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默猛地睁开眼,心瞬间沉了下去。
黑虎帮!
流民巷的毒瘤!
一群依附于城内某个小帮派、专门盘剥底层流民的地痞无赖。
他们所谓的“例钱”,就是敲骨吸髓的保护费。
原主的记忆碎片里,对这伙人充满了刻骨的恐惧和怨恨。
能量:1.07%。
属性还在龟速增长:根骨:2.05 体魄:3.04 身法:2.04。
这点微末的增长,在凶神恶煞的地痞面前,毫无意义。
麻烦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余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躲是躲不掉的。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门外站着三条大汉。
为首一人身材粗壮,穿着件半旧的灰色短打,敞着怀,露出浓密的胸毛和一条狰狞的刀疤从锁骨划到胸口。
他满脸横肉,眼神凶戾,正是黑虎帮在流民巷这一片的小头目,人称“疤脸张奎”。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膀大腰圆的跟班,抱着胳膊,一脸不善地斜睨着林默。
寒风卷着巷子里的秽气扑进来。
张奎那凶狠的目光如同刀子,上下刮着林默破烂单衣下瘦骨嶙峋的身体,最后落在他沾着泥污却异常平静的脸上。
“哟呵?
还没饿死?
命挺硬啊!”
张奎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声音带着戏谑,“听说你小子今天露了一手‘仙法’,把王寡妇家的崽子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
行啊!
深藏不露嘛!”
他的话语带着明显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消息传得果然快!
余默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垂下眼帘,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张爷说笑了。
不过是…祖上传下的土法子,碰巧管用了。
小子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土法子?”
张奎往前逼近一步,带着浓重汗臭和劣质酒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压迫感十足。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狞笑着围了上来,堵住了余默的退路。
“老子怎么没听过还有能把淹死的人按几口就按活的土法子?
你小子,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仙缘宝贝吧?”
意念聚焦强度:中!
检测到强烈情绪:贪婪!
威胁!
注视点+0.01…+0.01…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来自这三个恶棍的“注视”,带着***裸的恶意,虽然也提供了微弱的注视点,但更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一旦被他们认定身怀“宝贝”,后果不堪设想!
余默的心跳加速,但越是危急,他骨子里的那份沉稳反而被激发出来。
他抬起头,目光没有躲闪,迎向张奎那凶狠的审视,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张爷明鉴。
小子若真有宝贝,何至于沦落至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他摊开双手,展示着自己褴褛的衣衫和枯瘦的身躯,“那法子,说是祖传,其实也残缺不全,只能吊一口气,事后还得靠汤药静养,耗费不小。
王寡妇家的情况,张爷您是知道的…小子也是…唉。”
他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显得既无奈又坦诚。
这番话半真半假。
急救术确实只能救命,后续恢复需要条件。
点出王寡妇家贫,暗示自己没捞到好处。
最后那声叹息,更是将“穷困潦倒”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奎凶戾的眼神在林默脸上扫了几圈,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林默坦然对视,眼神疲惫中带着一丝认命的麻木。
这神情,在流民巷太常见了。
“哼!”
张奎最终冷哼一声,似乎暂时压下了怀疑。
但贪婪的目光并未消失。
“少他妈废话!
例钱!
这个月的,还有上个月欠的!
一共二十个大钱!
麻溜的交出来!
不然,哼哼…” 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
二十个大钱!
对余默这种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流民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原主就是因为交不出例钱,被毒打一顿,才在饥寒交迫中一命呜呼,便宜了他这个穿越者。
余默的心沉到谷底。
他现在身无分文,连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
硬抗?
以他现在的体魄,张奎一拳就能送他去见阎王。
示弱求饶?
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
怎么办?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他不能动武,也不能屈服。
他需要“价值”!
“张爷息怒。”
余默微微躬身,姿态放低,声音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奇异的沉稳,“钱…小子现在确实没有。”
“没有?!”
张奎的三角眼瞬间瞪圆,凶光毕露,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抡过来。
“但是!”
余默语速加快,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小子懂些粗浅的医术!
识得些草药!
能治些跌打损伤、风寒体虚的小毛病!”
他目光首视张奎胸前那道狰狞的刀疤,“比如张爷您这旧伤,阴雨天想必酸痛难忍吧?
小子或许有法子能缓解一二!”
此言一出,张奎抡起的手臂顿在了半空。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愣了一下。
张奎胸口的刀疤,是早年和人争地盘时留下的,伤及筋骨,每逢阴冷天气便酸痛入骨,如同跗骨之蛆,折磨得他苦不堪言。
看过几个游方郎中,花了不少冤枉钱,也只是暂时缓解,无法根除。
这成了他一块心病。
意念聚焦强度:高!
检测到强烈情绪:惊疑!
期盼!
注视点+0.05!
果然!
余默赌对了!
这恶棍头子对自己的旧伤极为在意!
张奎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凶狠中夹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和怀疑。
“你…你真能治?”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急切。
成了!
余默心中一定,面上却更加沉稳谦卑:“不敢说根治。
但祖上留下的方子里,恰好有一味调理旧伤、祛除寒痹的。
若张爷信得过,小子可以试着配点药膏,外敷加内服,或能减轻您阴雨天的苦楚。
所需草药,小子认得几种,这流民巷附近的山野里就能采到。”
他故意不说死,留有余地。
强调“祖传方子”、“附近采药”,既增加可信度,又表明成本低廉——他没钱,但能用“手艺”抵债!
张奎死死盯着林默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欺骗的痕迹。
但余默的眼神坦然而平静,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后的沉凝,没有丝毫慌乱。
这种沉稳,反而比任何赌咒发誓都更有说服力。
“好!”
张奎猛地一拍大腿,眼中凶光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贪婪的审视,“老子就信你一回!
三天!
三天之内,把药给老子配出来!
要是敢耍花样,或者药没效…”他狞笑一声,拳头捏得嘎嘣响,“老子就把你拆了喂狗!
至于例钱…”他眼珠一转,“先记着!
等药有效了再说!
要是没效,哼哼,连本带利一起算!”
意念聚焦强度:极高!
检测到强烈情绪:威胁!
贪婪!
期待!
注视点+0.08!
一次成功的周旋!
暂时化解了眼前的危机,还获得了宝贵的注视点!
虽然只是缓兵之计,且风险巨大,但余默己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多谢张爷宽限。”
余默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更低,“小子定当尽力。
只是…配药需些功夫,今日这例钱…”他恰到好处地停顿,看向张奎。
“滚吧滚吧!
三天后见不到药,有你好看!”
张奎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
他得了可能治伤的希望,心情似乎好了点,加上余默表现得足够“识相”,暂时放过了他。
他带着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转向下一家破门。
看着三个凶神恶煞的背影消失在巷子拐角,余默才缓缓首起腰,后背的冷汗早己浸透了破烂的单衣,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
注视点:0.1 + 0.01 + 0.01 + 0.05 + 0.08 = 0.25系统能量:1.07% → 1.32% (缓慢衰减中)注视点涨到了0.25!
能量也回升到1.32%!
来自恶棍的“注视”虽然危险,但提供的能量确实比麻木的流民强得多。
但这0.25注视点,是用三天后的巨大风险换来的。
他根本不懂什么祛除寒痹的药方!
前世那点浅薄的医药知识,对付个风寒感冒都勉强,更别说这种陈年旧伤了。
刚才纯粹是急中生智,利用信息差唬住了张奎。
三天!
他只有三天时间!
要么,找到真正有效的药方或方法。
要么,在三天内获取足够多的注视点,兑换出能应对危机的临时能力,或者…逃离流民巷!
加入武馆的计划,必须立刻、马上提上日程!
而且,迫在眉睫!
余默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他走到墙角,掀开一块松动的地砖。
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凹坑,里面藏着原主最后一点“财产”——一根磨得发亮的骨针,一小团粗糙的麻线,还有…一枚边缘磨损、微微发黑的铜钱。
这是原主在垃圾堆里翻找了不知多久才攒下的“积蓄”,一枚大钱。
余默拿起那枚冰冷的铜钱,紧紧攥在手心。
这是他离开流民巷,走向城区的唯一资本。
他需要一套不那么像乞丐的衣服。
哪怕是最破旧的。
流民巷里,最便宜的“交易”场所,是巷子深处一个叫“老瘸子”的破烂堆。
老瘸子年轻时据说也是个武者,后来残废了,就靠着在垃圾堆和死人身上扒拉些还能用的东西,洗洗补补,卖给更穷的流民糊口。
余默揣着那枚珍贵的大钱,再次走出窝棚。
这一次,他目标明确,步履虽然依旧虚浮,却沉稳了许多。
巷子里的人看到他,眼神明显不同了。
敬畏、好奇、躲闪…各种复杂的目光交织。
他走过时,议论声会刻意压低,但那些目光却如影随形。
意念聚焦强度:低…持续中…注视点+0.001…+0.001…虽然微乎其微,但涓涓细流,汇成江河。
余默心中了然,他在流民巷的“名气”开始发酵了。
这对他获取注视点有利,但也意味着他彻底暴露在黑虎帮和其他潜在危险的目光之下。
他必须快!
来到巷子最深处,一个用破木板和烂油毡搭成的窝棚前。
这里就是“老瘸子”的“店铺”。
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不知名的兽骨,散发着怪味。
窝棚里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破烂:残缺的陶罐、生锈的铁片、发霉的皮革、看不出原色的破布…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右腿齐膝而断、用一根木棍代替的老人,正坐在一个破草垫上,就着微弱的天光,费力地缝补着一件破烂的皮坎肩。
他就是老瘸子。
余默走进来,老瘸子头也没抬,浑浊的老眼依旧盯着手里的活计,嘶哑着嗓子:“自己看。
看上什么,拿钱换。”
余默的目光在堆积如山的破烂里快速扫过。
他需要的是衣服!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旧布上。
他走过去,费力地翻找。
大多是些无法蔽体的碎布条。
终于,他找到了一件相对完整的、灰扑扑的粗麻布短褂。
虽然同样破旧,打着好几个补丁,洗得发白,但至少能遮住身体,不像他现在这件几乎成了布条。
还有一条同样质地的肥大裤子,膝盖处磨得发亮,但还算完整。
“这两件。”
余默拿起衣服,走到老瘸子面前。
老瘸子这才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余默手里的衣服,又在他枯瘦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认出了这个最近巷子里议论的“林神仙”。
他干瘪的嘴唇动了动:“一件褂子,一条裤子…算你便宜点,两个大钱。”
余默的心一紧。
他只有一枚大钱。
“老丈,小子…只有一枚钱。”
他摊开手心,露出那枚边缘磨损的铜钱。
老瘸子瞥了一眼那枚可怜的铜钱,又看了看余默,沉默了片刻。
他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最终,嘶哑地开口:“看你顺眼…再加点别的。”
余默立刻明白了。
他需要拿出点“添头”。
他目光再次扫过那些破烂,最终落在一小捆用草绳扎着的、枯黄但还算完整的草茎上。
那是“止血草”,一种野外常见的、有微弱止血效果的草药,在原主的记忆碎片里有印象。
“再加这个。”
余默拿起那捆止血草。
老瘸子看了看止血草,又看了看余默,似乎有些意外他认得这东西。
他最终点了点头,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接过了那枚铜钱和止血草,随手扔进身边一个破陶罐里,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拿走吧。”
“多谢老丈。”
余默微微躬身,将两件破旧但完整的衣服紧紧抱在怀里。
这身行头,是他踏入城区的第一步。
回到自己的窝棚,余默立刻脱下身上几乎成了布条的破烂单衣,换上了那身灰扑扑的粗麻布短褂和肥大裤子。
虽然依旧寒酸,布料粗糙磨得皮肤生疼,但至少蔽体,看起来不那么像乞丐了。
他用破布条当腰带系紧裤腰,整个人精神面貌似乎都提升了一丝。
体魄:3.05(↑0.01) 身体稍微暖和了一点,体魄的增长似乎也快了一线?
林默不确定这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看着换下来的那堆破烂布条,又看了看角落里那捆止血草。
三天时间,张奎的药…必须着手准备了。
他不懂深奥的医理,但基础的药理和草药辨识,前世户外生存时学过一点,加上原主模糊的记忆碎片,或许能拼凑出点东西。
止血草…外敷止血消炎。
张奎的旧伤是刀疤,属于外伤后遗症,有炎症和气血瘀滞。
或许可以试试外用?
但光有止血草不够,还需要一些活血化瘀、祛风散寒的草药。
余默闭上眼,努力回忆。
前世常见的…艾草?
有温经散寒的作用。
红花?
活血化瘀…但这里未必有。
还有什么?
姜?
驱寒…野外应该有野姜或者类似的植物。
他必须冒险去一趟流民巷附近的山野。
一来寻找草药,二来…或许能找到些野果、块茎之类果腹的东西。
他胃里的那点糊糊,早就消耗殆尽了。
系统能量:1.30% 还在缓慢下降。
时间紧迫。
余默将换下的破布条小心收好(或许还能当绷带),将那捆止血草揣进怀里。
他推开破门,再次踏入寒风凛冽的流民巷。
这一次,他目标明确——巷子外,那片笼罩在铅灰色天空下的、荒凉贫瘠的野地。
活下去,变强,离开这里。
每一步,都伴随着风险与机遇。
注视点的光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指引着,也逼迫着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