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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兰老得躺床上快要死了,她颧骨上只剩层薄皮裹着骨头,手背上的老年斑像泼翻的墨汁,

顺着青筋的纹路往手腕子爬。 凌晨三点,她又从床上坐起来,摸黑摸到床底下的尿盆,

金属盆沿磕在膝盖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没力气骂出声。“我不能死。”她对着墙根说,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石头,“阎王爷敢来勾我,我就把他的勾魂牌掰断。

”这话她从去年冬天就开始说,一开始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后来对着空荡荡的堂屋说,

现在连老鼠在梁上跑过,她都要追着影子再喊一遍。

村西头的二傻子撞见她大半夜在坟地里转圈,回来就疯了似的喊“老妖精”,没过三天,

二傻子就掉进河里淹死了。村里人都说这是王桂兰咒的,见了她就躲,

连送葬的队伍碰见她往家走,都得绕着道走。王桂兰不在乎。她这辈子得罪的人够多了,

年轻时抢过东家的鸡蛋,骂死过西家的媳妇,男人走得早,她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儿子,

没点狠劲早饿死了。可现在狠劲不管用了,她连端起一碗粥都得歇三回,夜里躺下去,

总怕第二天太阳升起来时,自己已经硬得像块门板。“得找个法子。

”她用枯树枝似的手指抠着墙皮,墙皮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黄黑的泥土,“人能买地,

能买粮,命就不能买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地里的野草疯长。她开始翻箱倒柜,

把压在箱底的蓝布包翻出来,解开三层布,里面是个油布包,再打开,

几十张皱巴巴的零钱躺在里面,最大的票子是十年前的五十块。这是她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

原本打算等自己咽气了,让儿子们给她买口厚点的棺材。“棺材有什么用?

”她把钱揣进怀里,心口被硬纸壳似的票子硌得发疼,“能让我多活一天吗?”她揣着钱,

天不亮就往山上去。村里人说,后山的破庙里住着个老道,能掐会算,

前几年邻村的李寡妇男人死了,就是找他算的下葬时辰,说这样能保着儿子将来做官。

王桂兰不信这些,可现在除了信这些,她没别的路可走。山路比她记忆里难走多了,

石头上长着滑溜溜的青苔,她每走一步都要扶着旁边的树,

树身上的树皮被她抓得掉下来一大块。走了不到一半,她就喘得像拉风箱,

扶着棵歪脖子树往下滑,一***坐在地上。“我不能死在这儿。”她捶着自己的腿,

腿肚子早就转了筋,“我还没买到命呢。”歇了一袋烟的功夫,她又挣扎着站起来,

这次她学乖了,捡了根粗点的树枝当拐杖,一步一挪地往上爬。太阳爬到头顶的时候,

她终于看见了那座破庙,庙门早就没了,只剩下两根歪歪扭扭的柱子,上面爬满了牵牛花,

紫的白的花在风里晃,倒像是给庙挂了串帘子。她拄着拐杖站在庙门口喊:“有人吗?

”喊了三声,里面传来一阵咳嗽,比她的咳嗽声还难听,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

要咳不咳的。接着,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老头从供桌后面转出来,道袍上全是补丁,

头发胡子都白了,乱糟糟地缠在一起,倒像是顶着团雪。“你是谁?”老道眯着眼睛看她,

眼睛里蒙着层白翳,“来这儿做什么?”“我想活命。”王桂兰把怀里的钱往供桌上一放,

票子散了一地,有几张被风吹得往门外飘,她赶紧去捡,手指抖得厉害,

捡了半天也没捡起来,“你能帮我不?我有钱。”老道没看那些钱,他走到王桂兰跟前,

围着她转了一圈,鼻子里哼哼着,像是在闻什么味道。王桂兰被他闻得发毛,往后退了一步,

却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你阳寿快尽了。”老道说,声音像破锣,

“阎王爷的册子上,早给你画了圈。”“我知道。”王桂兰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不是哭,

是眼泪自己往外涌,擦都擦不及,“我就是不想死,我想多活几年,哪怕多活一天也行。

”老道往供桌前走,拿起一张五十块的票子,对着太阳看了看,又扔回桌上:“钱没用。

”“那什么有用?”王桂兰抓住他的袖子,他的袖子上全是油垢,硬邦邦的,“你说,

只要能活命,让我做什么都行。”老道转过身,

白翳蒙着的眼睛像是能看透她的骨头:“买命,得用命换。”王桂兰的手僵在半空,

她活了七十多年,听过偷东西的,抢东西的,从没听过买命要用命换的。她张了张嘴,

想问用谁的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心里已经有了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

却又像团火似的烧得她心口发疼。“怎么换?”她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道往墙角指了指,墙角堆着些干草,干草上放着个黑瓦罐,罐口用红布盖着。“你回去,

找个属虎的孩子,要七岁生辰的,在夜里子时,把他的指甲剪七片,头发七根,用红线缠了,

放在这瓦罐里。”王桂兰的心跳得像打鼓,属虎的七岁孩子,村里就有一个,

是村东头老张家的孙子,叫张小虎,前两天还看见他在村口追着狗跑,虎头虎脑的,

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然后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却停不下来。“然后,

你把这个带上。”老道从怀里掏出个黄纸包,递给她,纸包硬硬的,不知道里面包着什么,

“每天夜里,用无根水冲着喝,连喝七天。七天后,你再来找我。”“无根水是什么?

”“没沾过地的水,雨水,雪水都行。”老道说完,就转身回供桌后面去了,

不管王桂兰再怎么问,他都不说话了,像是突然变成了尊泥像。王桂兰拿起黄纸包,

揣进怀里,又把地上的钱捡起来,一张不少地包好,转身往山下走。下山比上山还难,

她好几次差点滚下去,全靠手里的拐杖撑着。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她听见林子里有鸟叫,

抬头一看,一只乌鸦站在树枝上,正歪着头看她,眼睛黑得像两颗墨珠。

她捡起块石头扔过去,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留下几声难听的叫,像是在笑她。

回到村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烟,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味。

王桂兰走到村口,看见张小虎的娘在门口喂鸡,张小虎蹲在旁边,用树枝逗着鸡玩。“小虎,

过来。”王桂兰喊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温柔了点。张小虎抬起头,看见是她,皱了皱眉头,

往他娘身后躲。他娘也看见了王桂兰,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

拉着张小虎往屋里走:“天黑了,该回家吃饭了。”“我这儿有糖。

”王桂兰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是前几天三儿子来看她时带的,她一直没舍得吃,

糖纸都被体温焐软了,“小虎,过来拿糖吃。”张小虎眼睛亮了亮,想往前走,

被他娘一把拉住:“别跟她说话。”他娘瞪着王桂兰,“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

我就拆了你家的房子。”王桂兰捏着糖的手慢慢收紧,糖块硌得手心生疼。

她看着张小虎被他娘拉进屋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还传来插门栓的声音。她站在那儿,

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才慢慢往自己家走。她家在村西头,

是间孤零零的土坯房,墙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黄土。她推开门,屋里黑黢黢的,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她摸黑走到桌边,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张牙舞爪的鬼。她从怀里掏出老道给的黄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些灰黑色的粉末,闻着有点像烧过的骨头渣子。她把粉末倒回纸包里,

重新揣好,又找出个破碗,放在窗台上,等着夜里下雨。可那几天偏偏是好天,

连点云彩都没有。王桂兰急得嘴上长了泡,每天夜里都趴在窗台上看天,

盼着能掉几滴雨下来。到了第三天夜里,她实在等不及了,想起村东头有口井,

她摸着黑往井边跑,到了井边,趴在井沿上,用碗舀了半碗井水。“不管了,先试试。

”她捧着碗往回走,井水冰凉,冻得她手发麻,可心里却热乎乎的。回到家,

她把黄纸包里的粉末倒了点在碗里,用井水冲了冲,粉末没化,沉在碗底,像些泥渣子。

她捏着鼻子,把半碗水灌了下去,水又凉又涩,还带着股土腥味,呛得她咳了半天。

喝了药的第二天,王桂兰觉得身上好像有点劲了,早上起来,

居然能自己走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她心里一阵高兴,觉得老道的法子真管用。可到了下午,

她又开始咳嗽,比以前咳得更厉害,咳出的痰里还带着点血丝。“肯定是因为用了井水,

不是无根水。”她跟自己说,“等弄到无根水就好了。”她开始天天盼着下雨,白天看云彩,

夜里看星星,连吃饭都想着这事。村里的人见她整天仰着头看天,更觉得她疯了,

都绕着她走。有一次,她碰见张小虎一个人在河边玩,手里拿着个小网兜,在捞水里的蝌蚪。

她走过去,蹲在张小虎旁边,假装看水里的蝌蚪:“小虎,你看这蝌蚪多好玩。

”张小虎没理她,往旁边挪了挪。“你娘呢?”王桂兰又问。“我娘在家做饭。

”张小虎低着头说,声音小小的。王桂兰的手慢慢摸向口袋,口袋里藏着一把小剪刀,

是她年轻时做针线活用的,早就钝了,可剪指甲应该还行。她的心跳得厉害,

眼睛盯着张小虎的手,他的手指甲短短的,指甲缝里有点黑泥。“小虎,你的指甲长了,

奶奶给你剪剪。”她说着,就想去抓张小虎的手。张小虎猛地把手往后一缩,

站起来就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喊:“疯婆子!疯婆子!”王桂兰看着他的背影,

手里的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掉进了河里,顺着水流漂走了。她站在河边,

看着水里自己的影子,影子歪歪扭扭的,像个怪物。到了第六天,天终于阴了,下午的时候,

下起了小雨。王桂兰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找出家里所有能装水的东西,盆啊碗啊,

都摆在院子里接雨水。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接了半天才接满一碗。她捧着那碗雨水,

手抖得厉害,回到屋里,把黄纸包里剩下的粉末全倒了进去,用筷子搅了搅,粉末还是没化。

她这次没捏鼻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喝,雨水带着点土腥味,比井水好喝多了。

喝完药的第二天早上,王桂兰醒来,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咳嗽也轻了,

她甚至能自己走到灶房,烧了点热水喝。她坐在灶门前,看着火苗舔着锅底,心里美滋滋的,

觉得自己肯定能活下来了。到了第七天,她揣着攒的钱,又往山上的破庙走。

这次她走得比上次快多了,腿也不那么疼了,拐杖都没怎么用。到了庙门口,

她看见老道正坐在供桌前,手里拿着个木鱼,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我来了。

”王桂兰走进庙,把钱放在供桌上,这次的钱比上次多了几张,

是她把家里的破铜烂铁卖了换来的。老道停下手里的木鱼,抬起头看她:“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王桂兰笑着说,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枯了的菊花,“你这药真管用。

”“这只是开始。”老道站起身,走到墙角,拿起那个黑瓦罐,“孩子的东西带来了吗?

”王桂兰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说没带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这几天光顾着等下雨,把剪指甲剪头发的事忘了,再说,张小虎根本不让她靠近。

“我……我没弄到。”她低下头,不敢看老道的眼睛,“那孩子不让我碰。

”老道把瓦罐往地上一放,瓦罐“哐当”一声,在地上转了个圈。“没弄到?

”他的声音突然变尖了,像用指甲刮玻璃,“没弄到你还来干什么?

你以为喝几包药就能活命了?”“我……我再去试试。”王桂兰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弄到。”老道盯着她看了半天,

眼睛里的白翳好像更厚了:“再过三天,你要是还弄不来,就别再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比上次的大了点,“这个你拿着,继续用无根水冲着喝。

”王桂兰接过纸包,揣进怀里,又把供桌上的钱捡起来,转身往山下走。这次下山,

她觉得腿又开始疼了,走得比上次还慢。走到半山腰,她又看见那只乌鸦,

还是站在那根树枝上,歪着头看她。“滚开!”她捡起石头扔过去,这次没扔偏,

石头砸在树枝上,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叫得比上次更难听。回到村里,

她直接往村东头走,张小虎家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走进去,

看见张小虎的娘正在院子里晒被子,张小虎在屋里看电视,电视里传来动画片的声音。

“你怎么进来了?”张小虎的娘看见她,把手里的被子往绳子上一扔,就冲了过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来我家吗?”“我找小虎有点事。”王桂兰往后退了一步,

眼睛往屋里瞟。“我家小虎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张小虎的娘挡在她面前,像一堵墙,

“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喊人了。”“我就看看他,看完就走。”王桂兰说着,就想往屋里冲。

张小虎的娘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的手劲大得很,王桂兰的胳膊被抓得生疼。“你个疯婆子,

还想抢孩子不成?”她把王桂兰往门外推,“滚!”王桂兰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看着张小虎的娘把大门关上,还插上了门栓,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就想往门上砸,可手举到半空,又慢慢放了下来。“不能急,

不能急。”她跟自己说,“得想个法子。”她在张小虎家门外转了两圈,

看见院墙上有个豁口,是以前下雨冲的,还没来得及补,豁口不大,刚好能钻进去一个人。

她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个主意。到了晚上,村里的灯都灭了,王桂兰拿着一把剪刀,

悄悄地摸到张小虎家院墙外。她趴在豁口边往里看,院子里黑黢黢的,屋里的灯也灭了,

看来人都睡了。她深吸一口气,从豁口里钻了进去,钻到一半,

衣服被墙上的碎玻璃划了个口子,胳膊也被划破了,渗出血来,她却没感觉到疼。进了院子,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屋门口,门是木头的,下面有个缝,她蹲下来,往屋里看。屋里很黑,

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张小虎的呼噜声,小小的,像只小猫。她咬了咬牙,

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半块沾了蜜的米糕。是她晌午央隔壁二婶给蒸的,

二婶一边往面里掺糖,一边嘟囔“老东西这是馋疯了”,她没应声,

只把藏在袖管里的两枚硬币塞了过去——那是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边缘都磨圆了,

还带着点铜绿。她捏着米糕,手指被蜜浸得发黏,顺着门缝往里推。

米糕的甜香混着屋里的煤烟味飘进去,张小虎的呼噜声顿了一下,接着传来翻身的动静,

像只刚醒的小猫在被窝里蹭。王桂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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