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带打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昨天没来得及处理的“江辰生日礼物”。
指尖碰到礼盒的瞬间，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第一世就是这只礼盒，里面装着我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的钢笔。
我堵在他放学的路上递过去，他连看都没看，抬手就挥到了地上。
钢笔摔出来时笔尖断了，像我当时的心一样，碎得彻底。
“还愣着干嘛？”
同桌探过头，“快拿出来啊，等会儿江辰来了正好给他。”
我没说话，抓起礼盒就往教室后排走。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空着，沈倦还没来。
我拉开他旁边的空椅子，把礼盒塞进了桌肚最里面，用几本厚厚的教辅书压好。
就当……替过去的林微，做个了断。
刚回到座位，江辰就进来了。
他今天穿了件新的白T恤，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
一群女生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说“生日快乐”，递过来的礼物堆成了小山。
他皱着眉应付，目光扫过教室时，在我身上停顿了半秒。
那眼神里的审视和不耐，和记忆里无数个瞬间重叠。
放在以前，我大概会心跳加速，会纠结他是不是在看我，会想着怎么趁乱把礼物送出去。
但现在，我只觉得眼皮发沉，低下头假装刷题，连多余的情绪都懒得给。
早读课快结束时，沈倦才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他好像总是这样，安静得像一阵风。
我用余光瞥见他拉开椅子，坐下时动作很轻，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后排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忍不住回头，正看见沈倦从桌肚里拿出那个粉色礼盒，眉头微蹙，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他的手指在缎带上顿了顿，抬眼时，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我心里一慌，赶紧转回来，耳朵却烫得厉害。
刚才那一眼，他眼里没有疑惑，也没有探究，只有一种淡淡的茫然，像个捡到迷路小猫的孩子。
下课铃响后，江辰被簇拥着走出教室。
经过我座位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带着惯有的傲慢：“我的礼物呢？”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
同桌在旁边急得首使眼色，嘴巴动着无声地说“快拿出来啊”。
我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他。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却遮不住那双眼睛里的理所当然。
“没有。”
我听到自己说。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江辰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准备礼物。”
我放下笔，首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林微，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欲擒故纵？”
“你想多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江辰，我不喜欢你了，以后也不会再缠着你。
所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什么麻烦似的。”
说完，我没再看他错愕的表情，起身往后排走。
沈倦还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那本数学练习册，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走到他桌前，指了指那个粉色礼盒：“那个……是我放的，不用在意，扔了也行。”
他抬起头，把礼盒往我这边推了推：“你的东西。”
“不是了。”
我摇摇头，“从今天起，都不是了。”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钢笔。”
“啊？”
我没反应过来。
“里面是钢笔。”
他的声音很轻，“我刚才……不小心碰到了。”
我愣了愣，原来他己经打开过了。
也是，粉色礼盒配钢笔，确实挺奇怪的。
“己经没用了。”
我笑了笑，“断了尖的笔，留着也只能硌手。”
沈倦没说话，只是拿起礼盒，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或许能修好。”
他打断我，眼神很认真，“我爷爷会修钢笔。”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
他点了点头，耳根又开始泛红。
这时，江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回来，站在不远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盯着我和沈倦，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当众拒绝，还是被他最看不起的我，这让他觉得丢了面子。
但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转过身，迎着江辰的目光，拉过沈倦旁边的椅子坐下，拿出课本：“沈倦同学，这道题我不太懂，你能教我吗？”
沈倦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很快镇定下来，凑近看我的练习册。
淡淡的皂角香随着他的动作飘过来，像初夏的风，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我眼角的余光里，江辰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教室门口。
真好啊。
这一世的阳光，好像比上一世暖多了。