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说书客

唐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钻进了他的鼻子。

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残垣断壁间堆满垃圾，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正在啃食着什么，周围还有衣衫褴褛的人们在翻找着残羹冷炙。

"这是哪儿？

我不是在家睡觉吗？

"唐杰惊恐地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堆发霉的稻草上。

他低头看着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摸了摸乱蓬蓬的头发，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让他浑身一颤——这竟是个乞丐的模样！

他颤抖着撑起身体，腐臭的稻草屑簌簌落下。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犬吠声，近处则是此起彼伏的咳嗽与呻吟。

唐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开始观察西周。

残破的土墙、褪色的酒旗、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从人们的装束和建筑风格来看，这里分明是古代的某个城市周边。

"这位兄弟，醒啦？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唐杰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乞丐正拄着竹杖，眯着眼睛打量他。

"这里是汴京城外，看你这样子，怕是饿了好几天了吧？

""汴京？

"唐杰如遭雷击，猛地抓住老乞丐的手臂："大爷，现在的皇帝是谁？

"老乞丐被拽得一个踉跄，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咋的？

连官家都不知道？

现在是徽宗皇帝当政......"话未说完，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在破衣襟上擦拭着嘴角。

唐杰只觉脑中嗡的一声。

徽宗皇帝！

靖康之耻！

他颤抖着追问："那...金兵打到哪了？

""金兵？

"老乞丐疑惑地眨眨眼，"前儿个还听说金国使者在城里有说有笑的......"他突然压低声音，"你这后生，莫不是吓傻了？

"唐杰踉跄着后退两步，眼前浮现出历史课本上那张《清明上河图》。

此刻他正站在画中繁华汴京的郊外，而这座即将陷落的都城，此刻正笼罩在末日的阴影中。

"小兄弟，你咋了？

"老乞丐伸手要扶他。

唐杰甩开老人的手，突然注意到对方腰间挂着半块玉佩。

那玉佩的纹路在他眼中突然变得异常清晰——那分明是去年拍卖会上展出的宋代玉佩！

"这玉佩..."唐杰声音发颤。

老乞丐下意识按住玉佩："咋？

想讨这个？

"老人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想拿去？

行啊，先给大爷我弄顿饱饭......"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几个身着褐色短打的汉子正朝这边走来，为首之人腰间别着明晃晃的柴刀。

"又是个外来的。

"刀疤脸咧嘴一笑，"最近城里有规矩，外来乞丐都得去码头扛货抵税。

"唐杰转身就跑。

腐臭的烂泥从破草鞋里甩出。

唐杰在汴京城外游荡了三天，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天傍晚，他蹲在一家酒肆后巷的垃圾桶旁，盯着里面残羹冷炙发呆。

突然，一个肥头大耳的店小二踹翻了垃圾桶："滚开！

脏乞丐也配在这儿找吃的？

"唐杰捂着被踢疼的肋骨爬起来，忽然瞥见酒肆大堂里人声鼎沸。

说书先生正拍着惊堂木，台下食客们听得如痴如醉。

他眼睛一亮——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

第二天清晨，唐杰用乞讨得来的铜板买了身旧布衣，又在水洼里洗了把脸。

站在酒肆门前时，他忽然想起《东京梦华录》里记载的汴京说书规矩，不禁暗自忐忑。

"哟，哪来的叫花子？

"胖掌柜叉着腰拦在门口。

唐杰深吸一口气："老板，我想说书。

""就你？

"掌柜揪着他的破衣领往里拖，"行啊，先过我这关！

"他将唐杰推进大堂角落，"要是没人听，看我不把你扔护城河里喂鱼！

"唐杰跪坐在条凳上，掏出昨天顺来的半块醒木。

台下食客们正哄笑着看他的狼狈样，突然——"话说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唐杰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他刻意放慢语速，模仿着记忆中单田芳先生的腔调："涿郡涿县，有三位异姓兄弟......"起初只有零星几个听众。

但随着"桃园三结义"的情节展开，唐杰越说越投入。

当他说到刘关张焚香跪拜时，突然"啪"地一拍醒木："从此誓同生死，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大堂里鸦雀无声。

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唐杰额头渗出冷汗——他差点忘了，现在该是"黄巾起义"爆发的年代，说"上报国家"会不会太敏感？

"好！

"胖掌柜不知何时挤到了最前排，一巴掌拍在柜台上，"这小子有点意思！

"他转头对呆若木鸡的唐杰道："今晚继续！

工钱嘛......"掌柜搓着手，"先管顿饱饭，回头再说！

"酒肆掌柜豪爽地扔给他两个馒头和一碗羊肉汤。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一个锦衣男子——对方始终坐在角落，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目光锐利如刀。

“小子，今晚接着说！”

掌柜拍着他的肩，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要是再这么受欢迎，老子给你安排固定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