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饭局上遇到一个跟着老板来的青涩的小男生,刚毕业一年,他被老板斥责,
我上前替他解围。我以为他是需要我拯救的纯情男大,这会是一场红颜救俊杰的故事,
没想到他却说我们早就认识了。1.小穗,换件裙子。我正把埋在沙发里刷动森,
父亲的声音就这么传来,指尖的节奏愈发烦躁。爸,不是上周刚去过张叔的局么,
怎么还去?父亲皮鞋踏在大理石台阶上的声响,小穗,这次是周氏集团。
他在我面前站定,西装裤线绷得笔直。不去!我把游戏机摔在抱枕上,羊绒毯滑落在地。
父亲镜片后的瞳孔缩了缩,隐隐有些怒气。我们僵持了一会儿,赶在父亲怒火爆发的前一秒,
我还是妥协了。在卧室里挑挑拣拣,我最终换上了一条香槟色连衣裙,
父亲在车库按了三声喇叭,我对着镜子蹭了蹭口红才下楼。2.包厢里,水晶吊灯垂落,
男人们的寒暄声混着红酒杯相碰的脆响。我坐在父亲右手边,低着头只顾吃。
小林总年轻有为啊——我用刀叉戳碎一颗小土豆,听父亲笑着推拒:犬女被我惯坏了,
不懂规矩。哪里,一看就是书香门第——话未说完,包厢门被推开。
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个清瘦的身影。那男生垂着眼皮,指尖捏着公文包带,
浅灰衬衫领口露出一截苍白的锁骨。不知怎的,我忽然放下刀叉。转盘又开始转动,
茅台瓶在父亲和周明远之间晃成模糊的白影。男生被安排在周明远身侧,脊背挺得笔直,
却在侍应生递来酒杯时轻轻摇头。不会喝酒?周明远夹了块海参放进他碗里,
年轻人要学——过敏。他的声音很轻。我看见周明远的筷子顿在半空,
周围的笑声突然稀薄起来,像被戳破的肥皂泡。我咬开一只虾钳,
虾肉混着芥末冲得眼眶发酸。父亲在桌下踢了踢我的脚,我装作没看见,用湿巾擦了擦手指,
起身走向那个角落。3.借过。我侧身从男生和墙壁之间挤过去,他迅速退后半步,
后腰抵在雕花扶手上。周明远的笑声从身后追上来,混着烟味扑在背上。我转身,
指尖有意无意地蹭过男生手腕内侧的皮肤。洗手间在哪?我仰头看他,
睫毛在眼影上投下细碎的影。他怔了怔,指节轻轻叩了叩走廊尽头的指示牌。
他走在我半步之后,皮鞋尖擦过我的鞋跟。你叫什么?我在拐角停下,
转身时裙摆扫过他小腿,自然而然地问他的名字。许妄。他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喉结在衬衫领里轻轻滚动,又加了一句,周总的助理。林穗。我伸出手。
他的手很凉,指腹有薄茧。包厢门突然被推开,父亲的声音裹着酒气冲过来:小穗!
你周叔要给你介绍——我猛地拽住许妄的手腕。他踉跄半步时,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亮着绿光。我们跑起来,裙摆和西装裤脚缠在一起。
许妄按开电梯键的手在发抖,我不禁笑着说:许妄,你怕吗?我把你带出来,
周明远不会炒了你吧?许妄摇摇头,似乎并不在意。其实,
我想说如果你在周氏做的不开心,可以来林氏。电梯门合上的瞬间,
许妄突然伸手挡住即将闭合的门,另一只手按在我腰后,把我往阴影里带了带。叮
的一声,电梯下行。轿厢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他的呼吸扑在我耳后,带着洗衣液的淡香。
许妄开口:其实我——嘘。我抬头看他,电梯顶灯在他睫毛上碎成星子,
先别说话。我们在一楼大厅撞见周明远的秘书。许妄把我推进消防通道,可是动作匆忙,
我的高跟鞋卡在台阶缝里了。他见状,蹲下来,指尖绕开鞋带替我解鞋跟。疼吗?
他的掌心贴着我的脚踝,像块温玉。我摇摇头,只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外面传来汽车鸣笛,他自然地脱下西装披在我肩上。往那边走,他指了指街角的便利店,
我去叫车。我看着他转身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伸手拽住他一片衣角。他回头时,
我听见自己说:许妄,我不想回家。我看见,他的瞳孔在路灯下缩成琥珀色的小点。
许妄握住我的手,那去海边吧。他说这话时,便利店的霓虹刚好映在他侧脸,
像撒了把碎金,我知道个地方,浪很小。我们坐在防波堤上,潮水漫过脚踝。
许妄把西装叠起来垫在我身下,自己只穿着衬衫,肩膀被海风吹得发颤。冷吗?我问他。
他摇头:小时候住渔村,冬天常去海里摸鱼。后来呢?后来父亲去世了。
他把贝壳扔进海里,浪花接住它时碎成银箔,跟母亲去了城里。我看着他睫毛上的水汽,
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光泽。
我不禁问:你不喜欢当周明远的助理?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我了解周明远,
这个人表面看着和气,实际上对身边人要求很严格。许妄看着这么清高,
不像是周明远会重用的人。他忽然转头看我:因为需要一份工作。林穗,你呢?
为什么讨厌这些饭局?我捡起一块鹅卵石,扔进海面:因为,不能专心吃饭。
许妄笑了,他笑起来时,眼角有颗泪痣微微发亮。那我们,算不算逃兵?
他伸手碰了碰我垂在身侧的指尖,一起叛逃的那种。我转头看他,
海浪声突然退潮般安静。他的眼睛里盛着月光,我听见自己说:算。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别到耳后,我们靠得那么近,
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远处传来汽笛声,许妄起身,背对着我看向海平面。我不懂他的哀恸,
只看见朝阳从他背后升起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缠在我脚边,像根解不开的绳。
该回去了。许妄的声音轻得像海风,你父亲会担心的。我含着糖站起来,
草莓味在舌尖漫开,混着咸涩的海风。也对,该回去了,不然爸爸该报警了。
许妄替我披上西装,指尖在我肩头停顿半秒,又迅速移开。我们沿着防波堤往回走,
始终保持半步距离,影子却交缠不清。手机震动,父亲发来二十三条消息,
最后一条是:立刻回家,否则停掉你的信用卡。我看着屏幕冷笑,
许妄忽然侧头看我:要不,我——不用。我把手机塞回包里,反正早晚要面对。
他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替我挡住迎面而来的晨跑者。我们在路口等出租车,
许妄从公文包里抽出张名片递给我: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接过名片,
指尖触到他指腹的薄茧。好。我把名片折起来放进连衣裙口袋,此时,
出租车的远光灯照过来了,我踮脚在他脸颊上飞快亲了一下。他的脸瞬间烧起来,
耳尖红得要滴血。我钻进出租车时,听见他沙哑着声音说:路上小心。车门关上的瞬间,
许妄抬手摸了摸被我亲过的地方,指尖在晨光里微微发抖。那是独属于少年的青涩。
出租车驶离时,他还站在原地,像棵被月光浸透的树。我靠在座椅上,摸出名片对着路灯看。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父亲的电话。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忽然笑了。喂,爸。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裹着海风,我今晚不回家了。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我挂掉电话,转头看向车窗外,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4.许妄回到周氏继续工作,
一切如常,看来那天带他离开,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我不禁松了口气。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经常和许妄约着出去玩,通常是以工作的名义,一起去吃饭,
或者干脆直接去他办公室找他。我们在一起地时候,能坐在海边一整个下午什么都不干,
只是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安心。开始我还有些迟钝,
有一天晚上我忽然想明白了。我有些烦躁,这段时间也不想找许妄了,只专心处理工作,
否则,老爸就来该收拾我了。然而那天,我在父亲书房看见那叠文件。檀木书桌上摊着的,
是周氏集团的审计报告,许妄的照片赫然嵌在股东名单里。他穿着深色西装,
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和那晚在海边判若两人。周氏的小助理,
父亲的雪茄在玻璃烟灰缸里燃着,火星明灭间映出他镜片后的精光,没看错吧?
我指尖捏着报告边缘,许妄名字旁边的持股15%刺得眼睛生疼。
他和我说自己的父母双亡,
自己上大学都是当地政府资助……怎么会……那天他在电梯里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涌上来,
我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怎么会?我的大脑飞速地转,有些难以置信,
许妄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么?怎么就成了股东……这小子,是老周在外的私生子,
本以为是个懦弱不堪的,没承想,斗走了老周的女儿,
不声不响地居然得到了公司人大部分支持。现在已经是总监了。上次,
居然被他摆了一道,小穗啊,咱俩都被他给骗了,不过你放心,
这小子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父亲的语气十分轻蔑,很在意周氏内部这次的洗牌,也是,
本来他就有意要抢占周氏的一部分市场份额,现在情况变得更棘手了。我却不关心这些,
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别的。原来,许妄早就知道我是谁,知道我会在饭局上出现,
知道我会像只莽撞的蝴蝶撞进他的蛛网。那之前的一切,都是作戏么?手机在这时震动,
锁屏跳出许妄的消息:今晚八点,老地方。我盯着那串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父亲突然轻笑出声:放心,周氏内部早就积病已久,这小子突然冒出来,
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我转身离开办公室,脑子里面一团乱麻。之前知道我和许妄在一起,
身边就有人建议我查一查他,我当时还不没有接受,毕竟许妄的背景太简单了,
也没什么好查的。如今,真的是……我打电话给闺蜜,她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给我。
许妄的小学、中学、大学的成绩都很优异,没什么问题,单亲家庭,妈妈姓许,
两年前因病去逝……这一切和他口中说的也算符合,
唯独隐去了生父是周明远这件事……5.晚上,我如约而至。餐厅包厢里点着香薰蜡烛,
许妄坐在阴影里,面前摆着两杯香槟。他穿着藏蓝西装,领口别着枚银色袖扣,十分矜贵。
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什么纯情男大,什么青涩男生,都是假的。林穗,你来了。
他起身替我拉开椅子,声音里带着某种潮湿的温柔,好几天没见面了,
今晚我们终于可以待在一起了。许妄,你有没有对我说的?没有理他话里的暧昧,
我鼓起勇气开口,对上他的眼睛。许妄见状,了然于胸,也直截了当地开口:小穗,
我知道你最近在查我。我没说话,指尖摩挲着桌布。烛光在许妄的瞳孔里晃成小团火焰,
我想起他之前的温柔,现在却觉得可怖。你是周明远的私生子。我终于开口,
每个字都裹着冰碴,你去周氏,是去报复他的?毕竟,许妄曾说过,他的母亲已经逝去。
他倒香槟的手顿了顿,气泡在杯壁上碎成星子:我的妈妈,一辈子都被这个男人害了,
叫我怎能不恨?所以那天的饭局,你故意让周明远下不来台,引我注意。
我抓起酒杯灌了一口,气泡刺得鼻腔发酸,接近我,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么?不,
小穗,这只是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只是那段时间确实是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许妄沉默片刻,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推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条珍珠项链。
那天在电梯里,我其实想说,许妄伸手替我戴上项链,指腹擦过我锁骨,
我早就认识你了。我猛地后退,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却很快被阴影吞没:你还记得吗,三年前,你在慈善晚会上救过一个被醉汉纠缠的女生。
三年前?我只记得那年,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把泼向女生的红酒泼回中年男人脸上。
一开始女生受欺负,有一个服务生出言相劝,却被赶到一边去,本来我没想管的,
但没想到那个醉汉那么不讲理,就顺手泼了一杯红酒。那晚,他也在场?
你就是那个服务生?所以呢,那个时候,你就打算接近我?我扯下项链摔在桌上,
珍珠滚落在地,像一串破碎的叹息。许妄弯腰去捡,发丝垂落遮住表情:不,
我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的服务生,我连周明远都没见到。这有什么,
现在你已经大权在握了。你嘲讽一笑。许妄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小穗,
我现在还不能什么都告诉你……包厢门突然被推开,父亲带着周明远闯进来。
看着我和许妄在一起,周明远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手指着许妄发抖:你这个逆子!
住口!许妄突然起身,把我护在身后。周明远面对许妄的气势,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脸色瞬间惨白。父亲皱眉看着我。我不知道周明远和许妄现在关系,
但看起来似乎不算父慈子孝呢。我走向许妄,指尖勾住他领带:周叔,
许妄刚才和我求婚了。许妄猛地攥住我手腕,掌心的薄茧擦过我的脉搏,
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化作春水,转头对我父亲柔声道:叔叔,我带小穗先走一步了。
你什么意思?出来后,我才问。他低头看我,结婚就结婚,反正我的心,
早就被你搅乱了。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娶我。电梯里,
他按住我的手腕,忽然低头舔掉我嘴角的红酒,眼里无限缱绻。
他总是这样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我狠狠推开他,后背抵着电梯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