼中的悲痛化作滔天怒火。她死死盯着沈墨离,
突然冷笑起来:“你很希望他死,是不是?”沈墨离喉结滚动,冷汗浸透里衣。
“你似乎很紧张?”姜临霜的声音轻得可怕。
“臣……臣只是痛心帝师大人……”沈墨离下意识后退半步。难不成姜临霜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才这样逼问他?沈墨离心中惊慌,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必须……姜临霜不再理会他,转而低头凝视着许清禾安详的面容。她轻轻抚过他的眉眼,
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你总是这样,”她喃喃自语,“明明痛得要死,
却还要对我笑……”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许清禾浑身是血地回来,
却还笑着对她说:“别哭,我没事。”那时的她以为,这个强大如神祇的男人,
永远不会倒下。“备辇。”女帝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但那平静下隐藏着令人心惊的疯狂。
“回秋霜殿。”百官跪伏雨中,凤辇碾过满地残红。姜临霜将许清禾紧紧搂在怀中,
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她的眼泪无声地流淌,滴在他苍白的唇上。“清禾,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她轻声许诺着。10秋霜殿。姜临霜将许清禾的尸体放在床榻上。
她目光无比哀伤。她一次次说着对不起,说着自己已经知错,希冀有奇迹发生,
但许清禾的躯体只变得越来越僵硬,再无其他变化。这时,当朝丞相站在秋霜殿门口。
他是被群臣推选出来,去劝说姜临霜的。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要是姜临霜伤心过度,
出了什么状况,指不定大黎会出现什么状况。丞相当即说道:“女帝,还请节哀。
人死不能复生,帝师大人在天之灵,也绝不希望女帝以泪洗面!”这番话,并没有太大效果。
但也让女帝有了反应。她下令道:“去将那口玄冰棺取来!”玄冰棺,
能让死去的人尸身不腐,乃是无价珍宝。而女帝一声令下,自然无人敢反对。没多久,
玄冰棺被取来。姜临霜亲自替许清禾清理身上的血污,替他换上那一件青色道袍。
这是许清禾最为喜欢的那一件衣服。做完这一切,她在许清禾额头轻轻一吻。
低声道:“清禾,我会把你找回来的。”成为大黎之主后,姜临霜也清楚在山野之间,
有着一些奇人异士存在。只要找到他们,说不定就有救活许清禾的办法。
姜临霜心中冒出念头。随着棺盖被盖上,她的眸光也变得坚毅起来。只是,
在望见秋霜殿中的众多布置后,她心中难免泛起过去的回忆。她红袖添香。
许清禾执笔写下诸多治世之策。现在,都没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
姜临霜抚摸着殿中的诸多装饰,直到她摸到一处暗格。她知道这处暗格的存在。
许清禾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就放在其中。她打开,却陡然愣住了。暗格之中,
只剩下了一封信,信上还写着“姜临霜亲启”的字样。“这是……”姜临霜心头微动,
将信件取了出来。随后,坐在案桌旁,将信纸取了出来。姜临霜,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我应该是离世了。七年前,你衣衫褴褛找上我,拜我为师,求我传授你救世之法。我想,
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夫君,但我们之间,应该还有最后一份师徒情谊。所以,就让我的死,
成为你的最后一课。为帝者,当有铁血心肠,虽万死而不悔。……下山前,
师尊叮嘱我,不要与你有牵扯。只是,临霜,你知道吗?你哭泣的模样让我于心不忍,
所以我没听他的。我以为我们能相守一生,终究是我奢望了。既然你已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