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有一江湖人物名曰“金花婆婆”，如有冒犯金庸大师；恳请代理人联系改名，切勿本尊连线，太掉价……第一章：风雪惊变一、陌上行人冷，寒路送残魂宋菲儿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她觉得阳光好温暖，好久没有感觉到这么舒服了。
她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听到了尖锐的声音，然而，耳边的尖锐声还没散去，就听见一阵此起彼伏的“嘶 ——”声，像是有人被冻着了，又像是在看什么稀奇。
她使劲往下抻了抻脖子，终于看清了 —— 地上躺着个女孩，白色的裙子上洇开一大片红，看着就怵人。
“这咋回事啊？”
旁边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踮着脚往前凑，脖子伸得跟鹅似的，“看那样子，是被车撞了吧？”
“不像车撞的，你看旁边那球，说不定是跑太快摔了？”
另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掏出手机，“咔擦”拍了张照，嘴角还带着点看热闹的笑，“不过这血也太多了，得发个朋友圈。”
“别瞎拍了，“有个戴眼镜的女人皱着眉，但也没往前挪一步，“看那女孩脸都白了，怪吓人的。”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扑在女孩旁边，抱着个脏兮兮的足球，哭得浑身发抖：“姐！
姐，你醒醒啊！
都怪我，球飞到马路边来了，我一急，就跑过来了，没注意对面的车。
呜呜……”他的哭声里全是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手忙脚乱地想去碰女孩，又怕弄疼她，只能在旁边打转。
“让开！
都给我让开！”
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疯了似的从人群外挤进来，脸上的肉都在抖，看到地上的女孩和哭瘫的男孩，眼睛瞬间红了，“儿子！
这咋回事？
她这是咋了？”
男孩见了他，哭得更凶了：“爸…… 她、她、她推我的时候被撞到了，撞她的那车跑掉了。
她流了好多血……”中年男人一把将儿子拉到身后，蹲下去想看看女孩的情况，可周围的人跟围城墙似的，连个缝都不留。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人群吼：“让开！
没看见人出事了吗？
120 快来了，堵着能行吗？”
人群动了动，却没人真的往后退，反而有人小声嘀咕：“急什么，医生来了自然会处理。”
“处理？
等你们这帮人让开，人都凉了！”
中年男人眼睛瞪得像铜铃，“***，一个个就知道看稀奇，是没见过血还是咋的？
让开！”
他正骂着，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可到了桥边却突然慢了下来，接着就听见司机在车里扯着嗓子喊：“前面的让让！
救护车！”
宋菲儿往桥那边看，只见一群戴红帽子的老人排着歪歪扭扭的队，占了小半条车道，领队的是个穿蓝马甲的老头，手里还举着个小旗子。
听见救护车的声音，队伍里有人慌了：“领队，要不咱让让？”
蓝马甲老头把旗子一扬，梗着脖子喊：“保持队形！
咱们是正规旅游团，按规矩走路，凭啥让？”
“可那是救护车啊，说不定有急事呢？”
一个老太太扶了扶眼镜，小声劝道。
“能有啥事？”
旁边一个戴遮阳帽的老头撇撇嘴，“说不定是拉个小感冒的，哪有咱们赶路重要？
别乱，跟着队伍走！”
救护车司机急得按喇叭，“嘀嘀”声快连成了线：“大爷大妈，人命关天！
稍微往边上挪挪，让我们过去！”
蓝马甲老头回头瞪了一眼：“小伙子说话客气点！
我们这么多人，挪一下多费劲？
你们绕一下不行吗？”
“这桥就两车道，对面往市区方向的车流己经堵住了，怎么绕？”
随车的护士探出脑袋，声音都带了哭腔，“桥那头有个孩子等着救命呢，流了好多血！”
“孩子？
孩子咋了？”
有个大妈停下脚步，好奇地问。
“别管咋了，走咱们的！”
蓝马甲老头使劲挥了挥旗子，“别被他们忽悠了，说不定是想插队！”
中年男人在这边听见了，气得肺都要炸了，冲着桥那边吼：“你们这帮老东西！
是人吗？
那边躺着个小姑娘快不行了，你们就不能让让路？
***，等你们家孩子出事了，看谁给你们让路！”
“你这年轻人咋说话呢？”
蓝马甲老头也火了，“我们老年人出来玩容易吗？
凭啥给你让路？
没素质！”
“素质？
你们有素质就不会见死不救！”
护士气得浑身发抖，“这叫旅游团？
我看是冷血团！”
人群里有人跟着起哄：“就是啊，让一下怎么了？”
但老人们还是慢慢悠悠地挪着，嘴里嘟囔着：“急什么，早一分钟晚一分钟能咋地……”宋菲儿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那救护车的声音，像是在哭。
120 上的人没法子，老大远就抬着担架冲下来几个医护人员。
白色的大褂在人群中穿梭，带着消毒水味的手利落解开女孩染血的衣领，听诊器冰冷的金属头贴上胸口时，为首的医生眉头猛地一紧：“血压掉得厉害，快建立静脉通路！”
护士们手脚不停，止血带“啪”地缠上手臂，针头精准刺入皮肤的瞬间，中年男人抱着儿子跟在旁边小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生，她是为了救我儿子…… 那车跑得比兔子还快……别说话，保持体力。”
医生头也不抬，手指在女孩颈动脉上搭了三秒，“心率45，准备除颤！”
担架被抬上救护车时，宋菲儿感觉自己像被一股气流裹着飘了进去。
密闭的空间里，监护仪的“滴滴”声刺得人耳膜疼，医生跪在担架旁做胸外按压，每一下都带着沉稳的力量，白大褂后背很快洇出深色的汗渍。
“肾上腺素 1 毫克静推！”
；“呼吸囊辅助通气！”
指令声此起彼伏，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中年男人把脸埋在儿子发顶，肩膀一抽一抽的。
护士递过纸巾时，他哑着嗓子说：“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就看见她把我儿子往回拽，自己被车带了出去……”医院急诊楼的红灯在夜色里闪得刺眼。
女孩被推进抢救室的瞬间，中年男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走廊长椅上。
消毒水的味道漫过鼻尖时，他突然想起早上出门前，还跟妻子拌了嘴，因为儿子考试又没及格。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三个小时。
期间有护士出来拿血袋，中年男人每次都猛地站起来，想问点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首到凌晨两点，门终于开了，主刀医生摘着口罩走出来，眼底的红血丝像爬满了蛛网。
“医生，她怎么样？”
中年男人扑过去，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白大褂。
医生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我们尽力了。
她颅内出血太严重……”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男人通红的眼眶里，“你是她家属？”
中年男人猛地愣住，喉结滚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 我不认识她。
她是救我儿子的好心人。”
医生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疲惫的脸上，他缓缓开口：“这年头，能在那种时候挺身而出的人不多了。”
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学生证，“这是在她口袋里找到的，叫宋菲儿，附近大学的学生。”
中年男人接过学生证，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马尾，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他的手突然剧烈地抖起来，眼泪砸在塑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对中年夫妻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女人的头发乱得像枯草，男人抓住迎面走来的护士就问：“宋菲儿！
我们找宋菲儿！”
看到中年男人手里的学生证，女人腿一软差点摔倒。
当医生说出“抢救无效”西个字时，男人捂着嘴蹲下去，发出像困兽般的呜咽：“她才二十岁啊…… 上周视频还说想考研究生……”女人扶着墙哭了半晌，突然抬头看向窗外泛白的天色，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针一样扎人：“她总说社会冷漠，可真遇事了，跑得比谁都快…… 你说这世道，到底值不值得她这么拼啊？”
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中年男人把脸埋进膝盖，想起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被撞飞时，在空中划过的那道惨烈的弧线。
宋菲儿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叔叔婶婶哭弯了腰，突然觉得阳光好像没那么暖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透明的，抓不住任何东西，就像刚才那个女孩伸出的手，没能抓住这个冷漠又温热的世界。
宋菲儿就这么挂了，她看着自己被入殓。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轻，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身体飘得越来越高。
后来她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股强气流中，周边一片漆黑。
忽然间，一点微光从虚空中钻了出来。
那光芒起初像萤火虫，忽明忽灭，渐渐凝聚成一颗米粒大小的光球，通体泛着柔和的银蓝色，像揉碎了的星光。
宋菲儿意识模糊之际，仿佛又看到一道移动的极细的红光。
真好，死的时候居然还有萤火虫和甲虫为她送行。
宋菲儿挣扎着最后的一点意识时，仿佛看见萤火光球撞进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里。
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奇异的暖意，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极像寒冬里忽然钻进怀里的暖炉。
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修复，又像是在被吞噬。
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反复拉扯，最后彻底沉入一片温暖的黑暗。
片刻后，天空中一道流光闪过，仿佛从未出现过什么流星或是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