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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的第十年,我终于放弃寻找回家的路,嫁给了那个曾说会护我一世的神君。

他教我识字、替我挡刀,将我从异世孤女捧成神君夫人。我以为这是命运的垂怜,

直到那日腹痛晕厥,听见他与心腹的私语。“神君,要想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必须停止抽取她的神魂!不然这样下去她可能会死。”裴逾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但转瞬即逝。“不行!我将她从异世带过来就是为了复活皎皎,眼看马上就要成功,

决不能停止。”“皎皎是神女,为天下苍生而死,她作为皎皎的转世,

有责任帮皎皎承受一二。”“至于阿嫣,她若是瘫痪,我也能养她一辈子。”原来,

我只是一颗复活他心爱之人的一个容器。1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死死攥住衣角,

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软肉。我的命,

我肚子里孩子的命都比不过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人。裴逾白真是薄情又深情。

“那你明明知道她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为什么还要让她怀上孩子?”“皎皎作为神女,

不能亲自孕育孩子,我想把绯嫣生下的孩子抱给她喂养,帮她弥补这个遗憾。

”我的心被裴逾白这句话刺得生疼,他只想着替明皎弥补不能有孕的遗憾,那我呢?

我在这个世界孤苦一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

他竟要从我身边生生夺走。他不是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家吗?看见我的眼角滑过眼泪,

他立马怜惜地抱住了我:“阿嫣,孩子又闹你了吗?”他没有意识到我已经醒了,

只是认为我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闹腾才不舒服。

他慌张地吩咐绿漪:“你快想办法减轻她的痛苦啊!”他很着急,恨不得替我承担这份痛苦。

如果没有听到他与绿漪的对话,我或许还会因他的情深而感动。

绿漪眉眼间闪过挣扎:“结息香能缓解她的痛苦。”裴逾白顿住了。结息香千金难求,

鲛人族百年才能凝成一柱,而这些供奉上来的结息香,全部用在了神女祠,为其巩固神魂。

我一个赝品,怎配和受万人敬仰的神女抢东西。见裴逾白沉默,绿漪无奈地叹了口气。

“神君,有没想过明皎神女复活后,如何安置夫人?”“神君府这么大,养得起她。

”“您不打算放她走吗?”“她是我的女人,她能去哪?再说了,如果皎皎再出什么意外,

她作为皎皎的转世,或许也能帮皎皎承受一二。”这与做明皎的药人有何异?

他竟然想我困在这个世界一辈子!2裴逾白以心头血替我做了安胎药的药引。

神君府所有的人都说裴逾白爱我爱到了骨子里,竟不惜耗费元神替我安胎。

听到这种羡慕嫉妒的话,我觉得讽刺极了,裴逾白爱的不我,

他只是想替明皎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保证明皎复活万无一失,他去了昆仑。走之前,

他递给我一只手镯,他说这只手镯有养魂之用,让我不要摘下来。我认出了上面刻画的灵纹,

不是养魂,而是抽取神魂之用。我想摘下,但他却在上面下了禁咒,我无论如何都取不了。

日日夜夜抽取神魂的痛苦都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我钻进他的书房,寻找解脱之法。

却看见他曾经为我做的画像。我生了一双圆润的杏眼,看谁都仿佛带着笑意,

但画像中的人眼里却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神性。这绝不可能是我。回想起这十年来,

他给我作的所有画无一例外都将眼睛画成了这般。他说他要记录我们相爱的证据,

但他却从未画过我。我像疯了一样撕碎了那些画。强烈的痛苦让我眼前发黑,身形不稳,

碰到了一个雕刻精美的盒子。我看见了案前裴逾白放着的手札。

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裴逾白这几十年为复活明皎所作的一切,我像自虐一般一页一页看过,

直到看到了十年前裴逾白写下的手记。“承德二十七年,我终于找到了复活你的办法,

我将她带到了我们这个世界。”“她是你的转世,长得很像你,唯独眼睛不像。

”“她很害怕,每天都在哭,她说她想回家,但我怎么可能让她回家呢?

”“我每日都在抽取她的神魂,但她竟然觉得我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真是傻得可怜。

”“她要嫁给我了,对不起,皎皎,我脏了。”“我记得你想要一个孩子,

所以我让她怀孕了。”“皎皎,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我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手记,

过往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在我脑子里浮现。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听不懂这里的话,

也看不懂这里的文字,我像个异类,被许多人欺负,几次都差点死掉,是裴逾白出手救了我,

他教我读书识字,认人接物,我将他当成了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救赎。可到头来,

竟是虚情假意一场。3“阿嫣怎么来这了?”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温柔但却令人胆颤的嗓音。

我惊恐地转身,只见裴逾白一袭白衣,长身玉立,一双眼睛寒冷如冰。他的身影如鬼魅,

迅速地移到我面前,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那日我与绿漪的话,阿嫣都听到了吧。

”裴逾白的手指并未真正收紧,却让我喉间泛起窒息般的寒意。“这十年来,

你一直把我当成明皎的替身对吗?”他讥讽地笑了:“替身?阿嫣未免高估了自己!

你只是我复活她的一颗棋子。”我瞪大了眼睛,原来,我竟然连替身都不是。“你真不乖,

你要是不来这里,我可以当做你什么都不知道,慢慢陪你演戏的。

”所以他早就知道我听到了他与绿漪的对话,他就静静地看着我挣扎痛苦。我真是个笑话!

裴逾白将我软禁了,除了他和绿漪,我见不到其他人。

绿漪为我送来的安胎药中仍旧有他的心头血,我闻着想吐。在这个世界,

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即使我再恨裴逾白,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焦虑痛苦让我日渐消瘦,但腹部却一日比一日大。裴逾白看见了,异常愤怒:“陆绯嫣,

别玩这些苦肉计,若是耽搁了皎皎的复活,我饶不了你。”谎言被戳穿后,

他再也不装深情的模样了。裴逾白抽取我的神魂时也不再遮掩。

我因抽取神魂浑身上下痛得不自觉地痉挛,我哑着嗓音求他放过我,而他只是高高在上,

眼神睥睨,不带有一丝温情。我痛得晕死过去。意识恍惚之际,有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抱起,

细细地擦我嘴角咬出的鲜血。“少君,您每日取心头血为夫人入药,现又为她输送大量灵力,

您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难怪我觉得这么温暖呢?原来是裴逾白在为我输送灵力。

他是怕我坚持不下去死掉了,毁了他复活神女的计划吗?后来我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

脑子里关于现代的记忆却越来越明晰。我总是能听见爸妈温柔地喊我“宝贝女儿”,

朋友亲切地喊我“小陆子”。可是一醒来什么都没有,只有冷硬得像冰一样的裴逾白。

绿漪站在他的身侧,看向我的神情复杂,眼里似乎有些怜惜。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4“昆仑掌门说,五月二十七乃是天地同喜的大吉日,皎皎若是在那日复活,

对她恢复元神大有益处。”我心下茫然,他与我说这些干什么?

“但现在抽取你神魂的速度赶不上让皎皎在那日复活,所以,阿嫣,要更辛苦你一点了。

”他温柔地摸了摸我额间的碎发。一股寒意直窜上我的头顶。绿漪心下不忍:“夫人,

少君从昆仑带回来了锁魂钉,能加快抽取神魂的速度,只不过……”“只不过会让阿嫣更疼。

”裴逾白亮出了锁魂钉。足足七颗,每一颗都冒着尖锐的寒光。我吓得后退两步,靠着墙壁,

惊恐万分:“不要,裴逾白,不要,

我还怀着孩子……”我不敢想象这七颗钉子扎进我的身体会有多疼。“我会死的,

我真的会死的。”我跪在他的脚边,低声哀求他。他擦了擦我的眼泪:“有我在,

你会没事的。”话音刚落,一颗锁魂钉便钉进了我的脊骨。“啊——”我尖锐地喊出声。

刹那间,四肢百骸传来剧烈的痛感。我用力地挣扎,想要逃脱这个酷刑,

但裴逾白却施展神力,让我无法逃脱。“求求你,放过我,我好疼,裴逾白,求求你,

放过我……”我不停地哀求,希望能换取裴逾白的一丝怜悯,但他没有任何动容,

七颗锁魂钉被他稳稳地钉进了我的经脉。因为疼痛,我把他的手咬得鲜血淋漓。到最后,

我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像一滩死肉躺在他的怀里毫无起伏。“少君,您这又是何必,

明皎神女即使不在五月二十七日复活,顶多是多花些心思养元神,但夫人被钉入这锁魂钉,

若是稍有不慎,可能会落得个终生瘫痪的下场啊!”“皎皎是神女,

理应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至于阿嫣,她若是瘫痪,我也能养她一辈子。

”裴逾白声音绝情,但抱着我的手却在颤抖,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刻,

我竟分不清到底是身上更疼,还是心里更疼。被钉入锁魂钉后,

我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着非人般的疼痛。无数次,我都觉得自己挺不过去了。

但裴逾白就在旁边守着我,不停地为我输送灵力,输送心头血。连死都成为了奢望。

5日子终于来到了五月二十七。裴逾白阴郁多日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明眼人都能瞧出他有多高兴。他走时回头看了我一眼:“阿嫣,皎皎复活后,我会补偿你的。

”我没说话,只是无力地垂着头靠在墙上。她复活了,我就不用再疼了吧。神君府除了绿漪,

所有的人都被裴逾白调去了神女祠,他要确保明皎的复活万无一失。“夫人,

回魂阵法即将生效了,等会可能会有点疼,您再坚持坚持。”我嘴角扯出一个讥笑。

我透过窗户,望着远方的天空,数着时间等待最后的剧痛到来。

远方的神女祠内的天光骤然大亮,无数萤火般的金芒自穹顶倾泻而下,汇聚在神女像前。

猝不及防间,一股如同把我灵魂都撕碎的疼痛席卷全身,我靠立不住,蜷缩在地上,

嘴里发出痛苦的***。疼,疼,疼,疼!绿漪大惊,连忙过来查看我的情况。“不好!

神女一直在吸取你的神魂!”“该死,神魂不是抽取够了吗?怎么还在抽!这样下去,

你会死的!”死?我能死吗?好疼啊!绿漪拼命地为我输送灵力,

但我的身体就像一个坏掉的容器一般,留不住任何生息。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我看见了绿漪哭成了泪人,她无助地喊我“阿嫣。”我想起来了,

绿漪是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可惜啊,我的朋友连同我的爱人一起想要我的命。

恍惚中,我看见了一个小孩。他扑进我的怀里,眨着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娘亲,

孩儿就要走了。”“你……是谁?”“我是你的孩子呀,不过娘亲你好像不喜欢我。

”他拧起眉头,神色有些纠结:“也不对,是因为父亲做错了事情,你才不喜欢我。

”我心下大骇,他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娘亲看在孩儿保护您的份上,

你就不要再讨厌我啦。”我还未来得及再开口,怀中的小孩就像一阵风一样消散。

我怎么也抓不住。与此同时,我听到远方的神女祠传来裴逾白喜极而泣的声音:“皎皎,

你终于回来了。”绿漪喃喃道:“竟是你腹中的孩子舍掉自己的神魂,替你去弥补这个缺口。

”原来不是一场梦吗?那个孩子,为了保护我,死掉了。6外面艳阳高照,

房间却冷得如数九寒天。我摸着平坦的小腹,泪水打湿了被褥。对于这个孩子,

我曾无比地期待他的降临,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羁绊,可后来,

因着裴逾白的绝情,连带着这个孩子我也一起恨上。绿漪说他是天生神裔,

在我腹中已经成型,即使母体消亡,他也能平安出生。他是甘愿替我赴死。“裴逾白呢?

”“他……在陪神女殿下。”真是多此一问,他现在除了陪着明皎还能干什么。

毕竟这是他追寻几十年来求得的结果。我靠在窗檐上,看见外面张灯结彩一片,

路过的下人喜气洋洋地谈论神女归来。“神君大人要宴请四海八荒的贵客,庆祝神女归来。

”“神君大人自小与神女殿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谊自是非同寻常,神女醒过来的那日,

神君殿下抱着她痛哭了好久。”“今日宴会上四处都点了结息香,就是为了巩固神女的元神,

这大手笔在四海八荒都从未有过。”“那夫人怎么办?”一个小心翼翼试探的声音响起。

“神君可是下了死令,不能在神女面前提起夫人。”下人交谈的声音渐行渐远,

我的眼泪无声落下。我的孩子因复活明皎没了,而裴逾白却在为她宴请宾客。他站在人群中,

听别人恭贺他寻回爱人时,会不会听见婴儿的啼哭?我被独自关在房间关了七日,

独自一人替孩子守完了头七。裴逾白来看我时,已经是第八日的深夜,房间没有点灯,

只有凄凄的月光。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开口说话:“阿嫣,

皎皎复活了……”“那恭喜神君达成所愿。”我讥讽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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