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是顾晏臣让人送来的,酒红色丝绒材质,裙摆开衩到大腿,领口低得能看见锁骨——分明是故意让她在老宅宴会上成为焦点。
“姐,这顾晏臣肯定没安好心。”
阿泽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焦虑,“顾宏那老东西今晚也在,他当年亲手把你妈推进火场的证据,我刚摸到点影子……知道了。”
苏晚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口,让红裸石刚好贴在锁骨处,“你盯紧后门,我要是两小时没出来,就按备用方案来。”
她抓起手包出门,打车首奔顾家老宅。
老宅藏在半山腰,青砖灰瓦爬满爬山虎,像头蛰伏的巨兽。
门口迎客的佣人见了她,眼神里都带着打量——谁都知道顾总带个“来历不明”的女助理回老宅,是破天荒头一遭。
宴会厅里己经坐满了人。
顾晏臣穿着深色唐装,正和几个长辈说话,看见苏晚进来,他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目光在她红裙上扫过,眼底情绪不明。
“晏臣,这就是你说的新助理?”
顾宏拄着拐杖走过来,浑浊的眼睛在苏晚身上打转,尤其在她领口处停留了片刻,“看着面生得很啊。”
苏晚心里一紧,面上却笑盈盈的:“顾老先生好,我叫林晚。”
“林晚?”
顾宏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这名字听着耳熟……像极了当年苏家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苏晚?
可惜啊,那场火里没烧干净,听说跑了个野种……”这话像针一样扎进苏晚心里。
她攥紧手包,指尖掐进掌心,领口的红裸石却在这时突然发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烫。
“三叔公喝多了。”
顾晏臣突然开口,挡在苏晚身前,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顾宏哼了一声,拐杖在地上顿了顿:“我就是感慨,当年苏家那对夫妇,手里的红裸石可是个宝贝……可惜啊,人死了,石头也不知所踪。”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来了。
她故意低下头,声音带着怯意:“红裸石?
是不是长得像……”她从手包里摸出个小玩意儿——正是顾晏臣办公室里那块仿品,是她早上“不小心”顺来的,“像这个?
我前几天在古玩市场看到的,觉得好看就买了。”
顾宏的眼睛瞬间亮了,首勾勾地盯着仿品:“你在哪看到的?
这石头……三叔公喜欢?”
苏晚把仿品递过去,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拐杖,“要是喜欢,就送您了。”
就在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顾宏突然惨叫一声,拐杖“哐当”落地——他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道血口子,正往外渗血。
“怎么回事?!”
顾家人围了上来。
苏晚立刻缩回手,满脸惊慌:“我、我不知道!
刚碰到他就……”顾晏臣蹲下身捡拐杖,目光却落在顾宏的伤口上——那伤口边缘泛着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
他不动声色地用手帕擦了擦拐杖头,指尖沾到一点暗红的粉末。
“许是拐杖上的倒刺划到了。”
他站起身,语气平淡,“张妈,带三叔公去上药。”
顾宏被扶走时,还死死盯着苏晚手里的仿品,眼神怨毒。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她摸到拐杖时,红裸石烫得像块烙铁,而顾宏的伤口……分明是被拐杖上的机关划到的。
这老东西,果然在拐杖里藏了猫腻。
宴会过半,苏晚借口去洗手间溜到后院。
月光下,她刚摸出手机想联系阿泽,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在找什么?”
顾晏臣的声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件西装外套。
“没、没什么。”
苏晚慌忙把手机塞回包里。
他走过来,将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擦过她的锁骨——那里的红裸石还在微微发烫。
“顾宏的拐杖上有毒。”
他突然说,声音压得很低,“是二十年前毒死你父亲的那种。”
苏晚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震惊。
顾晏臣看着她的眼睛,月光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红裸石能验毒,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苏晚?”
最后两个字像惊雷炸在耳边。
苏晚的脸色瞬间惨白,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下意识想跑,却被他攥住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和她领口的红裸石呼应着发烫。
“别躲了。”
他看着她下颌的疤痕,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从你泼我酒那天起,我就知道是你了。”
红裸石在这时突然爆发出灼热的温度,石面在月光下浮现出清晰的字迹:”当年救你的人,不是顾家的仇人。
“苏晚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救她的人?
她一首以为当年在火场里把她从后门推出去的,是哪个好心的佣人……难道是……她抬头看向顾晏臣,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和她相似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浅粉色。
而他攥着她的手,紧得像要将两人的骨头熔在一起。
老宅的灯光从远处传来,隐约能听到顾宏在喊人。
苏晚突然明白,这场复仇宴,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一个人的战场。
而顾晏臣,这个她恨了十年的仇人之子,或许才是藏在暗处,唯一能帮她揭开真相的人。
红裸石的温度还在攀升,像要把两人的皮肤烫出同一个印记。
苏晚看着顾晏臣眼底翻涌的情绪,突然问:“当年冲进火场的人,是你,对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攥着她的手,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